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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9、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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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韩劭扬在辛落尘离开后不久便醒了,虽然在熏香作用下他昏昏沉沉的,但他还是用灵力果断地将熏香弄灭,然后打起精神观察这四周。
屋内的陈设令韩劭扬觉得陌生,但他还是能够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这里应该就是圳王府了。
他嗓子很干,几乎发不出声音,身体更是动弹不得,于是他干脆阖目养神,梳理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他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辛落尘就是长风贯穹的事实。
光是想想就觉得窘迫。
他从头回忆起与长风贯穹的相识过程,头一次是集明殿坍塌,二人共同对付张淼,但他很快便消失了,可能是因为担心时间长了会暴露吧。
第二次是在一次醉后和杨涯岐叶塘他们追捕刺客时搭手的,当时他们就猜测那些刺客是冲着在陈府的辛落尘去的,现下看来是辛落尘早有察觉。
后来就是在酒肆里拜师,韩劭扬现在倒觉得有些难堪,毕竟当时在北斗轩当众拒绝拜师的是他,在酒肆打算跪地拜师的也是他……韩劭扬有些不想再想下去。
可还有更多比这事更甚的尴尬事在后头,即使韩劭扬不愿去想,那些事也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入他脑海。
辛落尘已经将他衣衫去了,又替他取下染血的布带,他修长又带有凉意的手指抚过韩劭扬的伤口,为他敷上药膏。
韩劭扬本就想起那些尴尬的事有些脸红,此刻被碰得更是浑身不自在。
当时他醒了没有多久,莺漾就进来了,她见他醒了,便询问他感觉如何,韩劭扬说除了身上有些疼外应该没有什么事了,然后他便问了莺漾关于辛落尘的事。
但莺漾显然比他更懵。
于是韩劭扬放弃了。
他打算自己理一理这些事情。
“你刚刚是去宫里了吧?”韩劭扬问。
辛落尘怔愣,心道自己不是叮嘱过莺漾不许乱说么,但又觉得这应该不是莺漾告诉他的:“你怎么知道?”
“猜的。”韩劭扬说,“你暴露实力外边肯定都乱炸了,你不可能还会安安心心地睡觉,如果你要出去的话,多半是去宫里。”
辛落尘听着韩劭扬猜测得八九不离十,笑了笑:“挺聪明的嘛。”
“所以你为什么要装?”韩劭扬以聊天来缓解自己的不自然。
辛落尘叹了口气,将方才同杨槲她们说的话说与韩劭扬听。
韩劭扬听后惊讶之余则是疑惑:“那你也不至于装成废材吧?稍微平庸一点也行啊。”
“不,我需要以废材的身份获取金铭国的讯息。”辛落尘说,“你想啊,当你同人谈一些重要又不宜让外人听到的话题时,这时但凡有一个人路过,你是不是都会立即止住?”
韩劭扬点了点头。
“而当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走过,你们是不是可能还会继续说下去,完全将那小孩忽略?”
韩劭扬觉得确实是这个理。
“这就是一个蠢笨单纯的废材身份的用处,当然,单凭这一点,胡玄狄也不会掉以轻心,他警惕心很重,于是我又加了一个条件……”辛落尘伸出自己的手腕,“我的灵脉,想必你也知道吧?很微弱是不是?他也确信我法力低弱,所以常常施道隔声术就以为彻底将我防住了。”
韩劭扬看着他的手腕,问出了自己疑惑了半天的事:“所以你的灵脉……”
“假的。”辛落尘收回手,继续为韩劭扬上药,“为了隐藏我真正的灵脉,专门融了一个假的灵脉进去。”
韩劭扬微微睁大了眼:“怎么做到的?”毕竟他可从未听过这种方式。
辛落尘笑了笑:“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方罢了,你没听过正常。”他似乎不想延续这个话题了。
韩劭扬自然也知道他有些话没有讲,他也不会强迫地去问,便也绕开了这个话题。
“当初追杀你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头?”韩劭扬问。
“胡玄狄派人来试探我。”辛落尘回忆道,“其实当时杨涯岐让你来殴打我的那一次他已经放松警惕了,可他还没有罢休,那次我同你们一起去辉斓街,也是他派的刺客,后来我便不敢独自回府,在三日休假期间我不得不回去,后又只好借脚摔伤为由不再出府……”
“难怪有一日我看到你腿受伤了,所以真的伤了么?”
“当然没有。”辛落尘为韩劭扬换上新的纱布,“那之后胡玄狄就悻悻的,集明殿坍塌之后我受了伤,这也更给了他机会,于是便有了木桦国那次的追杀。胡玄狄原本也是打算去登文阁刺杀我,结果没想到我早已去了木桦国,还给次日会来的莺漾留了纸条。所以他只能第次日再去木桦国寻找我,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所以那天晚上才开始行刺。胡玄狄第一次在木桦国试探时是莅蔓仙洞,急于求成,折了很多人,于是心灰意冷,第二次就少派了些人。”
韩劭扬闻言不由皱起眉:“你出门就只知道带丫鬟,不知道多带点侍卫么?”
辛落尘摇了摇头:“我府里那些侍卫不中用,带上他们跟胡玄狄派来的杀手斗就是送死 ,若他们为了我死了,恐怕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吧。”他语气轻松,却陈述着令人难过的话。
反正韩劭扬是挺难受的。
“所以那晚你在我府上半夜出去也是为了清理那些刺客?”
辛落尘点了点头。
“莺漾跟了你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看出破绽?”
“这也是我总是爱出门带上丫鬟的缘由之一,她是姑娘,所以我找个如厕的借口就可以将她打发,她没有武力,自然也很难发觉我的异常,还有带上丫鬟四处走也能符合我游手好闲的形象。”
韩劭扬:“……”还得是你。
“后来可能胡玄狄不愿再在我身上花费太多了,也可能是事务繁多,就没有再派人。”辛落尘垂眸看着他的手,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身上这功夫哪里学来的?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韩劭扬一愣,这才想起来辛落尘指的是石清客教他的那套功法,那套让他功力暴涨至十重的功法。
“是不是石清客?”辛落尘看着他,神色不再像平常那样柔和,倒有些责怪的意味。
韩劭扬不知为何,他有些心虚,这是他少有的情绪。
他点了点头。
“不听话。”辛落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我曾经以长风贯穹的身份告诫过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了么?”
韩劭扬:“……”
辛落尘好脾气地复述道:“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是不要过分相信任何一个人,无论他用什么手段。”
韩劭扬低下头:“对不起……”
换作平常,辛落尘一定会对他说“不用跟我道歉,而应该跟你自己道歉”,但他现在觉得韩劭扬确实也该跟他道个歉,他不应该将自己的心肝这般糟蹋。
“现在没事了,我已经给你阻断了。”辛落尘见不得他难受,安慰道。
而韩劭扬忽然想起了什么:“张淼……张淼也练了这套功法。”
辛落尘垂下眼帘:“他今日已经死在登文阁中。”辛落尘现在都还记得登文阁一片狼藉的模样,遍地横尸里有许多他熟悉亦或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孔。
韩劭扬此时也沉默了。
这一场疫病害死了太多人,而本以为幸存下来的人也照样没有好结果,虽然这样下去确实将金铭国成功置于名存实亡的状态,但这其间折损的性命也令人发指。
石清客在交战时还在试图同他说:“为了以后更少的生命消逝,这些是必要的牺牲。”
真是可笑。
韩劭扬当时冷冷地回了一句:“那我觉得你也是必要的牺牲。”
韩劭扬将今日在登文阁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猜测都同辛落尘说了
辛落尘也将药换完了,他重新为韩劭扬盖好被子。
韩劭扬抬头去看他有些苍白的脸色:“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辛落尘一怔,他的确忙忘了。
杨槲以为他吃完饭才来的,便没有过问,韩劭扬也以为他已经吃过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
没想到面前这个人还会想到这个连自己和自己母亲都忘了的事。
“没事,我一会儿……”
“莺漾刚刚熬了粥,还剩了些。”韩劭扬考虑到晚上不能吃太多。
辛落尘点了点头:“好。”
“你还是早些睡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韩劭扬刚刚已经看出来辛落尘在强忍着倦意,尽管自己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在辛落尘为他换好药后他打算先让他好好休息,“还有,今日,还是很谢谢你。”
辛落尘闻言心头再次塌软了下去,他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韩劭扬,一时间冒出了一些唐突的想法,最终他还是快步出去了。
“不必客气。”
◎
翌日清晨,天边刚涌起鱼肚白,圳王府门口就围满了人,真正有事的没多少,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
自从得知自家主子不是废材后,圳王府的侍卫一夜间改头换面,焕然一新,头一回主动恪守职责,死守住圳王府,不放任何人进去。
最后唯一进去的便是辛落尘特准的胡绫绯。
胡绫绯在主堂内跟辛落尘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最后辛落尘崩不住,先笑了:“原因想必宫里已经传开了吧?二姐这又是何意?”
“本宫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胡绫绯指了指自己的眼眶,“瞧,黑眼圈都出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那二姐需要我如何补偿呢?”
“我只想知道你为何又不装了。”胡绫绯忽然严肃起来,“你跟父皇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我跟父皇说的话自然可信,”辛落尘故意加重了“父皇”二字,一时也不知有何意义,“我虽没有生于金铭国,却也在金铭国成长至了弱冠,父皇于我的养育之恩,我又怎会不予报答?”
“金铭国现在岌岌可危,二姐若怀疑我有异心,那我为何昨晚不直接行弑君之事?那些被扣留在金铭国的人质,我完全有能力将他们一一绞杀,然后招致各国愤怒,联军攻下金铭国,我为何不这么做呢?”
辛落尘叹了口气:“我自然是想悬崖勒马啊,父皇他实在是有些操之过急,不跟他敲个警钟怎么行?”
明明辛落尘说的每一句话胡绫绯都能听懂,但他真正的意思却让她有些费解,她感觉辛落尘有话没有点明出来。
不过她也知道直接问他也注定没有结果。
“至于为什么不装了,二姐不是看得一清二楚么?”辛落尘眯眼笑了笑。
胡绫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她自然是知道昨日他一回来便目的明确地救走了韩劭扬,然后在圳王府一待就是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