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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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高商睡着了，顾寒枝却没办法入睡，他一个人在外面坐着。坐了不知道多久，脚都麻了，自然而然的起身去了书房。他打开抽屉，发现里面很多东西都没了。准确的说，是关于蒋观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就连他送给高商的一枚戒指都不见了。
在抽屉最下面，有一个小盒子，是他当初在飞机上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盒子。他不知道高商是怎么把东西从机场的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明明他都已经丢了。
高商现在这个样子，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在不停的伤害自己，好让他心软。他很明白这一点，但他就是没办法做到熟视无睹。他那么努力的追求过他，但现在两人的立场互换，他却不想他和自己当年一样受尽委屈。
想到这里，顾寒枝冲到高商的房间，把他摇醒。
“高商，你听我说。以前我那样死缠烂打，是我不对。我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只想要简单的□□关系，我要么答应，要么就走人。我不应该想要你喜欢我。现在也一样，我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了，你做什么也没用的，所以不要浪费力气了。”
高商泪流满面的问：“难道你不想报复我吗？那时候我这么对你？你一点也不想报复我？”
“我没办法爱你，也没办法恨你。恨是一件太累的事情，那天在机场我觉得我的心已经破碎了，所以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我现在只想你的腿好起来。”
“顾寒枝，我不需要同情，你走吧。”
“好，我也觉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顾寒枝没有说话，只是去了隔壁房间拿了几件衣服，就出门开始等电梯。他走到楼下，却发现刚才情急之中，忘记把工作用的记事本带下来，又回到楼上来。
无奈之下，他又往回走，打开门，却见房间里一切就和刚才一样，只有浴室里有声音。想来是高商在洗澡，但他腿脚不便，大部分时候都是靠他帮忙。现在一个人是要怎么洗？他想着去帮帮他。
刚到浴室门口，就见浴缸里的水几乎把里面的人淹没了。高商穿着衣服就躺在浴缸里，什么也不做，好像就等着被活活淹死。
顾寒枝吓了一跳，什么也不管的去把人捞起来，但他似乎已经失去意识。顾寒枝的手抖得厉害，开始拨打急救电话，他按照电话里的指示，开始按压他的腹部。
好在他回来的快，高商很快就清醒了。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根本不是会自杀的人！你想过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办吗？”
“你会后悔离开我，但是你也解脱了，这样难道不好吗？”
顾寒枝气得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却见他毫无反应。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气得狠狠捶了一下沙发。没想沙发下面露出一个夹缝，里面有个很薄的信封，装着一份病历。
“还给我！你快还给我！”
他看着激动的高商，却毫不犹豫的打开病例，眼入眼帘的几个字却很是可怕。
“2017年2月18日，高商，男，确诊重度焦虑症和中度抑郁症。”
这个时间，是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本来很是高冷的高商，那段时间几乎日日夜夜拉着他滚床单。那时高商的兴致明明不高，却非要拉着他来。
他那时候以为他的邀请是喜欢自己的意思，也就来者不拒，经常大半个晚上都在折腾。他还记得有一次把高商弄得半夜发高烧下不了床，他还是暗示他多来几次。
顾寒枝又往下翻，却见上面写着“自毁倾向严重”，可是印象里高商没有什么过激表现。他再往下翻，却见2018年5月1日，高商有洗胃的经历。
他回想那时候是五一，因为妈妈很想念他，所以他回老家待了三天。他回来的时候，是发现高商脸色苍白，当时他说自己熬夜赶工作。
高商没有看他，只是闭着眼，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你说得对，我根本不是会自杀的人。所以以后不会自杀了，你把病历放下，你走吧。”
顾寒枝却走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腕问：“所以那次你说路上遇到抢劫，把你手腕划伤也是骗我的？是你想要割腕自杀？”
“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你不是说我们分手了吗？不是已经不爱我了吗？那你走啊！我保证不会去死，你现在马上就走！”
他红了眼，死命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瞒了那么久却功亏一篑，现在这样反而只会得到他的同情和可怜，这真是太可悲了。
顾寒枝没有接他的话，转身去了卧室，挑了一套衣服。他把高商抱到椅子上，给他擦干，换衣服，又给他的腿换药。他又不放心，电话问了医生，确定不用再去医院换药，这才拿了吹风机，开始给他吹头发。
记得他们刚住在一起的时候，高商洗完头总不爱用吹风机，因为他觉得太麻烦了。反正头发短，总会干的。每到这种时候，顾寒枝就会拿着吹风机，强行把他头发吹干。
高商捂着脸，任由眼泪从指缝里漏出来，打湿了刚换号的上衣。
头发终于吹干了，顾寒枝放下吹风机，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叹息：“所以我们开始在一起的那一年，你每天都是强撑着不看病不吃药，就靠和我做那种事来逃避痛苦？我看过一些科普，不是说这种情况下都没有什么欲望吗？”
怀里的人仍然没有抬头，声音哽咽，却还在苦笑：“我哪需要欲望，只要躺着让你伺候就行了。”
顾寒枝心如刀绞，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把话问出口：“所以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强jian你，还强了很多次，是这样吗？”
他感觉心好像不在身上，好像被放在砧板上，剁成肉泥，又捏成一团，塞回到身体里。
多么可笑啊，他曾经以为高商在床上的主动，是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还奢望日久生情，可以慢慢俘获这个男人的一颗真心。
“你没有，求求你，不要这样说自己。是我利用你，是我受不了和他分开的痛苦，利用你摆脱他。一开始我确实没有喜欢你，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看不见！我只是太怕了，我怕如果回应你，你就不会那么在意我，不会那么喜欢我，所以我就吊着你。都是我不好，明明已经爱上你，却死活不肯承认。”
“高商，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还记得那次你穿蒋观泉的衣服，趁着我喝醉让我戒烟的事情吗？我的烟瘾不是因为一句承诺才戒掉的，不是因为蒋观泉！是因为心疼你一片苦心，心疼你为了让我戒烟做到这种地步。一切都是因为你。那天在机场也是一样，我看到他的时候，忽然又开始害怕。我怕你终有一天也和他一样不要，所以我就习惯性的带你去了洗手间，因为之前我都是那么做的。我习惯了，我没有发现这样做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我求求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告诉我，那天你推开我，被碾过腿的一刻，到底在想什么？你在故意寻死吗？”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只想着让你避开，让你不要被车撞到，只想要你好好的。至于那个车如果撞上我会怎样，我根本没功夫去想。现在看来，我要是当场死亡，也不是什么坏事。”
顾寒枝慢慢的放开高商，他又坐回到沙发去，闭上眼睛去想。他需要时间去想明白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两个人长久的沉默。顾寒枝回想和高商在一起受到的冷落，半点也不愿意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他不管高商如何，他始终做不到对爱的人如此。但是高商却可以，这样又怎么能让他相信这个男人是爱着自己的？
病历还在手里，光是他刚才回忆的，就有吞药，割腕，那他不知道的时候呢？
“你老实交代，到底自杀过几次？”
“没有了，只有那两次是付之行动的。”
言下之意，还有无数次没有去做，但不是不想。顾寒枝几乎无法原谅自己，他以为的一往情深，好像是个笑话，连心爱之人一心寻死都没发现。
“所以我才是那个渣男对吗？”他在冷笑。
高商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现在真是半点也看不透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我们扯平了。你对我冷淡，我对你漠视。”
“你对我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怎么能说漠视呢？不说之前，就算现在，你也每天都给我洗澡擦身，穿衣叠被，按摩腿脚，包扎伤口。”
“高商，我再也做不到和以前一样对待你了。你想要我不离开，那也可以。我们只能从最普通的室友开始相处，仅此而已，之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可能哪天我还是会走，但你不能再这么寻死觅活的。你不能永远躲避责任，就算不在意我，好歹也想想你的父母。”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我……”高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现在的顾寒枝还会信他的话吗？
“我去给你卖菜吧，你该饿了。”
顾寒枝自顾自的把东西放下，起身就出门去了。他还是和从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一样，去了旁边的农贸市场，随手买的几个菜，几乎都是高商爱吃的。他一向不挑食，爱吃的也多，有几样因为高商不喜欢，现在几乎不碰。
想到这里，他去买了最爱吃的生牡蛎，这个蘸醋是最好吃的。他又买了一些海鲜，都是高商不爱的，但他不在乎。
他回来就进了厨房，高商坐在轮椅上，看着他炒菜刷锅，五感杂陈，此时心中才明白什么是“当时只道是寻常”。
顾寒枝给他打了饭，便不再多言，自顾自的炫海鲜，直到对面的男人低声说道：“寒枝，我可以尝尝你喜欢的这些菜吗？”
他夹了一些给他，高商仔细的一口一口吃下去，看起来非常认真，好像确实很好奇这些都是什么味道。
“不要勉强自己……”
“没有勉强，确实很好吃。”
顾寒枝笑了，由着他吃去，却不想到了晚上，高商肚子疼得厉害，开始上吐下泄。
在输液室里，高商躺在那里挂着吊瓶，却听顾寒枝正在挨骂。
急诊室的医生一脸无语：“你到底怎么想的？病人的骨头可是碎了，你懂什么叫碎吗？他本来就在养病。你居然给他吃海鲜，你知道那是发物吗？还一下子给他吃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我平时吃一整盘皮皮虾也没事啊。”顾寒枝反驳的声音听着底气不足。
“那是你！对他一个这辈子没吃过海鲜的内陆人来说，煮熟的皮皮虾吃一两只就够够的了，你居然让他吃一整盘，还加一盘生海蛎，你真是人才！”
“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自己吃的，没想到他觉得好吃，我、我就由着他了。都是我的错。”
“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这得挂两瓶，后续还得观察，先去缴费吧。”
高商看着顾寒枝灰头土脸的去缴费，心里莫名的想笑，他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他。虽然他以前也会欺负他，但在顾寒枝在外人面前那永远都是稳如泰山，何时有过这种样子。
顾寒枝拿着单子回来，坐在他身边，又问：“你还好吗？”
“放心，没事，等我好了，你多买来给我吃，吃习惯了自然会好。你很困了吧，先睡一会儿。”
“那怎么行，你还在挂吊瓶呢。”
“没事，你可以定个闹钟，小睡一小时，到时候自然就能起来。”
顾寒枝点头，这一天过得可谓十分曲折，此时他已经精疲力尽，竟是倒头就睡。
高商拿起他的手机，把闹钟往后调了三个小时。大半夜里，输液室的人不多，他们还隔着一点距离，但此时看着顾寒枝睡在那里，他觉得无比安心。他其实非常了解顾寒枝的性子，如果他们一点可能也没有，他是不会说从室友做起的，那表示有希望。这一次，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抓住这一点希望，再也不会放手。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他还有人和，又怎么会输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