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江湖学院后我火爆全网》怨怼东风

31、殷则之墓

　　那人也朝着他们走近了，他长着一双下垂的无辜狗狗眼，十足阳光帅气的大学生模样，即使在森冷的深夜中也丝毫掩盖不住他的温和与亲人。

　　眼前是一张常驻在校园论坛和表白墙的脸，刚刚也正是这张脸把司马书吓得差点精神失常。

　　这时司马书也看出来他明显是个活人，他又重新恢复活气，“你为什么大半夜偷跑到这个鬼地方？你是个傻子吗？真是吓死我了。”

　　燕尧无措地挠着后脑勺：“我进来就是来找你们的。”

　　司马书：“找我们？”

　　“我后来又跟我爸说要进来的事情，结果他就特别生气，说里面有别的东西。”

　　燕尧惟妙惟肖地学他爸说话的样子，一只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对面，粗声粗气的，“小兔崽子，我是你老子才告诉你，那地方，谁进去谁死！”

　　“那你不找我们，蹲在那里干什么？吓人吗？”司马书叉着腰，嘴巴里一通输出，典型的对鬼唯唯诺诺，对人重拳出击。

　　司马书全身就嘴长得最不好，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早就生气了，怎奈何燕尧他性格好，即使被人无端责怪脸上也不见半分难堪，仍只是好脾气的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突然有个东西掉在我脚边，我就蹲下来捡起来看，没想到是个眼镜。”说着他把自己捡到的眼镜给李不言他们看。

　　那眼镜金属框架，质地精良，在暗处通身散发着流光，看上去分外眼熟。

　　“这是我的眼镜！”工厂里本来就光线不好，司马书被吓了一路，都快忘记他还有个眼镜要找，此时失而复得分外高兴。

　　他用T恤下摆擦干净沾上土灰的镜片，重新把它戴在鼻梁上，舒畅地松了口气。

　　“眼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珍惜，直到它消失在我面前我才知道后悔。我一定要永远和我的眼镜在一起，如果一定要给它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生。”

　　司马书将手掌放在自己的左胸口，另一只手握拳当作麦克风，非常有架势的用朗诵腔富有感情地演讲，神情庄重得好像站在有几千人的大礼堂面前。

　　“哦，不对，眼镜的保质期一般是两到三年。不过我觉得和一副眼镜度过一生，和不同的眼镜度过一生都是一个道理。重要的不是和同一副眼镜度过人生，而是一生都不缺乏眼镜，这便足够了。至于到底是不是原来那副眼镜，who care？”

　　这场没有听众的演讲让司马书错过了太多，导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已经在研究别的东西了。

　　燕尧的发现除了司马书的眼镜，还有别的东西。

　　比如一片雕花木片。

　　他手里的雕花木片不仅仅是李不言他们之前看到的成千上万的贴在墙上的东西，与别的木片不同的是，它长得格外的新，而且做工非常粗糙。

　　牌位上供奉的人原本应该是富贵人家，无论是木头的选材还是雕刻的工艺都属于上佳水准，但这片却完全不同。这块木片的形状削得没那么规则，方不方正不正的，斜上方甚至有几绺新鲜的木头碴，字体也刻得歪歪扭扭。

　　上面用古体字刻下“殷则之墓”的字样。

　　表面上看似乎并没什么问题，然而对相关常识稍微有所了解的人就知道，这样的刻字并不合古代礼法，糊弄糊弄现代人还差不多。

　　或者说，刻下这样字的人，就是个想要掩盖什么的现代人。

　　而且手段相当拙劣。

　　司马书的眼镜找到了，李不言想要找的线索也找完了，好像大家都完成了自己想要完成的任务。

　　“你不是想进来祭祀父母吗？怎么没有带工具来？”

　　在临走前，李不言忽然将头转向一直低着头的盛月，那双在夜色中潋滟含波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漂亮、但也极具气势。任何人在这种眼神下都无法掩藏自己的情绪。

　　但盛月低着头，根本看不见这样的情景，也谈不上掩藏情绪什么的了。

　　“尸首都没找到，祭祀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沉闷森冷的气息。

　　“灰洒在这里，混在一起，我烧纸都不知道烧给谁去了。”

　　走到宿舍群分开的时候，李不言状似随意地搭了下燕尧的肩膀。

　　“对了，你那盒巧克力之前是放在哪里的？”

　　燕尧愣了一下，旋即回答道：“啊？巧克力？你怎么知道我有巧克力？那是我女朋友送给我的，我给放在柜子上边了。”

　　李不言抿抿嘴，没有再说话。

　　燕尧习惯了他沉闷少话的性格，也没有刨根究底，毕竟时间也太晚了，再不睡觉今晚可就要通宵了。

　　李不言洗漱之后躺在床上，临睡前拿起手机给张正青发了一条信息。

　　[李不言]：查查燕尧的女朋友

　　第二天早上张正青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青山不改]:燕尧的女朋友？

　　[青山不改]：为什么？

　　[青山不改]：张波的关系网里没有她啊

　　[青山不改]：行行，我回去让他们查查

　　然而之后的调查结果却显示燕尧的女朋友和张波没有任何交集，而且对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学生，身世背景都非常清白，不存在和武林或者什么巫蛊世家有联系的地方。

　　因此这条线索也便断了，管理局又将目光投向之前几起案件之中，意图找到关于它们更多的共同点。

　　再次见到燕尧是在学期末，大家都忙忙碌碌准备期末考试和赶要提交的论文。

　　这时李不言接到燕尧的电话，他应该是喝得有些醉，即使隔着电话也能听出来酒意。

　　“不…不言，出来…来喝酒吗？我在浮白居…之前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

　　李不言和燕尧添加过社交软件的联系方式，但即使他对私人号码有所保密仍然有源源不断的陌生人给他发消息，导致他一直没看到燕尧给他发的消息。

　　至于手机，他是给除联系人名单以外的号码都设置拒接，所以没有那么多麻烦。

　　他这边接到燕尧的电话，神志不清的酒鬼在那头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在浮白居就开在大学城里面，离李不言宿舍的脚程不到十分钟。

　　“你说清楚你的房间号，我现在过去。”

　　李不言往身上披了件外套，路上风驰电掣，不过一袋烟就到达浮白居的门口。

　　即使走得这样快，他也丝毫不带半点慌乱，气息平缓绵长，一看就知道他轻功卓绝，内息极其雄厚。

　　燕尧说不清自己在哪间包厢里，不过李不言身为这家店的幕后老板，查人这点权限还是有的，很轻松地就找到他的位置。

　　他还订了之前他们吃饭的包间，李不言也不知道为啥他自己一个人吃饭要订这么大的包厢，而且据经理回忆她还劝说过他人少的话就订小一点的，但是他不听。

　　这种空间比较大的包厢所要求的最低消费更高一些，燕尧没点几道菜，大半的钱都用来买酒了。

　　李不言和他一起喝过酒，知道燕尧的酒量不低，敢情这满地的空酒瓶都是他一个人喝出来的，比上次他们一屋子的人喝得都多。

　　难怪能醉成这个样子。

　　燕尧瞪着迷蒙的醉眼，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李不言的脸。

　　他以为自己喝多了，为什么会看到李不言呢？

　　发消息也不回，在路上碰见就好像陌生人似的，连个招呼都不打，或许李不言也不想认他当朋友吧。

　　燕尧朋友多在全校都是出名的，但他在这种时候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和他一起喝酒的人。

　　他习惯了与大家一起做开心的事，习惯安慰别人，照顾别人，逗别人开心。

　　每次酒席散去，燕尧总是少数几个没有醉倒的人，他总能将其他人都安排妥当，再拖着疲惫的身子最后一个回去。

　　所有人默认他永远开朗热情，永远处于保护者，上位者的位置，只要是出门吃饭就会默认是他请客。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可他也有负面情绪，也想在迷茫痛苦中找个倾诉的树洞。

　　没想到在此时燕尧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和他仅仅有几面之缘，或许连朋友也算不上的李不言。

　　大概是因为之前他接到导员电话得知临床的舍友死在寝室中失魂落魄的时候，李不言安排好了其他人的归寝问题，还陪他一起回去面对一团糟的寝室。

　　后来他回到浮白居去结账，店员告诉他早有人付过了，他没有干什么，但所有的残局都被打理得刚刚好。

　　燕尧端着手里的酒杯往李不言手里塞，“喝呀，你喝一点。”

　　李不言没动。

　　“哦对，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好像不喝酒来着。”燕尧觉得这梦境实在真实极了，就连他忘记李不言不喝酒的事情都能模拟出来。

　　李不言夺过他手中的酒瓶，在他痴痴的目光中笑了下。

　　包厢中的灯光明亮耀眼，李不言的五官线条凌厉尖锐、漂亮到极具攻击性，在笑起来得时候尤甚。那张堪称秾丽的脸在此刻简直夺魂摄魄。

　　红唇一张一合，吐出的每个字燕尧都听清楚了，但连在一起他的脑子又开始犯糊涂。

　　纤长细白的手指捏在透明的酒瓶上，轻轻的摇晃，李不言的声音又轻又温柔：“你以为我会喝掉吗？”

　　他突然将酒瓶倒扣下去，冰凉的酒液顺着燕尧的额头淌到他的下巴，在他的颈窝积起浅浅的水洼。

　　“现在清醒没有？”李不言提高音调，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震慑力惊人。

　　被酒洒了一脸的燕尧清醒了点，他看到李不言忽然哭了出来。

　　“我分手了呜呜呜”

　　他说。

　　李不言：“……”早知如此他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