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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125、尘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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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都在震惊辛落尘身份的同时,韩劭扬则在慌张地想里面的场景……
那可是五星兽啊……
他疯了么?!
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破开结界。
这时,胡任权过来了。他低声说:“这是我着实没有想到的。”
“之前一直打算隐瞒,但现在已经不能够隐瞒下去了。”韩劭扬声线有些发抖。
胡任权点头:“我明白,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不会暴露的。”
韩劭扬非常庆幸现在还有人能够理解他。
胡任权:“我觉得这可能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但你还是先冷静一下。”
韩劭扬闻言迅速冷静了下来,他这时才恢复了神智。
是啊,辛落尘不是那种做事毫无顾忌的人,他不会去做无果又牺牲巨大的事,他一定为自己留了后路。
他既然死守着结界,必然不希望有人进去打扰他,也不希望结界破开后波及其他人。
韩劭扬狠了狠心,放下了手,怀着剧烈的心跳,等待着里面的人。
他已经不在过一次了,相信他一定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杨涯岐这时也赶来了,他将手搭在韩劭扬肩膀上,很显然,他跟叶塘一起猜测过,所以对面前这个惊人的事实并不惊讶。
“韩睦,他一直在暗中看着你,护着你,他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韩劭扬眼眶红了,然后点了点头。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过去了,就像曾经炎热的悬梁楼,“看花”前的沙漏一点一滴地漏下。
当时的他困倦地在期待“看花”时和那人的独处,现在的他心焦地在期待黄沙中不见身影的那人能够平安出来。
瑟索的秋风刮来了星点秋雨,在场的众人没有察觉的没有察觉,打伞的打伞,淋雨的淋雨,总之,没有一个人眼睛离开过正中央。
在结界内的辛落尘知道自己现在的境遇,五星兽想至他于死地,而他不能动它们,还要镇压它们继续阵法。
但那毕竟是五星兽,不是他一人能够匹敌的。
他在等待阵术运转的时间,即灵石消耗尽的时候,他要拖到那个时候。
在精疲力尽之时,他想起了峨水。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他托付的使命,也即将弥补他犯下的过错。
他没有遗憾了。
只是……外边还有一个人,抢着他的命,摄着他的魂。
他看着灵石消耗殆尽,然后咬牙以掌击地。
深埋于体内的灵脉如一根紧绷的弦,似乎发出了一声令人头皮发震的缠音,断掉了……
“是没有人能做到这样,但谁跟你们说我是人了?我早就不在了……”他最后一句话算是对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回应。
细丝般的雨水逐渐拉粗拉长,愈发猛烈地落了下来,结界破了。
翻飞的黄沙被雨水浇湿,化作黄泥,落了一地,然后如烟尘般消失了。
韩劭扬几乎是疯了一般奔过去,抱起了最中央的那人。
◎
圳王府。
一架轮椅推了出来,上面坐着一位体态丰盈,面貌俏丽的姑娘,她面色染上了绯色,看起来健康又精神。
她看着一连几日雨日难得的阳光,舒张面部笑了笑。
“小姐,”身后的丫鬟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皇上来了。”
苏鸢一怔,转过头,看向了悄悄踏入院门的胡平天。
苏鸢坐着行了个简单的大礼:“陛下,王爷如何了?”
“放心,皇兄身子结实着呢。”胡平天接过丫鬟的活,推起了苏鸢。
“他的灵脉……”
“哎,这个确实没有办法,为了镇压和封印五星兽,除了他那强悍的灵力,别无他法,哎,现在还真成了‘废材’。”
苏鸢叹了口气:“王爷和杨夫人帮了我还有整个天下太多……”
“朕知道,朕绝不会亏待他们的。现在天下归复稳定,五星兽恢复原来的职责,朕也依靠它们的力量协调着这个天下,也算是没有辜负列祖列宗。”
“嗯。”
“还有苏小姐,你也帮了朕不少啊。”胡平天俯身调笑道。
苏鸢偏头:“哦?那陛下打算奖赏我什么呢?”
胡平天掏出一块东西放在苏鸢怀里:“许你一生。”
苏鸢低头一看,是凤玺。
她轻轻笑了笑,第一次在萧瑟的秋日里外出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也第一次发自肺腑而微笑。
因为这里没有束缚她的利益,没有衡量她的金钱,没有刺伤她的别离。
只有被商贾认为最多余的真挚情感。
◎
辛落尘每日醒来的时间是断断续续的,每次一醒来,他必须要看到韩劭扬才能安心,但今日他却没能如愿。
他顿时皱起了眉。
前来送药的小厮也吞吞吐吐地说不明白,然后就被辛落尘不耐烦地请出去了。
韩劭扬是很晚才回到圳王府的,一回来,他就知道自己要完。
但他怕辛落尘么?那就怪了。
他非常自然地推门而入,手里还抱着给辛落尘准备的“惊喜”。
然后就看到辛落尘那种阴沉的脸。
身后的小厮立马撒腿就跑,显然是被辛落尘的怒意震跑了。
“给你找一份药而已,至于担心成这样?”他问。
辛落尘没有说话。
韩劭扬只好自己招:“行了,下次我一定跟他们说清楚我的行程。”
辛落尘还是没有说话。
韩劭扬看了他一会儿:“绝对不再去危险的地方。”
辛落尘依旧没有表态。
这让韩劭扬心里发痒,他不耐烦地靠了过去:“那你要怎样?”
韩劭扬跟他对峙几眼后,忍无可忍地凑过去主动亲了他。
这时,门板被猛的拉拢了。
刚刚有人来了,只是二人没有精力去管,接吻被看见了,然后把那人吓跑了。
他们也没有在意,反□□里上下没有谁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我错了,行了吧?”
辛落尘终于开口了:“去哪里了?”
“曹芝兰她们告诉我金铭国的蔺县边上有家私人药馆,那里有调养灵脉的药。”
“调养灵脉有什么用?”
“峨水不是还给你弄了一条灵脉么?那个又不是不能用。”
“那个是条废的……”
“这个药不仅可以调养,还可以增进灵脉。”
“蔺县那边还有些不良的江湖组织……”
“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韩劭扬眯眼捏起了他的下巴。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后怕。”
“知道金钱的力量么?等你可以走路了,老子让你见识见识。”韩劭扬勾唇。
辛落尘挑眉:“好啊,韩大人一言为定,到时候本王要星星给星星哦。”
韩劭扬蹭了蹭他的鼻子:“你要月宫我都给你搬下来。”
◎
杨槲这些天劳神费力地为苏鸢治好了病,又经历了辛落尘的昏迷不醒,现在她终于能靠在床边睡了个长觉,醒来后,问慌慌张张跑回来的胡霜:“怎么了?你兄长出什么事了么?”
胡霜喘了几口气:“哎,一言难尽。”
杨槲追问:“说给娘听听,他怎么了?”
“娘你一定要听么?”
“听啊,你哪里学来的吊人胃口?”
“亲嘴。”胡霜脸红红。
“什么?!”
“呃……就是这样。”胡霜故作害羞地跑进了内屋。
嘻嘻,她就是来告状的,害羞慌张什么的都是装的哈哈哈哈。
杨槲感觉自己没有睡醒,又气又好笑地重新躺了回去。
◎
终于盼来了一场平安的除夕,辛落尘领着韩劭扬进了宫。
简单在宫里蹭了顿年夜饭,听皇上醉酒后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婚事,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了木桦州。
韩劭扬在韩府过了初一初二,就带上母亲去了土圳州。
两人约了很久的跑马终于实现了。
辛落尘站在山坡上,冲韩劭扬大喊一声:“媳妇儿!”
韩劭扬气得回头打算骂他一声,却见他猛然驾马俯冲而下,韩劭扬伫在原地,颇为无语地看着这位略显幼稚的王爷。
然后就被辛落尘抱了个满怀,随后被抱上了他的马,二人同骑一匹马,肆意奔跑在广阔的原野上。
韩劭扬头上飘着辛落尘专门为他辫的特殊发辫,向整片草原宣示着他们二人间的爱意。
◎
接下来的日子,辛落尘带着韩劭扬去看了他儿时成长的岚达,带他去见了见峨水的衣冠豕,一路跟他讲了许多年少时的点滴悲欢。
还去水清州看望了胡中林,去木桦州拜访了正在经营药铺的叶塘和杨涯岐,还有陈府的陈钦源,还去了金铭州的蔺县杨柳村,看看阿燕他们一家现在的生活。
当今的农作物也不再担心干旱,因为水灵力已经得到协调,民间少有旱灾。
“这应该就是师尊想看到的天下。”辛落尘话锋又一转,“只是我现在应该不会他想看到的。”
韩劭扬知道辛落尘说的是他失去灵力的事。
因为这些天来,辛落尘心里一直有道过不去的坎,就是这缺失的灵脉,他恐怕真的很难接受真正无能的自己。
他牵了辛落尘的手:“但是他不是也为你留了后手么?他送你了一条崭新的灵脉,尽管他不是那么有用,但你我不都在改善它么?你现在不也突破了两重了么?”
他又带着辛落尘来到了曾经峨水带他来过的小山坡,此刻的山已经被积雪覆盖,冷意从下至上,但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红红火火的楼房整齐排列在他们眼底。
“谁都会犯错,峨水也会,他也为你的极限铺了后路,证明他不会责怪你,这不是你的无能,而是人的正常能力,毕竟你又不是神仙,即使是神仙也会犯错吧,神仙不也有未了之事?你不是也帮这位神仙完成了他的未了之事?你低头看,是不是这样?”
“现在天下民无异国,地无四方。”韩劭扬说,“国家政客争锋,受难的都是百姓,你却帮黎民摆脱了。”
过了一会儿,韩劭扬扳过辛落尘的头,摘掉他黑色的斗篷帽,捧住他的脸:“你再回头看看我,我也是属于你的。”
辛落尘的心彻底软化了。
是啊,这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的呢?他的使命都完成了,他的挚爱也深爱他,他该付出一点也是值得的,何况区区一条灵脉罢了,他不是还有一条嘛。
不就是成了真的的废材么?他当了十几年,还拍再当一回?
他微微偏头,就着韩劭扬手中的力度,深吻住了对方。
洁白的风雪弥漫,他们策过辽远的草野,穿过新绿的田圳,步过黄沙弥漫的沙洲。散落的尘埃无人留意,起舞的沙尘憾人心魄。
土飘尘扬,不畏遁落,迎风贯起,是星碎,是零泥,是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