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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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夫人听见这声娘，探向谢棠额头的手悬在半空，紧接着她连忙应了几声：“哎，哎，娘在这呢，娘在这。”
脑子清醒过来的谢棠有些许尴尬，忽然就不作声了，沉默着由虞夫人拿下她额头的帕子，放到一旁的清水盆里揉洗。
她身上还是一身庆典时才会穿的紫色华服，雍容贵气却风尘仆仆，像是刚急匆匆赶过来的。
虞夫人是谢城的妻子，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多年，被传为修界的一段佳话。
只是谢棠和虞夫人的关系一直不怎么亲密，不论从前还是现在。
眼看虞夫人还要伸手来试探她的额温，谢棠下意识偏头躲开了，虞夫人的手落了个空。
谢棠僵硬片刻，干咳两声：“虞夫人，您不用这么麻烦。”
虞夫人收回手，坐在床边笑着说：“你醒之前我探过，额头的温度退下去了。”
谢棠不知应什么，只嗯了声，直到闻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气，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云居峰。
不远处的青铜香炉表面光洁，不似其他地方落满了灰，像是有人用过，但却不见香雾飘出。
虞夫人注意到谢棠的视线，解释说：“是掌门送你回来的，治好了你的内伤，临走前点了那息神香，但我闻不惯，所以灭了。”
谢棠垂下眼皮：“嗯。”
她记得在水牢里，最后一眼看见的人是月见，但没想到竟然还是谢城送她回来的。
这一幕像极了从前，每逢谢棠受伤，都是谢城亲自给她疗伤，内伤总是痊愈得极快，并且谢城每次都会在房里点燃息神香，这样谢棠能睡得更安稳。
也正因谢城的纵容爱护，所以谢棠每次都不记打，反正她伤不了多久。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伤，是谢城亲自给她的。
想来，给她治伤，也只是看在月见的面子上。
可这熟悉的曾经，还是让谢棠忍不住回忆，不过都不属于她了。
虞夫人看着谢棠苍白的脸色，问道：“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谢棠再开口时，带了点儿微弱的鼻音：“有小厨房的人在，不麻烦您。”
虞夫人说：“今日仙盟大会，各峰的人现在都在主峰，怕是你的小厨房也早就没人了。”
谢棠本想说不用，可肚子偏偏在此时不安分地叫了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于是谢棠干脆破罐破摔：“我想吃烧鸡。”
虞夫人笑了：“你刚大病初愈，要吃点清淡的，我去给你做你爱吃的玉米羹。”
谢棠第三次嗯了声，只是这次多少带了点儿脾气。
虞夫人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出去做饭。
谢棠支起上半身，见虞夫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才又躺回床上。
“嘉树，你在吗？”谢棠试探着问。
很快便有了回应：“我在。”
“在水牢里的时候，我昏迷后都发生了什么？”
嘉树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谢棠，唯独略去了月见手里的那柄袖春剑。
谢棠听完，涌上一股怅然。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谢城只是因为月见求情，所以才救她，甚至，谢城从头至尾没有相信过她。
谢棠问：“嘉树，你说我和谢掌门以前的父女情，都是假的吗？”
嘉树说：“你对他一直都很敬重，即使他现在不把你当女儿。”
谢棠忍不住话多：“自我进天玑宗起，我就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失踪的月见在他心里的地位，可他亲自教我剑术，我闯祸也从不会怪我，给我袖春，助我突破境界，难道父女之间不就是这样吗？”
嘉树听完，犹豫良久：“我从未体会过父子之情，无法告诉你，但是你想倾诉，我会听。”
谢棠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继续说：“我以前在书上见过一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谢掌门把我养这么大，而且把我养得这么好，所以就算他不把我当女儿，我也会报答他的恩情。”
嘉树：“好，那我陪你。”
谢棠：“虞夫人虽然严苛，不似谢掌门慈爱，可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也要报答虞夫人。”
嘉树：“我也陪你。”
谢棠：“那这份恩情要什么时候才算结束呢？他们养我一百年，那我也报答一百年？”
嘉树：“多久我都陪你。”
谢棠噗嗤一下笑了：“嘉树，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无父无母，又不懂爱，在这人世间学了一百年，还是没长大。”
嘉树的声音含着温润笑意：“是，我们很像。”
说了这么多，谢棠也累了，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会儿，还是虞夫人把她叫醒起来吃饭。
“玉米羹配两样小菜，吃完你再休息会儿，我不打扰你。”虞夫人说完就走了，怕她留在这让谢棠吃不好。
谢棠几天水米未进，哪怕只是清淡的粥和小菜，也很快便吃得一干二净。
内伤已经痊愈，吃完东西恢复力气，谢棠便不愿在床上待着了，挑了一件月白色的素衣换上，想趁这会儿所有人都在主峰，她去回雁峰看看海苑是不是还活着。
好在云居峰和回雁峰相隔不远，谢棠这次没走多久就到了。
回雁峰上静悄悄的，一路走上来都没见着人影。
“不应该啊，”谢棠嘀咕，“就算是仙盟大会，回雁峰至少也有人守着才对，怎么安静得跟云居峰一样？”
嘉树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只有她一人能听见：“回雁峰有妖，小心。”
谢棠神色一凛：“你说海苑？”
“不，”嘉树沉声道，“这位比海苑强得多，整座三神山，我只在谢掌门身上见过这样的威压。”
谢棠脚步一顿，随即转身，干脆利落道：“那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就在这时，前面回雁峰的院子里传出凄厉的惨叫，惊起后山飞鸟振翅而逃。
谢棠的心猛地提起来：“是海苑！”
再顾不得那么多，谢棠右手袖手一挥，袖春剑出现在她手中。
回雁峰前院，高大的梧桐树从繁茂枝叶里垂下一根麻绳，绳子末端系在一条兔腿上，一只兔子倒挂，来回摇摆不停，而最下面是一堆篝火。
一身红衣的男子站在树下，火焰映亮他妖冶的面容，随着他指尖轻拨，绳子便快速摇摆起来，兔头贴着火焰旋转，燎黑了兔头一层毛。
“小东西，”男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本尊找你许久，却不想你胆大包天，竟然敢躲到这来。”
除了被绑住的那条兔腿，海苑剩余三条腿都自然垂落，他早已被晃得神志不清了，兔嘴吐出白沫，却仍含含糊糊地求饶：“尊、尊上……饶命……饶命……”
嘭——
小院紧闭的大门被一脚踹开，谢棠提剑闯进来，大声喝道：“还不住手！”
男子眉头紧皱，似是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回身望向门口，眉梢一挑：“竟然是你。”
谢棠拿剑的手一哆嗦：“竟然是你？”
与此同时，谢棠忍不住埋怨道：“嘉树，你怎么不早说来的妖是妖族尊上万俟渊啊？！”
嘉树的声音罕见地染上几分落寞：“他第一次在三神山出现，我没见过你在外面看过的世界。”
自谢棠十岁来到三神山的那天起，嘉树就和她建立了联系，嘉树说，她是这世界上唯一知晓他存在的人。
但嘉树没有实体，只能留在三神山，所以每次谢棠下山历练，嘉树都无法像在三神山一样时时刻刻陪伴她，山下的时光是嘉树从未体会过的。
而谢棠之所以认识万俟渊，是因为十年前下山历练，她曾在黑市截胡了他想要的宝贝，二人就此结下梁子，那时还有谢城护着，所以万俟渊拿谢棠也没办法。
“听说谢城那老东西找到了亲生女儿，弃你如敝履，”万俟渊唇角的笑意扩大，“他现在正忙着介绍他真正的女儿，你说，我要是现在杀了你，会有人知道吗？”
万俟渊是修炼了千年的大妖，境界实力和谢城相当，谢棠咽了咽口水。
“我劝你别冒这个险，”谢棠的袖春剑指着他，“要是惊动掌门和各峰长老，你也未必能活着从这离开。”
“杀你，还不用这么麻烦。”
话音刚落，万俟渊俊美无俦的面孔倏然变得狰狞无比，生出火红毛发覆盖他整张脸，眼尾逐渐变得细长，身后展开九条张牙舞爪的红尾。
九尾红狐！
谢棠心底一沉，此时嘉树沉稳的声音传来：“我会护你。”
万俟渊的其中一尾以奔雷之速袭向谢棠面门，谢棠立刻竖起袖春剑抵挡，院中无形的绿色灵力汇入剑中，袖春剑意忽然蓬勃，化作无数粉白海棠形成一柄利剑，刺向万俟渊的尾巴。
万俟渊没想到谢棠竟然能抵挡住他的攻击，一击不成，迅速伸出了另外两条尾巴，同时朝谢棠缠过去。
谢棠挥剑抵挡，但她刚恢复不久的身体到底难以支撑，很快便左支右绌。
就在万俟渊的尾巴即将缠上谢棠的脖颈时，远处的三神山主峰上，忽然冲天而起一束夺目金光，其中蕴含的天道之力瞬间席卷整座三神山。
谢棠和万俟渊同时被这力量掀翻，倒在地上哗地吐出一口鲜血。
金光之后，一道高亢的凤鸣响彻天际，天上显现出金灿灿的凤皇图腾，无数五彩祥鸟飞来，成群结队缀在凤皇身后。
万俟渊失去了九尾狐原身，捂住胸口震惊地望向天空，但更让他好奇的是，为何谢棠会与他一样被天道之力冲撞？
可谢棠却顾不上万俟渊，只怔怔地看向天上的凤皇图腾：“月见？”
此刻，三神山主峰的试武台上。
月见手里是一把普通的弟子剑，剑尖架在倒地的徐星湛脖子上，语气毫无起伏：“你输了。”
而比月见越级打败徐星湛更令人震惊的是，她竟然在比武时强行突破境界，直接结婴了！
在月见身后，一只傲然振翅的凤凰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辉，居高临下的眼神充满蔑视。
徐星湛在这样的蔑视下，哆哆嗦嗦举起双手投降认输：“我、我认输。”
月见微微一偏头，眼神和那凤凰如出一辙的冷漠：“依照赌约，你要跪着认输。”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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