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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反派的悲惨往事 ...

  •   张正青背过身子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没过几分钟李不言就转过身来,露出有几分温善的笑容。

      他义正言辞地说:“没错,我们是正经机关,你不说也行,不说就慢慢在牢里说吧。

      张正青:“……”好家伙,这变脸速度连他这个老油条都自愧弗如啊。

      盛月垂着头,他脸色灰败,面上尽是心灰意懒的无望。

      他冷笑着,脸上的每一丝肌肉都诠释着刻毒的恨意和困兽犹斗的绝望。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还带着难以忽视的嘶哑:“你该不会以为,我怕的是什么牢狱之灾吧?真是可笑。”

      然而李不言却依旧镇定如初,他气定神闲的站起来,走到监控室角落。

      在他们来之前那里便放着一个包裹,孤零零地立在雪白空旷的墙角,看上去很是显眼,像是在等着人将它拆开。

      李不言用指尖勾住包裹的拎手,它的包装非常严密,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解开。

      盛月不明白他做这些动作的含义,只是用嘲讽的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非常不幸的是李不言是背对着他输入密码,他这些表情包全都做给了瞎子看。

      须臾之后,李不言拎着透明的证物袋在盛月眼前。

      几乎在同时盛月耷拉的眼睛忽然剧烈睁大,他的瞳仁紧缩,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抓面前的东西。

      但他速度哪里快得过李不言?就算没有手上的镣铐,只要李不言不想,他也抓不到。

      证物袋里的东西形状奇怪,细细长长的一条占据小半边位置,上面的花纹简单粗陋,赫然就是燕尧后来找到的破损的牌位,也是盛月一直找的东西。

      “还给我!”

      他暴怒地嘶吼着,好像凶蛮的野兽在抢夺赖以活命的裹腹食物。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你的东西?”

      李不言把证物袋抬高得离盛月更远一些,让他只能看而碰不到。

      作为危险级upup的嫌疑犯,盛月的手上脚上都采取了必要的束缚措施,李不言这副逗弄的姿势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某种动物。

      他索性不再试图挣扎,保存自己最后的尊严。

      李不言挑眉轻笑,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所以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是你的东西呢?”

      他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在盛月伸出的手背上。

      “就凭你手上在雕刻的时候留下的疤痕吗?”

      “盛月,在雕刻之前你不先查查典故,起码也要比照着正统范制来做吧,要不也不至于这样容易被别人发现不同。”

      李不言将牌位上其中一处错划的刻痕与盛月手上最大的一处伤痕对照,无论是从形状还是深度来看都刚巧对上。

      盛月下意识收拢双手,旋即又放开。

      他嫌恶地偏过头说道:“不要叫我这个名字。”

      “叫我殷则。”

      李不言手中的牌位上的字迹歪歪扭扭,但因为足够大,也能清晰地看清“殷则之墓”四个大字。

      张正青自诩经过大风大浪,但目睹此时此景也不免为之咋舌。

      一个活人雕刻了死人的牌位放在阴气森森的火灾凶楼中,现在竟然还自称牌位上的名字是自己。

      但反观李不言,却是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他像是早就料到眼前发生的一幕,甚至还打开手机找到和别人的聊天记录。

      “如果我没查错的话,京大这块地,以前是殷家的祖宅。”

      “也是飘渺教的旧址。”

      “而殷则……”

      “是殷家嫡系记录在册唯一幸存的人。”

      “现在距飘渺教灭门以来,大概有一百二十多年了,你能活到现在,没点别的本事可不成。”

      武当派虽然在近些年与江湖的联系变弱了点,但兼任武当派掌门人与江湖管理局局长的张正青对武林的往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自然对于一百多年前飘渺教事件有所耳闻。

      “飘渺教?就是那个被灭门的神偷门派?他怎么能活这么久?”

      单从外貌上来看,盛月就是长得有点瘦高,再普通不过的男大学生,任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活了一个世纪还多的老古董。

      听到张正青的话之后,盛月、或者说是殷则的情绪却像是在麦子堆里扔了个炮仗,一下子炸了起来。

      “神偷门派?真正的小偷是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对,为了利益将脏水泼到我们头上,将我们赶尽杀绝,他们不死光我怎么能安心?”

      张正青有些惊讶于盛月的说法,他迟疑的说:“可是史书上记载……”

      然而他的话立刻就被盛月打断了,盛月冷笑道:“史书上记载史书上记载,你单知道史书上记载,但你可知写下史书那帮子人都是什么人?”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所谓的史学世家,装得清高文人衣冠禽兽,其实不过是当权者座下的一条只会汪汪叫的哈巴狗罢了。”

      “你们也不想想,如果那些东西真是我们飘渺教偷的,我们还敢将总部设到这里吗?”

      京都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在曾经也是重要的交通枢纽,战略地位十分险要,一般非王亲贵戚不会将宅府建在这里。

      如果要是张正青自己,作为一个以偷盗为主要生活来源的门派,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总部藏得深深的,不让苦主找到。

      飘渺教总部这个地理位置,不就是等着别人把它一窝端吗?

      能做到把所有门派偷了个遍才被灭门都算它厉害。

      但现在听盛月的说法,这段似乎已经板上钉钉的历史其中另有隐情,不过任何隐情都不是他能随便在法制社会杀人的理由,他最终还是会受到正义的制裁。

      “世人皆道飘渺教偷窃成性,臭名昭彰,最终为各大武林势力联手剿灭。”

      “可他们却不知道在鼎盛时期飘渺教的荣光。”

      “飘渺教是武林中历史最悠久的门派,在其它势力出现之前便早就名扬天下。”

      “更准确的来说,它是整个武林的始祖。”

      李不言身在武林,心在山林,对于整个武林的暗潮涌动不太了解。

      但毕竟他活了这么多年,眼不花耳不聋的,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晓?

      也正是因为他隐隐对当时事件有所耳闻,才猜出盛月的身份。

      没人打断盛月的话,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淡淡地讲述从前被时间冲淡,被史书湮没的真相。

      或许也不是真相。

      所有经历过的人几乎全部死干净了。

      即使活下来的人,单凭一张嘴也不能证实事情的真相。

      我们也只能将它称为——历史的另一种猜想。

      “飘渺教的建派时间大概在商周时期。”

      “当时天子分封诸侯,除了必要的御前侍卫,还留了一队武功高强的暗卫。”

      “这批暗卫平时吃王家的俸禄,乱时方出。”

      “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天子绝对不会动用这批势力,等动用的时候就意味着王朝即将走向灭亡。”

      “这批暗卫不是为了力挽狂澜,而是为了保命所用,能在宫门被破的时候护着王族最后的血脉离开。”

      “这便是飘渺教的前身。”

      盛月的目光放得很远,但是再远也跑不离这间审讯室,他只能怔怔地盯着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条幅看。

      屈蔓雁手中的笔录本自从盛月进来起就没停过,她衬衫胸口的衣兜上面还插着一根录音笔,方便对于盛月口供的补充记录。

      不同于其它犯人要反复询问才能磕磕绊绊的承认罪名,盛月反而将审讯室当成他讲演的舞台,话密得令人发指,而且好多与案情关联不大。

      “后来王朝灭亡的时候,那位末代君主却没有选择从王宫的暗道中逃走,反而以身殉国,自焚于高阁之上。”

      “暗卫队反而保存下来,经过时间的演变衍生出各色派系,最后有些分支带着他们的武功秘籍离开京都本部,到别处发展,按年岁向总部缴纳。”

      “却没想到飘渺教本部没落之后,其它教派觊觎完备齐全的武功秘籍藏书阁,诬陷我们窃取他们的东西,之后联手打上门来,还为了掩人耳目将教派中所有人赶尽杀绝,一个活口也不留。”

      “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盛月垂着头,他的半边脸隐在阴影,冷森森的,看起来好像是想要拖人进入十八层地狱的恶鬼。

      李不言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心里想着应该给自己配一个扳指什么的。

      他总是习惯在思考的时候摸着什么,入世之前他本着入乡随俗的想法,不仅剪掉了长发,还把身上的玉佩扳指一类的首饰摘掉了,现在总感觉少了些东西。

      李不言问盛月:“但是我还有个事情不懂。当初那个小孩只有七八岁大,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盛月愣了下,之后回答道:“我父母把我藏在柜子里,我跑出去之后被经过的农妇捡到养大,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不言的喉咙中泄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声,但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的盛月注意到。

      他说:“我只是不明白,堂堂飘渺教嫡系传人,竟然是如此落魄可笑的姿态。”

      这个总是有种独特的魅力,能在谈笑之间将对手的情绪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之前的伊莱是这样,现在对盛月也是如此。

      盛月毫无悬念地又一次被李不言云淡风轻的嘲意激怒了。

      “是啊,我就是这么狼狈,轻易几句话就被你带跑情绪,连最后的尊严也守不住。”

      “我只是被村妇养大的农家小子,什么都不会,发现自己身世之后连复仇都做不到,一直等到仇家全部死光,只剩下他们的后代一点也没有负疚感地享受富贵生活。”

      “那建立在我们殷家的血肉之上的富贵生活!”

      “我甚至连我的祖坟都保不住,我跪在地上求燕国军那个老畜牲,让他把这一小片地让出来,可他为了那点对他来说不算大的财产拒绝我,还嘲讽我。”

      他哽咽着痛哭流涕,几乎不能自已,说出的话全凭着一腔怆然的情绪。

      屈蔓雁默默递给他一片纸巾,盛月接过之后下意识说了声谢谢,擤过鼻子之后才略微缓解心情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书上常讲的故事。”

      “世家公子在灭门之后被属下保护着成长,日日夜夜勤学苦练最终将仇人手刃,报仇雪恨。”

      “可我既没有武功高强的下属,也没有峥嵘清奇的根骨,就连从小一起长大唯一忠心的侍读也死在路上,只能用这些手段报仇。”

      李不言再问:“所以之前那些人都是你的仇人吗?”

      看到盛月点头之后,李不言却叹了口气,他摇着头说道:“你可真是没救了。”

      说完他将视线投向张正青说道:“我问完了,把他带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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