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浴雪》墨染悦湘

84、又复从前

　　怎么说呢，少年的话语一出，却遭来他们的激烈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

　　此刻少年已经站到顾子秋身边了，而对于少年的决定，顾子秋照旧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只是淡淡看了少年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少年却有些好笑道：“为什么呢？”

　　他们不答，反问少年道：“你又为何如此执着与公子一道呢？”

　　此时，少年一改好笑常态，极快的道：“我可没有。”

　　“怎么没有？你跟我们说话三句都不离公子，一来就说公子生气了怎么哄？二来就是要该如何称呼公子？三来还说……说……”

　　他停停顿顿，又纠纠结结，直到声音越来越小又到消失，他也没有再说出一个成型的字。

　　顾子秋听着他们的话，没有出声打断，但听到他磕磕绊绊又不成句的话时，却莫名来了一种奇怪又不好的直觉。

　　不料，那位熬药的人却道：“还说什么呢？”

　　他看起来很有兴趣，全然忘了身边还有两位主要人物。

　　而那人也像是豁出去了，之前那股羞耻劲全无，就听他鼓足气道：“说他和公子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少年有些慌忙的转头，刚好就对上了顾子秋有些阴沉的双眼，明亮的眼睛有些不安的扫着，最后又定住。

　　想说点什么，但被一句给打断了：“简直不知羞耻！太荒唐了！”

　　少年翻了翻眼睛，无视这句对他的话语的评价，出声道：“这都哪跟哪啊？你们是不是有点想多？”

　　令少年出奇的是，没有人再回答了，只见他们微微低了低头，规规矩矩的站着，一扫刚才的出言不待思考。

　　这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们想起了顾子秋还在旁边。

　　顾子秋也没再看少年，而是对着他们道：“夜深了，该歇了。”

　　他们闻言，立马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啊？也太口无遮拦了吧！

　　等他们走后，顾子秋也干脆转身离开此处，只剩下少年独自一人站着。顾子秋走到药房前，正准备要进去，却又转念一想，来到了那对兄弟前。

　　再一次查看了他们的病情，情况依旧是好的，也难得的是，他的睡眠也总算是好了。

　　然后顾子秋又回到药房，在一张凳子上坐下，又将集物囊中的灵药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灵药是修炼之本，又是治病之需。

　　将灵药制成药末，便于存放，也便于熬药。

　　这些天顾子秋几乎都是这么做着，休息也就那么一两个时辰。

　　而在顾子秋要将灵药药末装好时，有人进来了，但是顾子秋没有注意到，而来人也没有刻意打扰。

　　直到顾子秋稍稍抬头要将另一头的灵药取过时，他这才注意到他对面站着一人，他略一抬眼，就对上了少年有些阴沉的目光，一时间，顾子秋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而少年也像是极快的注意到，阴沉的目光顿时转为含了些笑意，道：“你先休息吧，我来帮你。”

　　这事本也不难，顾子秋自然是不需要他的帮忙，正要开口拒绝，却被少年抢了先——是手上动作。

　　少年拿起灵药就扔进药筒中，另一手握着类似于短短的木棍一上一下锤击着。

　　一边还道：“我总不能闲着吧？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顾子秋听着这话，也不知为何，这些天紧绷的身体全在这刻松懈了，像是呼出了一口闷在胸口里的浊气一样。

　　顾子秋垂眼看着少年的手一起一落，听着轻轻的声音，倦意就上来了，他将一只手支了起来，让头靠住。

　　许是多日休息不够，顾子秋将头这么一靠，眼皮就开始闭合，开始时，顾子秋还有意识自己不能睡着，在快要闭上时又睁开了，但他终究抵不过困意的来袭，眼睛一合，头稍稍一低，也没有听清少年说了什么，就没有意识了。

　　而等顾子秋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天了，被他支撑的手已经酸的不行，甚至开始发痛。

　　他抬起头，就感到有东西在滑落，顾子秋极快抓住滑落的东西，再定眼一看，是一件大衣。

　　顾子秋多看了这件大衣几眼，他不禁有些疑惑：何时有大衣了？

　　而脸上的面布也被人摘下一边了，顾子秋眼睛微微的眯了眯，昨日好像有人来过。

　　顾子秋的视线再一转，他的右手边正放着弄成好的药末。

　　他静默了片刻，随后站起身来，将那件大衣一一叠好，将它暂时先放在了长桌的另一头。

　　忽然，却听到一阵嘈杂声以及尖叫声。

　　顾子秋立即戴好面布，往外走，他打开门只见一人扯下面布在院中大闹，将院中的人弄的惶恐，害怕，甚至还去将其他人猛的推倒在地上，旁边好几位门生要去抓他，每次都被他灵巧躲开，就是抓不住他。而顾子秋在看见他的脸时，眼睛微微睁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此外，他的口里还叫嚣着：“我要杀了你们，要杀了你们。”

　　顾子秋走前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被那人瞥见了，那人叫喊着极快的朝顾子秋扑来，他这一来势汹汹，门生们无法，只好甩出一道仙索，将他缠住，轻轻一拉，他便落了地。

　　顾子秋见状，一挥手，一道灵力顷刻之间将仙索斩断，而剩余的门生也是立马抓住这个机会，将他给抓住了。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猛扑的厉害，而拦住他的人也是用尽力气才勉强不让他挣脱，他的口中大喊道：“都是你害死了他！是你，我要杀了你！”

　　顾子秋心下一咯噔，当即没有理他，转身朝着那位兄长的方向走去，背后嘶吼的声音响起：“你不能走，不能走，不可以！”

　　顾子秋走到他跟前，发现他还是和昨日一样安静的靠在柱子上，一动不动，但与昨日不同的是，没有了气息。

　　顾子秋当场怔住了。

　　突然间，那人不知何时挣脱了他们，又朝着顾子秋扑来，口中道：“别碰他！离他远点！。”

　　一人也极快的闪了出来，只见他拉住顾子秋的手腕，用尽力气将顾子秋一拽，然后自己闪到顾子秋身前，在两人快要靠近时，少年抓住他的手腕，微微收力，再将他轻轻一拉，手渐渐松力，扑过来的人便轻轻的摔在了地上。

　　见此，那些门生又赶快过来将他给控制住了，下一刻，一声响起：“你不怕被传染啊！去碰他。”正是那位熬药的人。

　　少年却毫不在意，笑道：“不怕。”

　　由着少年是笑着说的，他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怕不怕，而顾子秋经这么一拽，也从怔愣中回神了，他视线下瞥，见少年手上没有要被感染的迹象，就松了一口气。

　　顾子秋转向一直在挣扎的人，开口道：“对不起，是我们没有考虑好。”

　　他闻言，怒气更甚，道：“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我哥回来！做不到你也去死！”

　　他话太难听，只见少年皱了皱眉，熬药的人也是不服，直接就道：“此事确实是我们错了，但你非得把话说的难听吗？”

　　“我不听！你们害死了我哥，你们就是凶手，就是魔鬼，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哥回来，只要他回来。”

　　他开始有点神经质缓缓的摇摇头，口中一直在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然后他又开始发狂，制止他的门生也在拼尽力气拉住他，一人艰难询问道：“公子，要如何？”

　　顾子秋轻闭了闭眼睛，道：“打晕他。”

　　说时迟那时快，一门生闻言就一掌打在他后颈上，他便晕了过去。

　　熬药的人愧疚道：“公子，很抱歉我的过失。”

　　顾子秋摆了摆手，道：“不是你的错。”说完，疲倦感再度袭来，比他没有休息过一个晚上之前还累，让他有些窒息。

　　为什么还是不行？

　　那边，熬药的人又道：“你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少年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只听他道道：“没有，我好得很，而且我也如实告诉你们，我是不会被感染的。”

　　不管如何，他的话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回答他的只是：“那也不行，得好好观察一下，你们是最容易被感染的。”

　　少年举起那只抓过他的手，道：“以我目前对这种病的了解，只要一触碰到感染源，这只手就会浮起小红点——可是你们看，并没有。”

　　“再说，我真的不会，你们要相信我。”

　　熬药的人严肃道：“胡说，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必须观察。”

　　少年是真的很无奈，应道：“好吧好吧。”

　　走之前，少年眼神有点担忧似的看了顾子秋一眼，然后就跟着熬药的人离开了这里。

　　少顷，顾子秋和几位门生也将他给处理好了，路过众病人时，他们也听到几声呢喃：“好可怕。”

　　“就这么死了，我们还可以相信他们吗？”

　　当即有人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要是没有公子他们，你早就死了！”

　　“可是他们把人给治死了也是真的。”

　　“……”

　　他们的声音也在慢慢变大声，而顾子秋也渐渐的远离他们，他听不到了，但还是有众多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那是一种害怕且不相信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