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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为什么 ...

  •   醒来之后李不言擦了下自己的头发,浓密的发丝后面洇湿了一片,黏成绺贴在细白的皮肤上,连带着脖颈都是湿漉漉的。

      他反身一跃,轻轻地落在地上,整理好衣着,到走廊的水房打热水把头发洗干净,之后吹干。

      李不言有些不习惯的晃晃衣袖——在林侗的信息轰炸之后他就把匕.首取下来放在行李箱深处,此时感觉袖口处轻飘飘的。

      袖子里带着这些小家伙很多年,匕.首就好像已经成为李不言躯体中的一部分,缺席的时候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

      京大的学生大多专注学业,李不言之前经历过的“围观盛况”大抵也只持续了几天,很快就湮没在各种考试与竞赛的通知中,热度来得快散得更快。

      即使是再多的人围观,李不言也权当没看见,没人看他更不觉得冷清。

      只要不是挡在他面前碍他做事,李不言便只把他们当作背景板,和操场上的双杠、围栏还有正中心的草坪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有动有静罢了。

      跑了十几圈,李不言有些无聊。

      他醒得太早了,出门的时候宿舍的大门才刚打开,外面的天还黑蒙蒙着没有亮,路灯闪着略显黯淡的光。

      操场上很冷清,连鸟都睡着,但仍旧有零星的人坚持晨跑,边缘的围栏上挂着跑步者的包。

      跑到操场西南角的缺口处,李不言降下速度,慢慢往外走。

      他又一次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袖口,忍不住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李不言]:是你向学校举报我携带刀具吗?

      ……

      李不言拎着早饭回到宿舍,其他人也醒过来了,邬笙探出头,眼巴巴地看着李不言手上的餐盒。

      “李哥!有我的饭吗?”

      放在桌子上的餐盒足有十几个,很明显就不是一两个能吃完的。

      邬笙以前和李不言一起吃过饭,发现他的饭量并不大,比普通男生还要少一点,人长得那么单薄清瘦,力气却大得出奇,真是能量一点都没浪费,全用在动能上面了。

      这样的量,肯定是整个宿舍一起吃的。

      有时候煮饭阿姨心情好,就会给全宿舍的人做一顿饭,让林侗送到京大来,请他们吃自家厨娘做的饭。

      邬笙之前吃过两次,就爱上了李不言家里的厨子,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酸咸辣甜,浓淡皆宜。

      果不其然,李不言点点头,一边拿筷子一边对着洗手间扬扬下巴。

      “有,洗手之后来吃。”

      邬笙欢呼一声,跑到洗手间去,抢在白至前面第一个洗漱。

      其实宗政汀在李不言走后不久就醒过来了,邬笙跑得那么快去洗漱,也只打败了宿舍25%的人而已。

      被邬笙挤到门外的白至端着他的洗脸盆骂骂咧咧地在旁边刷牙。

      “你说为什么有人会反过来加害帮助过自己的人呢?”

      宗政汀正举着勺子把白粥往嘴中送,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不言忽然看着他问。

      亚麻发色的男生动作一顿,仍是慢条斯理地吞下嘴边的一口白粥。

      他漫不经心地用汤匙搅拌着碗中浓稠的粥。

      粥中泛着淡淡的清香,里面的小红枣连细碎的核都掏出去了,但是看上去却仍然很完整。

      “这天底下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很多事情就是毫无缘由的。”

      李不言偏于老派,他虽然不对别人的习惯做任何评价,但是自己一直坚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准则,很少会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他早饭吃得很少,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吃了一点,之后一直垂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明明是受到恩惠的一方,不能用善意相报,却要在背后给帮助自己的人使绊子,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

      邬笙端起碗呼噜噜地喝粥,等碗见底之后一抹嘴巴,动作极其豪迈。

      “管他什么心态,要我说就不要因为什么善心良知去帮别人,你觉得自己帮了人家,人家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没准想着你是上赶着来的呢。”

      看着李不言的脸色似乎不对,白至在暗处用手肘戳戳邬笙,示意他不要这么胡咧咧的,嘴上没个把门。

      邬笙这个神经大条的却没能领会到白至的好意,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反过来戳白至。

      “你闲的没事在底下打我干啥?”

      余光瞥见李不言的神色,邬笙嬉笑着的表情忽然僵了下,紧接着讪讪地笑了声。

      “我没特指谁哈,当然我肯定不是那种人,一饭之恩我将来必定涌泉相报。”

      李不言没作话。

      一桌人安安静静地吃饭,过了良久宗政汀好像才刚反应过来似的,他缓缓抬起头,清正的目光回视李不言。

      “不要去想,多想无益。有些人不愿意欠人情,当欠下人情之后,他们不会想着怎么还人情,或者心存感激。他们只会拼命去找救助者的错误,试图为对方的帮助安上不良的动机和结果,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

      李不言把还满着的饭盒推到埋头苦吃的邬笙面前,颀长玉白的指尖将塑料袋勾得哗啦作响。

      他的声音清亮,即使低沉着说话也像是环佩沉鸣,恍如清冽泉水打在池塘底光滑的鹅卵石上。

      “那最初怀着好意施行救助的人就活该忍受吗?活该付出之后再收到伤害。”

      宗政汀今晨胃口倒是很好,他一连吃掉饭盒中五只晶莹剔透的虾饺,姿态优雅地用纸帕擦掉嘴边并不存在的污渍。

      “有什么应该什么活该?加入世间真的有公平一说,那从古至今便也没有那么多法条,也不必去追究凶手的罪责,上天自会去奖励该奖励的,惩罚该惩罚的。”

      邬笙和白至正在水房刷碗,宗政汀把洗过的餐盒整理妥当,一个个按照原样放回袋子中。

      或许是被眼边的小红痣晃到,他似乎看到,李不言在提起袋子走之前,那弧度上扬的眼尾略有些泛红。

      上午的时候李不言收到消息的回复。

      [是你的星星鸭]:你在学校携带管制刀.具是大家都看到的
      [是你的星星鸭]:我怎么会去举报你呢?
      [是你的星星鸭]:谁说的?你截个图我看看是不是事实
      [是你的星星鸭]:我一直都是如实回答老师还有记者的问题

      桌子碎了。

      过了十分钟,李不言给应天成转了一笔钱。

      应天成突然收到红包,正想着他朋友圈这些铁公鸡,哪有这么大方二话不说直接赚钱的。

      他当时在玩手机,下意识就把红包点开,定了定神才发现是李不言。

      [应天成]:您是不是转错了?要我给您退回去吗?

      [李不言]:没转错,赔桌子的钱

      应天成:???

      什么情况?

      只有一些专修体术的人的破坏力才会很强,因为他们只修体术,徒有一身蛮力,却不会控制力气,就很容易搞破坏。

      但是李不言对于力量的控制几乎细致入微,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失误?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天成哪敢收李不言的钱?

      他试图把钱转回去,但是李不言并没有收。

      李不言只是转给他一大笔钱,除了说是赔桌子就没别的话了,大概是下线了。

      看来应天成只能自己想办法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决定用这个理由去找林侗。

      回到宿舍之后,李不言把所有的刀具全部打包起来,放在一处,中午取饭的时候让林侗直接带回京郊。

      林侗被他惊得一楞楞的,没想到之前自己劝李不言,怎么也劝不动的事情竟然就这样顺利完成了,他都开始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倔脾气的李不言了。

      到底哪路神仙助他?

      林侗决定改天去上柱香,顺便把这些危险物品捐给关公庙,不然京郊的小院冷兵器太多了,他住着都觉得煞气重。

      正如李不言之前计划的那样,他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把整个剧本全部看了一遍,并且基本掌握了全部的情节,了解了人物形象。

      因为马上就是他开机进组的日子了。

      林侗也终于不用在ddl马上就要到来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下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自己因为违约破产流落街头。

      李不言这人说归说,做归做,但是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

      他在应天成那里请了一个长假,打算去拍戏。

      开机的地方在京郊附近的地方,这片区域是各大剧组拍戏的地方,名叫立街。

      李不言刚下车的时候摄像机就已经架好了,几个黑洞洞的摄像头正对着他,沿着笔直修长的双腿由下及上推到那张秾若桃李的脸上。

      李不言略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关,手下意识在额前挡了下,漂亮的桃花眼也随之眯起来。

      最前面那个站在摄像机后的小哥手抖了下,差点把手中的设备甩出去,脊背后面起了一身鸡皮疙噶,好似被丛林中的猛兽盯住喉管的小动物。

      “怎么回事?不是拍戏吗?怎么摄像机就拍上了?”

      一直当保姆的林侗忽然想起自己身为经纪人的职责来,他尽心尽职的把李不言挡在身后,自己上前质问道,却由于身高差距挡不住李不言,导致看上去很滑稽。

      经过和导演的一顿掰扯,林侗才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

      这个剧本与其说是故事的全部,倒不如说是李不言这个人物的小传。

      这是一场边直播边剪辑的综艺,李不言手里的这个小传就是他的剧情安排和人物设定。

      而李不言所拿到的剧本,仅仅只是一部分,其他人的剧本还处于保密状态。

      之前林侗在签合同的时候没听明白大佬们的意思,只知道条件很优厚,给了一个很厚的剧本,要李不言在其中饰演同名角色,就理所应当的以为是电影。

      却没想到竟然是综艺。

      这个综艺非常依托于剧本和人物情节,更像是沉浸式的剧本杀,要是更严谨地说,还是有些演电影的性质,属于嘉宾临场即兴发挥的综艺和揣摩人设考验演技的电影相结合的一种表达形式。

      更恐怖的是,他们这回的录制形式也很不一般。

      导演组采取先分镜头直播,之后剪辑为成片的方式,没有任何彩排和重录,难度变得更大了,对于嘉宾能力的考察也非常厉害。

      林侗看着李不言沉下来的脸色,心里想着他现在跪下求饶还是立刻逃跑,哪个活命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之前那个被拍成粉末的桌子,还是应天成托他换的,他亲眼看过“受害桌”的惨状。

      不知道是他的骨头更硬一点,还是桌子更硬一点。

      就很害怕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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