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人可及「校园」》特雾兔

20、磕头

　　她拿了起来，李颖晴见着了便说，“你刚刚走得太急，我帮你挂在那里了。”

　　宋祈茵笑了笑，道了声谢。

　　可这份礼物，她受之有愧。

　　这么想着，她便拿起礼品袋，起身离开座位，“我把这个还给吾皇。”

　　“哦！”李颖晴还坐在位置上，扭头看着她朝张钰的位置走去。

　　宋祈茵来到张钰跟前。

　　张钰还在收拾书包，抬头见她，“？”

　　宋祈茵双手郑重地把礼物袋递到他桌子跟前，而后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我没完成你的托付，这个还给你，真的——很对不起！”

　　说罢，她毫不犹豫，直接朝着张钰深深鞠了一躬，九十度的那种！

　　砰地一声，她的额头直接撞到了桌子上，疼得她表情微微扭曲，头昏脑涨的，她松开礼物袋，整个人下意识地蹲到了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张钰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刷地起身，绕过桌子，单膝跪地，紧张地看着她，“你没事吧？”又见她穿的是短裙，他忙脱下外套，遮在女生光溜的腿上，生怕她走光了。

　　李颖晴也跑了过来，“祈茵！”

　　宋祈茵捂着疼痛的额头，大半张脸埋在膝盖上，摇了摇头，像是找到了个爆发的理由，眼泪哗啦啦的，控制不住地流。

　　仿佛中了费斯丁格法则，祸不单行，她真的老倒霉，糟糕透了！

　　这声响在课室里尤为突兀，在班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十几对视线，齐刷刷从宋祈茵身上扫过，而后转向张钰。

　　张钰：“……”

　　你们听我解释！

　　李颖晴，你快帮我解释！

　　李颖晴虽知他无辜，却也无瑕顾及他，毕竟现在伤者最大，她可是看着宋祈茵的额头磕上去的，那砰一下子，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颖晴双手扶着她：“快松手让我看看额头，要是严重我带你去医务室。”

　　这更像是在往她痛处里扎针。

　　然后，宋祈茵整个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更凄凉了。

　　女班长顾天恩往他们这边走来，神色有些难以形容。

　　张钰咽了咽口水：“....”

　　听我说，真的，我没有，班长你別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是无辜的……

　　顾天恩火速到达战场，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张钰，冷呲了声，用粤语问：“你欺负人女生？还把人弄哭了？”

　　话音刚落，其他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皆在看戏。

　　张钰回头，掀起眼皮，看了眼那个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顾天恩，“你想多了。”

　　“那她哭什么？”

　　张钰心如死灰，没搭理她，回过头，换回国语小声劝：“祈茵，真的，你再不起来解释一下，班长就要逮我去见班主任了。”

　　蹲在地上的女孩终于抽泣着站了起来。

　　她低头，一手揉着额头，把外套还给张钰，才用手指一点点揩眼泪，吸了吸鼻子，翁着声音说：“我就是不小心撞到额头了，对不起。”

　　顾天恩环抱双臂地看着她，她与宋祈茵只是点头之交，她本来想过来凑热闹的，却看着女生雪白一张小脸，眼睛红红的，鼻尖红红的，委屈两字都刻脸上了，心里头竟莫名的也跟着揪了下。

　　她暗叹果然是美人垂泪，人心碎。

　　顾天恩收回心绪，转身扫视了众人一圈，用粤语凶巴巴来了句：“还看？转堂五分钟你们很有空？”

　　不少人尴尬地收回目光，有些男生还不服气地叭叭了几句，被顾天恩直接无视。

　　顾天恩又侧身，让出了条道来，看了眼宋祈茵，切换回国语，声线都不禁柔了下来。

　　“李颖晴你陪她去医务室吧，等老师来了我会和他说明情况的。”

　　宋祈茵也感觉到额头好像肿起来了，抽抽噎噎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也不忘道谢，顾天恩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

　　去到医务室时，宋祈茵虽不觉得晕了，可光洁的眉心上方，还是肿起一块来，红红的，像个要熟得透透的桃子。

　　校医知晓了情况，很快便给了她冰袋，让她冷敷了额头，然后让她躺到医用床上休息，又对李颖晴说了句快回去上课，便拉上粉色隔帘出去了。

　　李颖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多半是为了躲课，愣是没走，情绪还有些激动，连好不容易有些进步的国语，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你说你四不四撒子！”

　　“宝贝，是 is shi and 傻 is sha。”宋祈茵勉强调整好情绪，不忘耍酷地给她来了个wink，邪魅一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我国语！”李颖晴真是被她气死，故意吓唬她，“还好叭咂嘿不在，不然他肯定笑你脑门上多了个圈。”

　　今天早上班会时，班主任便说了雷柏杨今天家里有事不回来。

　　宋祈茵立刻驳回，“那就让吾皇趁他上课睡觉的时候，在他脑门上偷偷画个月牙，让他当一回包青天！”

　　“都受伤了你怎么还不消停？”

　　张钰的声音隔帘处从传来，李颖晴惊呼：“吾皇？”

　　闻言，宋祈茵一手拿着冰袋，另一只手笨拙地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看见宋祈茵跟个没事人一样，张钰才暗松了口气，走了进来，又回想起刚刚的事，觉得魔幻又不可思议，开口：“你居然在班里给我来个鞠躬，你是怎么想的？”如此老土的举动，他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嫌弃。

　　宋祈茵睨了他一眼：“用脑子想的呗。”

　　张钰：“....”

　　李颖晴：“....”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宋祈茵也不逗他们了，眉眼挑了下，语气收了笑意：“这叫诚意好不好，道歉就该这样。”

　　一直抬着的手拿着冰袋，又累又冻的，她雷柏杨刚放下，李颖晴见着了，却是忙拿起冰袋，帮她把敷回去，生怕少敷一秒钟，她脑门就消不了肿。

　　宋祈茵笑她太大惊小怪了，却也不忘道谢，感激她对自己紧张，而后，宋祈茵又指了指脑门，对张钰说：“这只是意外。”

　　张钰无语，“你怕不是有社交牛逼症？”

　　“哎哟，小兄弟。”宋祈茵用右手握拳撞了撞左肩，随即伸直手臂，朝他飞了个七字型手势，吊儿郎当地笑，“内娱文化学得挺溜吼。”

　　张钰：“....”

　　李颖晴一头雾水，看了看张钰，又垂眸看宋祈茵，“社交什么证？那是什么啊？”

　　一看李颖晴就是不在内娱冲浪的小宝贝，宋祈茵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是口才特别好的，特别会社交的，比如我。”

　　李颖晴哦了声，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圈，似在消化宋祈茵的话。

　　分明就是在公共场合介于没病和有病。张钰白了宋祈茵一眼，又道：“那盏灯送给你，你就不要退回来了，我又不是沈临舟，可没那么在意那些活化石。”

　　她摇摇头，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把事情还搞砸了。”

　　张钰唔了声，想了想，点头附和，“确实是。”

　　宋祈茵脑袋垂得更低了，抿唇无言。

　　李颖晴：“......”

　　见李颖晴朝自己使眼色不要乱说话，张钰微微一笑，继续说：“不过你都道过歉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别自己折磨自己。”末了，抬手抓了抓脸颊皮肤，“不然别人都还以为我校园暴力你。”

　　宋祈茵一下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少年，有些怔愣，又转头去看身旁的李颖晴。

　　只见少女也笑嘻嘻的：“就是这样，我们是朋友啊，干嘛计较辣么多！”

　　两人的安慰，犹如水纹一圈一圈在她心头迴荡，即便她在这么极力去否认，可沈临舟的话确实对她造成了心理阴影般的伤害，她以为张钰和李颖晴也会像沈临舟那样，嫌弃她...

　　眼里突然就落下泪来。

　　李颖晴心疼得不行，赶紧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泪，“哎呀，别哭别哭，你一哭我也要跟着你哭了。”

　　宋祈茵用纸巾抹了一把泪，又有些哽咽，却朝她咧嘴笑，把冰袋扔在一旁，张开手臂一把将李颖晴抱住，“呜呜呜，可我就是感动得不得了！”

　　而后，又吸吸鼻子，认真道：“你们对我可真好！”

　　张钰笑了一下，突然问：“那你心情是好多了？”

　　宋祈茵还抱着李颖晴，下巴抵在女孩的肩上，重重点头，他们都做到如此地步了，她又还有什么理由生闷气。

　　“那就说回正事。”张钰微微笑着望向李颖晴，一字一句道：“是许伟光让我来找你的。”

　　许伟光，他们的通识科老师。

　　“？？？”李颖晴顿了几秒，离开宋祈茵的怀抱，有些后知后觉，“这堂是通识课？！”

　　张钰嗯哼了声。

　　“天啊。”李颖晴不由顿时吼他，“你怎么不早说！”

　　张·一脸无辜·钰：“我看你们待在这儿挺开心，不好意思打扰你们。”

　　宋祈茵：“....”

　　李颖晴捂住脑袋发出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完了完了，我完了....”

　　张钰已经默默地用双手堵住耳朵。

　　宋祈茵也感觉自己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不过许伟光的脾气可不是开玩笑的，总是说一不二，开不得玩笑。

　　更别说，她小息趴桌子睡午觉的时候，不止一次被许伟光训人的怒吼声给吓醒，那时，许伟光是在三楼的有盖操场，而她的课室可是在五楼啊.....

　　她揉了揉耳朵，重新敷回冰袋，边催促，“你们快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也可以了，早死早超生啊孩子。”

　　闻言，李颖晴莫名就不闹了，坐回床边，一脸拒绝地坚定，“算了，反正都这时候了，回不回去的结果都一样。”又看向张钰，“你说是吧？”

　　“我无所谓啊。”张钰耸肩。

　　两人这是铁了心旷课。

　　可也不看看对方老师是谁，那可是许伟光啊！

　　宋祈茵的脑子里瞬间浮现了许伟光那句人听人慌的口头禅。

　　“落堂小息黎见我——”

　　异口同声，连模仿许伟光咬牙切齿的语气都差不多。

　　三人不约而同地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她虽爱交朋友，爱热闹，可对友情的认知，却是很保守的。

　　她总觉得，真正的友情，就像一株需要认真照顾，生长缓慢的植物。

　　可这一刻，她可以确定，那株名为「友情」的植物，似乎开了漂亮的花。

　　—
　　后来，不出他们所料。

　　李颖晴和张钰确实被许伟光召见，李颖晴和张钰也不慌，也没理会廊道上来来往往的同学，上前就给许伟光演示了宋祈茵那招老土的九十度鞠躬道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两人认错态度如此诚恳，愣是让许伟光骂不出口，最后也就训了两人几句，就放人了。

　　可谓，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