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情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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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良泽每天的作息跟老婆孩子的不一样。他要在凌晨才会回家，这个时侯店里的客人一般比较少，而且即使在玩闹，也是处于精神疲软的状态，不大容易引发严重失态。
下午六点多钟，他再去夜总会。白天店里由值班经理负责，没有要事，店里一般不会打电话到家吵他睡觉。
接到大林的电话时，是下午四点，约了在店里见面，于良泽便起了床。他急于知道大林打听到的消息。
林福来，人称大林，四十多岁，已经在A市将近二十个年头。象大林这样的人，自古以来就不少见。他不是本地人，在A市却比大多数的本地人更加混得门精道熟。
他本来是一家制药厂的推销员，做事为人都肯吃苦又很勤奋，在A市创下了一番业绩，后来制药厂在A市设立了办事处，他也荣升为办事处主任。林福来整天跑医院，跑大药房，跑医药站。做药品销售的，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要拿来和客户应酬。这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里，又有百分之九十是和客户一起泡在了“鱼塘湾”这一片声色场所。
他虽然不是道上的人，却也是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谁是老大他眼一瞄就辨得出。他专挑罗老大的场子消费，一来二去，成了受欢迎的常客。他为人爽快，喝酒又有豪气，再加上刻意逢迎，和罗大安手下的不少干部都攀上了交情。其中和他走的比较近的，就是当时手里管理着做台小姐，后来被提拔当了“鱼塘夜总会”老总的于良泽。
于良泽拜托他打听消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林福来各方面都人面熟，有许多都是他做办事处主任时攒下来的交情。他又喜欢跟人交往，不论那条道上，都能数出几个朋友来。但是朋友多，操心的事也多，有一些事他就曾拜托于良泽出面摆平。
比较常见的是为了争小姐而引发的暴力冲突。这个现象很普遍，问题也可大可小。林福来是常年孤身在外的人，就好这个调调。可惜他动静搞得太大，风声传回了老家。虽然老婆也来办事处住了一段时间，遗憾的是不仅没有促进夫妻的感情，反而让老婆看穿了他的本性，要跟他离婚。
离婚带来的打击超乎他的想象。老婆在财产分割问题上跟他纠缠不休，还告到了制药厂领导跟前。老婆要求的是巨额财产的分割，领导感兴趣的是巨额财产的来源。
一番调查审计之后，他被停了职，交代若干年来的经济问题。又经过一番长达两年的永远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与基层客户之间的货款赊欠以及坏账之类纠纷的排查，最终虽然免于伏法，却也被开除了公职。
背后没有了大企业撑腰，他自然也风光不再。如今他自己在A市开了一家不大的公司，靠着过去的人脉，倒也还维持得过去。现在他连血液都融入了A市这一方水土里，即使给他机会回去老家，他也离不开这一种生活方式了。
于良泽有事拜托他打听，他自是会全力去做。给朋友面子，就是给自己面子。象他这样的人，比谁都明白，自己在人面场上的势子，都是朋友给的。没有了朋友，他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良泽进了“鱼塘夜总会”一楼的茶楼，大林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他。
“情况是怎样？”于良泽进门就直接问道。
大林是个特别瘦的人，比于良泽还要瘦小，不过个头要高上许多，看上去象根马秸秆。
“有点来历。”大林只简单说了一句，抬手掀起茶盘里的一只描金细瓷杯，再拎起托耳茶壶，为于良泽斟上一杯绿茶。
于良泽在他对面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问道：“怎样的脚色？”
大林递根香烟过去，自己嘴里也叼上一根。于良泽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为两人点燃。
“这个叫‘三嫂’的人，还真让我费了点心思才找出来，你猜怎么着？我差点楞是被她瞒过去了。你那天让我打听这个人的时候，我就想，既然连你都不知道的人，多半不是在这条道上混的，我也就没先往这条线上想。没想到，到头来，她还就是混这一行的。”说完，大林拔了一口烟，一脸的得意。
“混哪一家的？”于良泽追问。
“也难怪你不知道。”大林笑了一下，翻眼看看天花板，“同样是做鸡头，她却还要图个名声，我还真是不大理解。你肯定想不到，这个‘三嫂’开了一家公司，花头精还蛮多，叫什么人力资源中介公司，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这家公司的办公地点，是家皮包公司。”
“是个怎样的人？你见到了？”
“没有见到。她以前是做小姐的，在南方做了好多年。现在大约三十多岁，我打听的人都说她很漂亮。她手上有不少小姐，也和好些家酒店有着外围的往来。在她手上的那些小姐都是能直接打炮的，她负责在酒店客房提供服务。听讲，她做这个三四年了，从没有出过大的纰漏。就凭这一点。。。。。。”
大林慢慢吞吞地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于良泽。
“有两把刷子。”于良泽点了点头，吐了口烟圈，接着问道：“她后面是谁？”
“是个狠脚色。这才是重点，没有这个人，那个‘三嫂’就是个屁。”大林喷了一口烟出来，眼盯着烟圈升到头顶上老远，再端起茶盏，慢慢呷了一口，吊足了于良泽的胃口，才施施然地说道：“‘三嫂’是他的姘头，以前在南方认得的。据说，我说是据说啊，这个人以前是做假烟生意，也做走私，财雄势大得很，手下也有一帮肯卖命的人。还据说，他最近几年都在A市发展，可能是成功转型了吧。不过，我还没打听到他选做哪一行来漂白。这个‘三嫂’虽然不是他老婆，他倒是对她有情有义，处处罩着她。”
于良泽仔细听他讲，见他没声音了，便抬眼问；“这个背后的狠脚色，总有个名号吧。”
“哦？我没说吗？这个人，在外面，人称‘江三’，当面大家都尊称他一声‘三哥’。至于本名，我所打听的几个朋友，都说不知道。你了解这个人吗？”
“江三？”于良泽重复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我能打听到了，也就这么多了。”大林翘起腿，身子靠后依靠，惬意地连吐了几个烟圈出来。
见于良泽不言也不语，他忍不住问道：“跟这个‘三嫂’，是不是有哪里不对盘？”
“只是好奇而已，好几次听到有人提到这个人，觉得有点神秘，便想知道是何方神圣。”
于良泽笑道。他知道自己在敷衍大林。但他绝不是看不起大林的意思。大林人面广，朋友多，不管什么问题找到大林，哪怕一星半点，他多半都能挖出点线索来，这一点他从来不怀疑大林的能力。
可是，也正因为他人面广，朋友多的原因，于良泽在他面前反而格外口风紧，从不在他跟前聊多余的事情。他知道从大林这里获取情报的人，绝不不止自己一个。
大林弹掉烟灰，说道：“大家都是道上的，保不准哪天会碰上面，不过，你跟她争的不是一个碗里的肉，就算见了面，也不至于杠上。”
“嗯，我有数了。”于良泽看看手表，说道，“跟我一起吃饭去，我们边吃边聊。晚上有空就带带嫂子来店里坐坐。”
于良泽口中所说的嫂子，是指大林现在同居的女朋友，以前做小姐的时候就被大林包养过，这二年倒也本本分分地跟着大林过日子。
“好，去了我会跟你联系。”大林欣然答应。
两人离开茶楼，一道去吃晚饭。
相对于江永平，对于江三这个人，斐亚佐兴趣更大一些。
更确切地说，他是对江三身边的一个人有了兴趣。这个人近几个月以来的提升之快，地位之高，引起了那些靠搏命才赢得同样地位的人的不满。
此人名叫陈兆祥，原是一个混混，江三跟着江永平来到A市，进军房地产行业之初，他曾在“乾元房地产”开发的第一个商业住宅区看过工地。说到底，也只是个打杂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挑不出一点出色地方的人，最近却成为江三的随身扈从之一。
尤其是连陈兆祥自己都感到荣宠无边的一点，他那结婚才几年，一天班也没上过的老婆王丽芬，也被安排了一个舒服的闲差，在售楼部上班，有看房的客人，就从饮水机里倒杯水端过去，轻轻松松的，不需要干别的活。
老婆再婚时带过来的二十来岁的女儿陈新荷，虽然姿色平平，也当上了乾元公司开发的另一个楼盘的售楼小姐。一家三口对乾元公司感激涕零。陈兆祥对江三更是俯首帖耳，死心塌地。
被安排去调查这一家三口的，是斐亚佐的得力助手之一大东。
他是个聪明的年轻人，思维敏捷，行动迅速果断，而且极具亲和力，非常容易被别人接受。由他去收集情报，很少有无功而返。
“下午去了陈兆祥的继女陈新荷就读过的小学和初中，找到了以前的班主任。也去了她们母女俩以前住的地方，打听了邻居。情况基本上都掌握了。”
大东一回到酒店的套房，便向他的老板汇报调查结果。
“初中毕业那年，陈新荷随母改。，她的生父名叫汪海洋，原是钢厂的工人，曾因赌博和伤害等原因做过牢。后来成为社会闲散人员，时常做些敲诈勒索的事，靠收保护费为生。在陈新荷很小的时候，汪海洋就失踪了。失踪之前据说家人没有发现异常的迹象。因为此人经常会凭空消失几天不回家，家人也习以为常。但从此汪海洋再也没有回来过，有谣言说他去了南方打工，从没有真实的音讯，家人报了警，最终被列入失踪人口，达到年限后，被法院宣告死亡消了户籍。陈兆祥和汪海洋原是朋友，汪海洋失踪后，在生活上他很照顾那对母女。根据我对陈新荷的接触了解，她显然对这位继父业很有感情。”
大东以购房者的身份，去了陈新荷所在的售楼部不止一次，进行了充分的接触。
“你怎么看？”斐亚佐听大东讲完，便问他。
“还很难下定论。仅凭这些线索，还不足以说明这里面有谁别有用心。必须进一步追查下去。”下一步该怎么走，大东已有想法。大东跟着这位新主子的时间并不久，但他已发现到，在这位新主子手下做事，仅仅服从命令听指挥是远远不够的，新主子不会留这样的人。他是奉前主子之命，随侍新主子身侧，他必须负起更多的担当。
“这边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你加快速度调查下去。”斐亚佐走到落地长镜跟前，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和头发。
“您要回去了吗？”大东跟过来，站在旁边问道。
“今晚就回去。在那之前，我要先去见一个人。”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吹了声口哨，解开颈间的丝质领巾，露出白皙的颈项间一条月白色的镶钻颈饰。
“也许该理个发了。”他抬手抚了抚及肩的长发，看着镜子说道，“真不象我啊。看上去和你们老大一样的颓废呢。你不觉得我模仿得很好吗？”
大东手中拿着那条丝巾，没有说话。
“不过，钻石耳钉倒是意外地适合我。”他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耳垂上的巨钻，调笑道，“你见过比我更适合这种耀眼的石头的男人吗？我想，除了我，很难有人能压得住它的光彩吧。”
大东脸红了红，愈加说不出话来。
斐亚佐转过身，拍了一下他的肩，放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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