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神养了一只妖》丝乌安酸

104、迺立应门，应门将将

　　小幽故意多放了几棵苦菜，不动声色道：“苦了好，帮你去火。”
　　长明帝神叹了声，“听无灵说，凡间多有美男配悍妇，本神看来是命不好。”
　　小幽掌勺的手握紧，忍了忍，还是甩了过去。
　　长明帝神挡住她手腕，“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悍妇吗？”
　　长明帝神勾了勾唇角，正对着她搂紧她的腰，“我说错了。我的小幽从来都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就是……”
　　“是是，我就是心眼小。”小幽拍下他作势搂过来的手，道：“离姑姑常常过来，别让她看到。”
　　长明帝神抱着手臂倚在石台边，“你这么怕她？”
　　“她是长辈，我不得不尊重她的意见，就像你师父一样。”
　　“我师父不会干涉我的自由。”
　　小幽把菜放进热油里，挥了挥油烟，“是，他老人家只会给你一顿鞭子。”
　　长明帝神转过身来看着她，“我去直接跟她提亲。”
　　小幽手里的锅铲不停，“她会直接打死你。”
　　长明帝神哼笑一声，“小幽，你的意思是，打算一直和我搞地下情？还是说，你从没想过真的和我共度余生，只是玩玩就算了？”
　　小幽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继续炒菜。
　　长明帝神把手里一棵芹菜杆掰成了一小截一小截，脚边散落了几十段，他闷声道：“妖祖不是这样的。”
　　小幽吹了口气，把火熄灭，冲他道：“是，我爹、我娘都不是这样的，生出来一个我，反而变异了，说不定无恶不作、狼心狗肺，要是再加上法力炸天就更好了，那我也不用……”说到这神智一紧，噤了声，但还是狠狠白了旁边倚台的人一眼。
　　长明帝神在她身后道：“你去哪？”
　　“去吃饭，把菜端过来。”
　　去往斋堂的路上，小幽抬头看了眼西垂的星象，祭司说，荧惑星居于中，觉罗星角下移，是大凶之象。她叹息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小幽离开时把给元亮几人的饭菜已分好，他们自觉的留给她和长明帝神空间，吃饭都是在厨房。
　　到了斋堂后，长明帝神后知后觉地问：“今天怎么吃面，有人过生日吗？”
　　小幽从橱柜里找出酒杯，发觉很久没用了，又取水擦洗了下，边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长明帝神愣了愣，“真的？怎么现在才说？”
　　“你以前也没问啊。”
　　长明帝神想了想道：“想来你出生时，我已在妖谷沉睡。”
　　小幽很早以前就察觉到，长明帝神是因重伤才沉睡的，他与娘亲那一战两败俱伤，唯一的获利者正试图从玄古门卷土重来。
　　她转身去取酒，看了长明帝神一眼，“你的伤怎么样了？”
　　长明帝神道：“无妨。”又道：“你的酒量……”
　　小幽坐到桌边，“千杯不醉。”
　　酒过三巡，长明帝神像是醉了，他扶着头，样子冥思苦想。
　　小幽手搭在他臂上，试探着摇了一下，没有倒，皱了下眉，道：“帝神？”
　　长明帝神目光转向她，半天才找回焦矩，眉头微蹙，“我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仰面看了下刺眼的灯光，忽然道：“想起来了。”
　　“什么？”
　　长明帝神身子前倾，“你想要什么礼物？”
　　小幽看着他的脸庞，学他的样子勾了勾手指。
　　长明帝神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唇，最后摇晃着向前凑近，耳朵靠近她嘴边。
　　小幽樱唇微启，缓缓道了句：“想要你……活着。”
　　她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含在嘴里，长明帝神显然没有听清，他像是失去耐心，一把将人扯到怀里。
　　“想要我什么？”他扣着小幽的后脑勺，摩挲着她的嘴唇，“你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小幽目光盈盈地看着他，最后道：“想要你喂我吃饭。”
　　长明帝神神情清醒了一瞬，眼底若有所思，但很快又变得昏蒙，笑道：“好。”
　　小幽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过自己的面，一边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酒是她倒的，为了以防万一，酒杯也抹上了药，妖族的毒她已经颇有研究，不会弄错。
　　为什么他看去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倒？
　　沉思间，菜递到眼前。
　　“啊，喂你。”
　　小幽向帝神看去，一时恍惚，回想起来，两人像这样安逸自在的时候几乎从没有过，她总是有种种猜疑和尝试，他也总是在试图围护什么。
　　她第一次意识到，长明帝神是真心的喜欢自己，让她踏实的那种喜欢。
　　“小幽，你怎么了？”
　　小幽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没什么，一直没有人陪我过生日，我是喜极而泣。”说罢起身走向一旁，“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她转身的刹那，长明帝神扣住她双肩，把她逼到墙边，转了过来，面对自己。
　　小幽有一瞬的慌乱，“帝神？”
　　长明帝神抬起她下巴，“小幽，你把我灌醉是为了什么？”
　　小幽心脏停滞一瞬，周身血液变冷。她看向长明帝神的双眼，意料之外的清醒，她眼神飘了下，虽然不解，但很快定下神，至少没有发现她是下了毒。
　　这种毒无色无味，让人昏昏欲睡，而且四肢无力，目前看效果都不明显。她不能确定到底是时间没到还是剂量不够，无论如何，不能自乱阵脚。
　　她坦然对上他的目光，“把你灌醉还能做什么？”
　　长明帝神垂下手，观察了她一会儿，挑了挑眉。
　　小幽道：“我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
　　“你对我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是因为答应了娘亲守护我，还是因为……”
　　长明帝神看了她一会儿，“你连这个都分不清吗？”
　　小幽低头不语，余光扫到手上的死灭的天荧之戒，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长明帝神道：“是不是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你才肯相信？”
　　小幽抬手捂住他的嘴，“我相信。”说完扑了上去。
　　长明帝神对小幽毫不设防，被她一推，不由得向后退去。眼前的人却跟了上来，按住他的肩膀贴近他。他不得不承接小幽的重量，一路后退。
　　屋内空间狭小，两人跌跌撞撞中踢翻了椅子，桌子上的酒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小幽顾不上设结界，和长明帝神纠缠着来到堂中央，每当他要回头看时，她便搂紧他的脖子，有几次嘴唇碰得太急，磕到了他的牙齿，还有几次亲到了他的鼻子。
　　直到长明帝神的后背终于触到一根柱子，她动作才柔缓下来，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
　　两手顺着他的手臂向下，摸到他的两只手，两人十指交缠，唇紧贴着，小幽已经知道怎么留给他余地任其发挥，随着气息紊乱，她把长明帝神的手缠到柱子上。
　　两人又亲吻了一会儿，小幽缓缓离开他，抵着他的额头。
　　长明帝神手臂动了动，眼睛睁大，“小幽……”
　　小幽平复呼吸，眼圈泛红，把他身后的捆仙索拉紧。
　　“你做什么？”长明帝神剧烈挣扎起来，脸色变得阴沉，“……小幽，你松开我，不要，你从哪拿的捆仙绳……”
　　“昨天夜里，我去议凤殿了，还见到了你师父。他说这条绳索能缚住你的灵力六个时辰，我借来一用。”小幽把他的发丝理到肩后，“鸿钧老祖说得对，你是一个太过心软的人，所以你宁愿违背他的意愿留我一命，我只不过是把这条命还了。”
　　长明帝神不断扭扯，却怎么也扯不开绳索，正在这时，药力渐渐显现，他脸色惨白，双眼中的绝望和愤怒浮沉。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小幽，“小幽，你敢踏出这道门，我就毁了白赤秘境。”
　　小幽温柔地笑了一笑，“你不会，我说了，你是一个心软的人。”
　　长明帝神像只困兽无助地挣扎，小幽在斋堂周围设下阵法，向外走去。从外面看，这个阵法与普通的结界无异。他们两人相处时经常无缘无故就设了结界，元亮等人都习惯了，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长明帝神看着这个前一秒还在与他纠缠紧密的女子，此刻却能走得毫不留恋，“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这么残忍？”
　　小幽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长明帝神眼里浮现希望，他快速地道：“师父今日教了我一种新法术，对付百里化这样的半妖绰绰有余，我与你合力一定万无一失，松开我，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小幽脚步动了动。
　　长明帝神脸色煞白，“禁灵咒，小幽，你忘了我身上有禁灵咒，你敢离开我身边，万一有了闪失，禁灵咒会吞噬心脉，我活不成，这一切都是白费心机，你只不过是白送了一条命。”
　　小幽静了会儿，默默解下颈上的墨玉珠，转过身，走了回来。
　　长明帝神终于恢复一丝血色，露出微笑，视线随着她拉到近前，急切地看着她，“你放心，我什么都听你的，全部按照你的想法，我知道你考虑周全……”小幽双手环到他颈后，举唇吻向他，他便卖力地回吻，亲着她的嘴角、下巴，移向她耳边，柔声道：“小幽，听话，把绳子松开。”
　　然而下一秒，身上的重量骤轻，面前温暖的人儿离开了他。
　　小幽退后一步，看了看墨玉珠在他颈上的效果，“很好。”又道：“墨玉上有我的气息，它会替我陪着你。”
　　长明帝神全身僵硬，呆呆望着她，脸上是破碎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