《最后之后》楚门的蔬菜

14、车如流水马如龙

　　吃过了饭，两家人聊的开心，仲怀便说了自己的意思。秦氏和谭氏明了，便同意了，日落前回来。

　　这样，换了装，收拾了一下，三人来到大街上。玉澍是见了什么都稀奇，这里确实跟以前去过的城里完全不一样。道路，摆设，美食，摊贩，每一个人都热闹非凡。玉漓看着，也是新奇，果然听景不如看景，这是鲜活的生动。

　　“仲怀哥哥，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迎上玉漓眼神，仲怀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的人群。

　　“今日冬至，也是江郢最大的庆祝节日之一，现在咱们先去江郢最富盛名的地方---凤凰池。”

　　“那是什么地方？水池吗？世间真有凤凰吗？”

　　听了玉澍这话，仲怀笑了。

　　“是不是水池，有没有凤凰，到了你就知道了。”

　　三人越往里面走发现人越挤越多，玉澍手拿着冰糖葫芦，边吃边注意着好玩的东西。江郢就是不一样，人多，东西也好吃。玉漓拉住玉澍的手，紧跟着仲怀。看着她嘴上沾了些东西，赶紧替她擦掉，这已经是第三串了，明明出门前刚吃了饭，不能吃这么多，夜里会难受的。叮嘱着她，再不能吃了，便拿走了她手上剩下的两串的冰糖葫芦，包了起来。

　　说话间，就听见仲怀指着前面道：“到了，前面就是凤凰池。”

　　玉澍本闹着，听言，快步跑上前去。见前方有座桥，桥尽处，有五座昂头凤凰高立于池之中心，四岸温泉水喷涌围起，升起一层层的雾气，如仙境虚幻。两人被这稀奇亮丽的景色震住，唏嘘感叹。后面又是大批人流，仲怀说着小心，指着前面说道：“咱们往前看看，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二人跟着他，前面是一座曲拱桥，走到桥边，只听仲怀说道：“这座桥，是用灰色大理石铺成的，你看桥面，都是圆形切割好的石头，一排排卡好的。每年七月乞巧节，这桥上都会有喜鹊立于两侧桥栏，于是人们便把这桥跟牛郎侄女的鹊桥相称，江郢人也称她为情人桥。”

　　听着这神奇之处，那便明年也可见此胜景了，仲怀点头，三人便跟着人流走上去。“姐姐，你看，咱们现在走在天河上，我们成了神仙了。真有趣。”

　　玉漓笑着，这江郢过节的气氛真的很浓烈，人人脸上都溢着笑容，真好。三人往前走着，就听见仲怀说道：“这一大片，江郢人都统称为凤凰池，其实她很大。周围延伸大约有六百米，直径有两百米。再往前走，里面有一座奉世大殿，咱们现在就去那里。”

　　跟着仲怀走着，绕过一座小楼，眼前视野开阔，这大殿有三层楼那么高，外面看着金碧辉煌，熠熠生辉。随着人流进去，里面更加富丽堂皇。有东南西北四个内殿，他们先去了右侧的奉仙殿，然后是奉神殿，南边是奉天殿，最后是奉地殿。转了一圈，这四个殿各有特色，每一处都让人大为震撼，禁不住感叹。似乎都与百姓信仰相关，她听着看着，大意是说这奉世大殿为上古四方天帝与辅神下凡之所。东方天帝太昊和春与木之神句芒统天东，居奉仙殿；南方天帝炎帝和夏与火之神祝融治天南，居奉天殿；西方天帝白帝和秋与金之神蓐收理天西，居奉神殿；北方天帝颛顼和冬与水之神玄冥执天北，居奉地殿；听着这些神仙故事，玉漓想起小时候，似乎父亲也曾说过天神的故事，没想到在江郢竟有这样的四方之神所。转了一圈，又跟着仲怀入了小门，原来角落里还有个小殿，抬头看着，牌匾上写着四极殿，走进去，这里人少多了。内堂摆着一张朱漆描金龙床，仔细看着，这床榻上刻有百鸟朝凤的云霞之纹，后侧还有一片戏龙屏风，听着仲怀说着，这里是人间之所。原来如此，这奉世大殿，神仙与人间落于一处，真是奇妙。

　　出了殿，玉澍环视四周，又是一片花园美景，此处叫仙乐游原。

　　“仲怀哥哥，这江郢真是太华丽了吧。姐姐，我觉得以前的我，真是，太孤陋寡闻了。”

　　玉漓虽看过书上载录仙乐游原，却不想眼前美景终究是无法语言描述的，不及万分之一。约莫花了半个时辰，三人才看完这些，乱花渐欲迷人眼，有点走马观花的意思。这江郢的凤凰池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三人说着话，玉漓突然想到一句词，改了改倒是可用。

　　“人人只道江郢好，黄金百万水东西，凤凰池更胜一筹，当真是江郢的一大胜景，名副其实的好地方。”

　　仲怀听着，看着玉漓，景色宜人，有人顾盼生辉，一颦一笑也可胜过凤凰池万般，如那水气升腾的虹霓，难得一见。

　　再往前去，街道两边的回廊上都是游戏玩物，有艺人舞蹈，有戏说小曲，还有杂耍把戏，让人耳目一新。往远处看，精美雕刻的酒肆店铺，甚是热闹壮观。游玩间，三人突然发现，自己正被人群推着往前冲去，人群中不时地传出激动的声音。

　　“是玉楼春的紫澜姑娘”。

　　玉漓看着身边簇拥的人群，怕走散，忙拉住玉澍：“玉澍，人多，小心走散了。”

　　看着前面那幢高楼，仲怀说道：“前面那座高楼是江郢最有名的酒楼 ---望涯楼，今日冬至，正是那望涯楼一年一度的‘百花盛会’。走，咱们去看看。”

　　三人刚至酒楼门口，就看见门口挤满了围观的人，待挤进酒楼，发现大堂早已满座，跟着去了二楼雅座。姐妹俩都累的不行，坐下后，听着旁人说着好吃的，仲怀便叫了小厮过来。那小厮嘴皮子灵活，看着三人，听着这话语中的好像有些外地声调，开始自卖自夸。

　　“三位公子，咱们望涯楼素有江郢‘露葵坊’之称，今天几位算来对地方了。既有美味佳肴，也有赏心乐事。来，几位先喝口茶，咱有菜单，慢慢点。”

　　看着大堂里挤满了人，玉漓好奇了，低声问着仲怀什么是百花盛会。仲怀看了看楼下，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就听见那小厮已经说出口了，声音还大着。

　　“这盛会，每年都在咱望涯楼举办。江郢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你们刚来。今日是江郢四大名坊选花魁的日子，江郢里的王孙子弟，风流才子都会来。”

　　“那刚才听见人说‘紫澜姑娘’，那又是谁啊？”

　　玉漓听着玉澍这么多问题，端起茶杯放到玉澍手里，想让她喝口茶，堵住她说话。但那小厮似乎热衷于这种普及。

　　“紫澜，是咱们京中名妓，堪称‘风流领袖’，这也是大家蜂拥前来的原因，只为一睹风采。”

　　听见这话，玉澍纵然年纪小，却还是知道些轶事的，小声附到玉漓耳边道：“姐姐，真是太好了。以前在书上偷偷看过这种才子佳人的佳人轶事，想不到今天竟有幸见识到，真是太幸运了。”

　　那小厮说话间，仲怀也已经点好了小吃，便递了单子，那小厮说到这里，看着单子，便满意的走开了。

　　“三位且等着，好吃的马上来。”

　　三人喝着茶，大堂的嘈杂声渐渐弱了下来。望了下去，听到一个妩媚的声音，出来一位年过半百的美艳妇人，衣着华丽，大红大紫的穿戴令人眼前明亮。

　　“感谢大家来到望涯楼，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百花盛会’，也是冬至佳节，在这里元娘也祝大家节日快乐，接下来‘花魁盛选’马上开始。”

　　话未说完就听见弦乐声响起，霎时间，大堂之内飘起粉色花瓣。那元娘的声音响彻整个望涯楼。
　　“各位贵宾，今日花魁选举要比三样，哪位娘子在美貌、才艺、见识方面都能够略胜一筹，那自然就是当之无愧的‘花魁’娘子。我宣布，花魁比赛现在开始，第一场比美貌，有请参选的各家娘子上台。”

　　随着舞台的乐声响起，只见佳人们一排上来，背对着台下，面带面纱站着，台下顿时人声鼎沸。
　　“大家可看到了，十位娘子，都是绝代佳人，等会一一揭面，大家可看仔细了。”

　　“各位娘子，听好了，请转身，一一揭下面纱。”

　　一阵幽香，伴随着那一一落下的面纱，这时只听得台下尖叫声不断，不时有人喊出台上娘子的名字。玉澍也赶着这种热闹，抓住玉漓贴近。

　　“姐姐，快看，好美啊，真是仙女下凡。”

　　玉漓看着，确是美人，画本都难以形容的美丽佳人，其中有一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可真称得上美艳绝伦了，薄眉如远山，眼明秋水润，虽然妆容绚丽，但却美而不腻，透露出一种别样的霜露之姿，比起其他的佳人确是略胜一筹。她的面纱落地，便听到整齐划一的声音，大堂内众人齐呼：“紫澜、紫澜、紫澜……”

　　台上那元娘，大概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形，笑声道：“各位公子，这才是第一场比拼，大家也太心急了点吧。来，先请各位娘子下去准备才艺。”

　　说完这话，转身对着台下道：“各位贵客，比赛规则，大家可听好了规则。等会儿会有丝花分发给各位，每人三支。大家喜欢谁，就将手中的丝花投入各位娘子的名牌箱中。”

　　分下丝花，台下众人早已不耐烦，那妇人看这情形，比赛还是要进行的。

　　“好、好，接下来是第二场，比才艺。有请怡香院的凤瑕，彩凰表演舞蹈《凤求凰》。”

　　只见这两姐妹，一粉一红仿似翩翩的凤凰，走向台前，如春花秋月，娇媚如花，香肤似玉，罗帕覆面，步若金莲就跳了起来，几个唱腔伴舞转圈就赢得满堂喝彩。接下来又是满春院、群芳院、凤鸣院、美仙院的表演，个个都很精彩，台下掌声不断。这最后表演的就是呼声最高的紫澜。
　　“有请玉楼春的紫澜姑娘与花韵姑娘表演弹唱《玉簟秋》。”

　　或许是大家期盼已久，妇人话音刚落，整个楼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潺潺脆脆的曲调，飘渺的调子霎时间回荡在每个人的耳朵，飘来转去之际，玉漓不禁心中倾佩，这声音如星月交辉的静谧，细语低声，令人沉迷。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曲起，似乎整个望涯楼都安静了，寂然无声。玉漓也被这天籁之声吸引住了，浅吟低唱，词语怕是都不足喻其美妙。更仔细的瞧着那人，蛾眉皓齿，光彩溢目，正正的生出一种媚态，细品有种蜻蜓点水的神闲之气。一曲终，台下众人都呆呆地看着台上，元娘看这情形，快步走上台上，率先鼓起掌来。紧随其后的，是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彻震耳，霎时间全场就化作一个声音。

　　“紫澜、紫澜、紫澜……”

　　玉澍双手托着下巴，仿似还沉浸在刚才的声音中。

　　“姐姐，真是太好听了，仿似肝肠寸断，却又勾起无限美好。”

　　玉漓看着楼下欢呼的人群，再看着台上的女子，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此刻，这曲，在普通人间，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仲怀看着台下众人，仿似并不在意。

　　“紫澜是江郢名妓，有此等才艺，也算是名副其实，不同凡响。”

　　两姐妹听了这话，也禁不住点头。接下来便又是第三轮，比见识。玉漓看着，竟是比猜酒名，这江郢真是与众不同，听着那些没听过的名字，她记住了，蒲中酒，苏合香酒，鹿头酒，流香酒，瑶池酒，兰芷酒，天醇酒，碧光酒，玉髓酒，瑞露酒，那紫澜果真有才，十个竟然全猜中了。竞选至此，花魁自然是这个紫澜所得。一番吃喝美味，玉漓望着窗外，天色渐暗了。

　　“澍儿，我们该回去了。仲怀哥哥咱们走吧。”

　　看着玉澍不情愿地样子，玉漓哪还管她，拉着她的手就下了楼梯。三人来到外面，便往回走，但就听见仲怀道：“前面有间卖首饰的铺子，刚好咱们回去的时候经过那里，那里的首饰都非常精巧。等会儿咱们进去看看，也算是我送给两位妹妹的礼物。”

　　听说此意，玉漓连忙拒绝了，拉过玉澍致谢：“仲怀哥哥，不用了，今日都是你在陪我们两姐妹，怎还好意思要你的礼物。”

　　玉澍听了也忙摆手：“仲怀哥哥，不要什么礼物了，那多不好意思啊。对了，你以后多带我们出来转转，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仲怀看着天，似乎有点晚了，确实不合适去买礼物，便顺手在路边铺子里买了些东西，递了过去。

　　“也好，这次就不送礼物了，买些零食小吃给你们带回去吃。”

　　听了这个，自然是合了玉澍的心意，这日，真是逛吃逛喝，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