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养了一只妖》丝乌安酸

3、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神族与妖族自开天之初便不和。两族之间大小战役经历了数十场，彼此间有胜有负。
　　从最开始天界将妖族逼得偏居一隅的雷泽之战，到后来妖族削去了天界半个天宫的灵霄之战，谁也不服谁，越打越看彼此不顺眼，但在最近一次，也就是三万年前的涧陵之战后，妖族因一夕之间折损十万兵将，元气大伤，再没泛起风波。神族也有多位名将身死白骨，于是两族间平息了许多。

　　当年一战成名的长明帝神，在封神之后便销声匿迹，无人知晓下落。其实，在此之前他就神秘得很，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小幽两人躲避在小溪旁的一块岩石后，她瞥了眼身旁，突然又觉得自己见多识广了。
　　这时，红衣人咦了一声。
　　这里岩壁很多，可是红衣人偏偏走向了他们这一块。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小幽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亏她之前还专门做了伪装出洞的脚印，怎么就没用呢。
　　就在这时，沉闷的轰隆声如雷鸣一般滚滚而来。
　　那声音越滚越近，时而从天上传来，时而来自地下深处，与之相随，地面开始摇晃，近处的溪流中水花四溅，地缝越裂越大。

　　“灵暴发动了。”红衣人道。

　　“先出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向洞口飞去，很快无影无踪。
　　小幽赶紧扶着长明帝神从角落里出来，溪水将两人衣衫溅湿，就连玄溟结界也因为地脉灵气的冲击变得不稳，整个墓府离坍塌已经不远了。

　　“尊神，快从洞口出去吧。哎哎，你去哪儿？” 小幽眼见着他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急得嗓子冒火，“尊、神，这里真的会塌的。”
　　“我不走。”

　　“为什么啊！”小幽跑到他跟前，不过她比长明帝神还不稳当，好几次都是拽着他的衣袖才没有摔倒。

　　“要走，带着石像一起走。”

　　小幽瞪着两眼，“什么？”她回头看着用来布阵法的八尊石像，那可是石像啊，一个少说也要几百斤，还有八尊！

　　她绝望地瞪了一会儿，无计可施又无可奈何，她算是倒了霉了，认命地走向石像。
　　她用力抱住一尊，试图挪动，结果牵动内腑，加上刚才被灵力冲击，当下吐出一口血。

　　长明帝神脸色终于松动，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丢下石像，拖住他就往外奔去。
　　然而，走到洞口一看，一块巨石在震荡中滚落，把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两人对视一眼，终究是长明帝神先避开。

　　灵暴与暴风雨不同，风雨过后总会平息，但灵暴带来的却是一场灾难，即便地脉的震荡停息了，对于仙族人来说，被奔涌而出的灵力冲击，轻则修为折损，重则性命堪忧。为今之计，是找到一个距离妖谷中心远的高处，最大限度的减轻地脉灵力的冲击。
　　小幽来之前查看了妖谷的灵脉图，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处。

　　只不过他们现在被困在洞里，连出去都成问题。

　　“算了，只剩一个办法了。”小幽叹了声，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拿出罗盘，放上那颗细小呈蓝色的灵钻，“布谷说给我一次机会，不论多远的距离都能回到河之洲，可是这颗灵钻只能带走一个人，”偏头看了眼身旁，“现在有两个人，以我这点灵力，是走不了那么远了。先出去再说。”说罢拉起长明帝神的手腕，握住之后，念动咒语。
　　灵钻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光芒成团，越涨越大，映出小幽的眼眸，那里似有光采，却晃动不安。
　　离开河之洲的时候，祭司的法力已有散失的迹象，她和布谷约定三日之期，如今已过去了两日。
　　她当时走得急，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如果她不能如期赶到，祭司爷爷会怎么样——还能不能撑得住，还能撑多久。
　　不过总归有办法的，即便没有这朵灵花，即便她出不去妖谷，她也一定会想出办法救他。

　　用了避祸灵钻后，两人一路飞向了妖谷的悠寒峰。由于中途的挣扎，他们终究没能直接登上悠寒峰顶，在靠近主峰的一个山坡上落了下来。

　　小幽有一个习惯，情急时会变得粗暴，抛去她惯有的温柔呀婉转呀耐心呀。话说回来，途中要不是小幽抓得紧，长明帝神有好几次都差点挣脱。
　　落地后，他嘴上没说什么，不过扯衣袖的动作明显说明了问题。
　　半山腰仍然不安全，尤其是时辰渐晚，这里地形复杂，很难说不会躲藏妖兽。在她的坚持下，两人徒步向上走，这中间长明帝神走得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睡着。
　　靠近山顶后，草木渐变稀疏，风吹得凛冽，过了半个时辰，小幽停在一棵悬铃木下，凝神感知了下，“这里暂时安全了。”找了一块稍微平整的岩石，让长明帝神坐在上面。
　　衣衫在墓洞中被水溅湿，冷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在墓洞时躲在水流边湿了衣服，还滴着水，于是把外衫脱了下来，露出修长的脖颈。
　　她坐在一旁，拧了拧衣衫，“按之前的路线，这个位置离妖谷的出口更远了。”灵暴平息至少也要七八个时辰，在这期间他们只能先停留在这里，出谷的希望越发渺茫。

　　长明帝神半天没动静，她回过头，却发现他不知为何盯着自己，确切的说，是盯着她颈项上那枚精小的弧形玉坠。玉坠由墨玉制成，其中有点点星缀，既不是女孩子平常的佩物，也不是什么法器。

　　“怎么了？”她不由问。

　　“你这珠子，从何而来？”

　　“我娘给我的……”

　　长明帝神眼神游移了一瞬，追问：“你娘，谁？”

　　“我娘是河之洲的仙主夫人啊，” 她低下头，摸了下玉坠，“我娘生下我就仙逝了，祭司爷爷说，这珠子是我娘的遗物。”
　　长明沉默，半晌，他道：“你不在河之洲好生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小幽闻言愣了愣，听话里的意思，似乎她天生就应该呆在仙庄不许出来。转念一想，也有几分道理。河之洲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仙岛，方圆不过百里，聚居的仙人不过百余，却也是在十大秘境中上了榜的。岛上由上一任天帝亲自布下结界，极难寻。在传言中，河之洲无异于一片世外桃源，是神仙的乐土。
　　不过，小幽从仙庄出来时，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很多人病了。最开始，是一两个地仙的灵力减弱，本来大家没有在意，地仙受季节变化灵力会有波动，直到后来接二连三有人生病，连为下界施雾布风都做不到，莫名变得虚弱。”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祭司的病情最重，而且似乎持续了很久，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涣散地看着远方。“我在书上查到一个药方，只要找到了仙药苏合兰香草，便能续命延寿，即便在此之后身体虚弱，仙力衰退，也不至于昏迷不醒。布谷是医仙，对此也略有耳闻，不过他极力反对我出岛寻药，奈何他要照顾岛上的病人，脱不开身，又拗不过我。”

　　长明帝神似听未听，在自己的沉思中。
　　小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对方若无所觉，她便放任目光凝住不动。
　　压在心底的好奇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他是镇妖帝神，为什么会在妖谷沉睡，他是受伤了吗，怎么会法力尽失？在仙庄的时候，姑娘们经常议论天界的人，长明帝神是她们口中的常客。没想到口口传颂的英武神郎不过像个同龄人，除了神情寡淡，作派避世老成，任性难伺候……唯一算得上名副其实的大概就是容貌了，说起容貌，小幽思索，画像上只有轮廓，画出的也不过三分形神，书上从没讲过他肤白如瓷，仿佛在发光，这还是在没有神力的情况下。
　　长明帝神抬眸。
　　小幽呆了一瞬，随即一个激灵，对面难得一动的眉梢好像反应了什么问题……她抹了下嘴角，这是……她闭上眼，很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她在裙子上抹了抹手背，自以为不着痕迹，“那个，帝神，当务之急，是先从妖谷出去。”又道：“对了，怎样才能恢复你的灵力？”刚一出口，又很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犹疑了半晌，还是取出那朵苏合兰香花，这花是罕见之物，就算不治病，用了也能增进法力，她一咬牙，一狠心，递了过去，“这是您的洞府之物，要不先用上它？”经过这一番折腾，灵药有枯萎的迹象，还沾了些泥点，也许是少了地脉灵气的供养，花朵的边缘开始泛黄。
　　长明帝神别过视线。
　　小幽眨了眨眼，知道这是被拒绝了，反而松了一口气，能留着更好。
　　天色渐渐暗下去。
　　两人坐在悬铃树下的石头上，各自想着心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远处的夜幕下隐藏的未知似要展露，时有陌生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妖谷的另一面开始登场，小幽心底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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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跟你说，小幽么，其实是很好S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