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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佘伊娜同阿织决定在达鲁城再待一天,若是风云蔚还没来,就带着剩下的族人们继续南下。

      “风姐姐武功这么好,应该不会有事的吧……”阿织还未得到风云蔚的消息,在屋子里一边念叨一边走来走去。

      “……阿织,别慌。”佘伊娜心中也有些担忧,但族人们的安危此时更加重要,她绝不能有一丝动摇。

      “来这边坐下,我们再核查一遍出城的部署。”她同阿织招招手。她性格本就沉静温和,此时因着责任更是不得不时刻保持着冷静,眉眼间透着镇定和理智。

      阿织回头望见她,有些焦躁的心也渐渐趋于平静。她同佘伊娜认识时间不久,是两年前她和风云蔚从潮州离开去寻找族人们的时候见到的,她性子活泼,有些冲动,佘伊娜因着大祭司的仪态对人都有些疏远,因此两人并不怎么熟悉。

      此时她望着对方一袭深青色的衣裙,坐得安安稳稳的模样,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有天夜里风云蔚同她聊天时说的话。

      “以后若是我不在,你要听你佘伊娜姐姐的话。”

      ……

      去达鲁城的路上莫名其妙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一路上相顾无言,气氛尴尬又怪异。

      风云蔚一向不太能处理这样的局面,她同韩晔的关系在两年前就已经到了“话不投机”的地步,见了面都是绕道走,后来她从韩府离开,也很少和他见面,可是他却又神奇地能够及时知道自己遇到危险,救了她很多次。

      “……”念在他救过她这么多次的份上,风云蔚开始认真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分。

      “你打算就这么走着去?”韩晔冷冷淡淡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把风云蔚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没好气地一瞥他,“你不是有马么?干脆送佛送到西算了。”

      韩晔一愣,目光忽而深邃起来:“什么马?”

      风云蔚被他搞得一怔:“前几日不是你送我的马?”

      韩晔面色沉了下来,示意她将前几日的事情说清楚。

      风云蔚详细说了,看到韩晔的表现也反应过来,只怕那马来历不对劲。

      “按照你的说法,这匹马的来历更像是北方匈奴养的马。”韩晔若有所思,“匈奴人怎么会是你的故交?”

      风云蔚只当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冷下脸:“别看我,我这两年都在南方打转,被追得落水狗一般,你不是最清楚么?”

      韩晔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突然发脾气,但也还是识趣儿地没再开口。

      正说话间,风云蔚便指着前面一片空地:“喏,前几天就是在这,马被绊倒了。”

      那匹马因着风云蔚的缘故遭了无妄之灾,前蹄被锋利的渔线划伤,倒地不起,当时风云蔚躲在林子里,也没法顾及它,如今隔了这么多天,早不见了马的身影,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走到那处空地,因着心中仅存的对马的愧疚,习惯性地观察着四周,却正巧发现了极隐蔽的一处草丛里的黑色布帛。

      “这是……”她正要将布帛拿起来细看,却闻到一股极淡的异味。

      “黄泉引!”

      韩晔在一旁听说,问道:“做什么的?”

      风云蔚此时心念电转,下意识解释:“是一种毒,若是密封,就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的利器,可若是暴露在外,时间一长就会产生一股味道,很容易被发现。”

      韩晔若有所思,“这种毒很常见?”

      风云蔚面色沉凝:“不,不常见,因为其中的一种药很难采集处理,而且对这种毒保存也很难,所以很少有人会用,成本太高了。族里当年都只保存了这种□□,也没有做出来。”

      此话一出,韩晔顿时眉头紧皱:“配方只有你们族里人知道么?”

      风云蔚闻言一顿,“……据我所知,是的。”

      风大,树叶被吹得“哗啦啦”地响起来,叫人脊背渗出一股子凉意来。

      ……

      佘伊娜打算带着族人们走了。

      阿织满脸犹疑,最终也没说什么,跟着佘伊娜将人数清点了一下,就开始收拾东西。

      族人们大多是巫族的,也有少许哈斯克族和其他族的,两年前风云蔚离开潮州时,巫族人正在被追杀,她只得赶去同巫族汇合,至于其他族的,也是逃亡时同族人们分开了,后来遇到了巫族才跟着一块儿走的。

      零零总总一聚首,就差不多十几号人。要是这么走,必定令人生疑,因此佘伊娜早做了打算,分批离开,然后在约定的地方汇合。

      反正当初客栈开房时,也没“椒房专宠”,零零散散分散在附近,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佘伊娜留在了最后,等她们走后,客栈一个小二便贼头鼠脑地偷偷溜去同老板耳语,老板转身掀了帘子进了里屋,他收敛了平日里待客的笑容,霎时间严肃起来。

      “王子,她们今天出城。”

      那被称为“王子”的人肤色黄黑,身材壮硕,花里胡哨的衣服装饰活似挂在身上,将他本就不轻的吨位硬生生提了一个水平。

      他眨了眨被挤得只剩一条缝的小眼,双手背在身后,平白有种胸有成竹的镇定:“跟上他们。”

      那老板什么话也没说,弯腰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变脸似的又成了一副谄媚样儿。

      ……

      走出了林荫道,风云蔚两人又上了另一条去达鲁城的官道。

      路上没什么人走,听说近来这一段路附近有流寇出没,除了赶时间,否则大多数商贩和镖局都不怎么走这条路。

      风云蔚的心情还是很沉重:“……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韩晔语气淡淡:“什么不可能?”

      风云蔚一顿,抬头瞪他一眼:“……装什么装!你不是知道么?”

      韩晔没说话。他知道风云蔚在思考什么,这也是他所疑惑的地方。

      当年南沼那把火几乎烧光了整个纳莱圭族的地界,风云蔚的父母也没逃过这场灾祸,纳莱圭有着南沼所有族群最大的藏书吊脚楼,日常守卫森严。而且就连那吊脚楼,也在那场大火中被烧得一干二净,因着这个,南沼族很多药方和绝技都失传了。

      所以药方如果被拿走,只可能发生在大火之前。这也说明,族内可能出了勾结北方匈奴的叛徒。

      这个可能实在有些伤人,小时候风云蔚同他提起族人们时笑容满面的模样,以及风云蔚为了族人一次又一次倔强得看着他的面容再一次浮现在韩晔脑海中,让他有些开不了口。

      “你这是想问我的意见?”韩晔唇角扬了扬,“某人不是一直怀疑我别有用心么?”

      风云蔚闻言,脚步顿了顿。

      她同韩晔虽说势同水火许多年,然而感情好的时间到底更长一些,因此有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跟韩晔讨论,那种无话不说的感觉在此刻又出现了。

      真是丢人!

      她一边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恼,一边心中又不由自主地有些失落,这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叫她的脑子也开始乱了。

      “……你想多了,我可没有问你的意思。”

      语气平静,但她走路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快了一些。

      韩晔不急不缓得跟在后面,凤眼微调,眼神中有些无奈和好笑,衬得整个面部柔和了些许。

      走到天色将晚,二人便看到了一个商队。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

      风云蔚挑了挑眉,侧过头同韩晔对了个眼神。

      那为首的大约是个异族人,面部轮廓分明,皮肤黝黑,穿着一身短衣,头缠方巾。

      他走南闯北惯了,一眼便看出那是一男一女,女孩子一身青色中原款式的短打,却是一副异族人的相貌,而男子则长身玉立,一袭黑色衣袍,是个中原书生的打扮。

      这两人没有赶路的马匹,长相又着实招人,在这种时候只会更危险。

      他于是主动招呼道:“二位是不是路上遇到了困难?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又快黑了,怕不安全,要不一起过夜?”

      风云蔚望了望他身后的商队,正要偏头看韩晔意见,忽然一顿:“我又不同他一块儿,做什么问他的意见?”

      于是她垂眸想了想,向那人扯出一抹笑:“也可,那就多谢了。”

      韩晔也没发表意见,只当默认。

      那人顿时笑眯了眼,往旁边瞥去的时候忽而顿了顿,笑容便收敛了些许。

      “二位请。”

      他一边用蹩脚的中原话同他们介绍着情况,一边摸了摸方才被莫名冻得一哆嗦的后颈。

      “我们是从苍溪来的,要往中原去,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想打听打听中原什么情况都不行,撞见二位真是走大运了!”

      他先依着商人的秉性客套了一番,又旁敲侧击地问:“……不知道中原最近这是怎么了?这条路平日里走的人多,距离也近,这段时间居然没什么人,是出什么事儿了?”

      风云蔚心道,这原来就是想打听情况,还以为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惜这段路上出了些什么事,她也不甚清楚:“……大哥别抬举我,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有什么……流寇出没,没什么根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人一听“流寇”,登时大惊失色:“流寇?……怎么会有流寇出没?那这……”

      他有些担忧地望了望自己的那些货车,搭讪的心思就淡了,三人一路无话地到了他为风云蔚二人安排的休息之地。

      那人心中存了焦急,言语神态便不由自主地带出来些:“……二位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商队中,用苍溪语同同伴们说着什么,风云蔚也不大听得懂,想着大抵是在讨论更改路线的事情。

      韩晔默默坐在一边,目光望着那些运货的马车,皱了皱眉。

      这一夜过得心惊胆战。

      商队的人担心着自己这一批货物,天一亮就急着赶路,临行前那为首的人还送了风云蔚一匹马作为答谢。

      风云蔚性格偏冷静,实在不太会应对这种热情过了头的人,她推辞:“这传闻不知是真是假,一路上我们也没遇到过,实在算不得什么。”

      那人不赞同道:“小妹儿这是什么话,哪怕这说法不是真的,告诉我们好有个防备也是该谢的,不瞒你说,我们这批货太重要了,谨慎点最好。”

      韩晔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只觉得风云蔚那有些手足无措的害羞模样颇有意思。

      等看过了瘾,他才插嘴道:“阁下盛情难却,这匹马我们就收下了。”

      他的音色有些冷淡,将那人冻得一僵,又笑道:“好,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他正要转身,韩晔却紧追不舍:“阁下是个好人,不若好人做到底,带我们去家里做做客?”

      风云蔚一愣,转头望向他。

      心念电转间,她才觉出不对来。

      那群人说是不知流寇出没,可是这路上一人也没有,突然多了一男一女,本就可疑,可那人昨晚却主动留下他们过夜,甚至也没有派人看守货物,着实心大了些,而且今日这番“盛情难却”的作态,倒好像是找个借口送马的……

      风云蔚忍不住怀疑是她那“故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她警惕心起,不着痕迹地退了退。

      那人一愣,茫然片刻,又仿佛恍然大悟:“这位……公子,是想问去苍溪的路怎么走吧?”

      他于是又扬起热情的笑意,同韩晔仔细讲了去苍溪的路,韩晔也不打断他,等他说的口干舌燥,苦哈哈道:“……公子,我说清楚了么?”

      风云蔚也有些迷茫,韩晔其实只想问个路,是她多虑了?

      韩晔于是道:“多谢你告知,只是阁下似乎不是苍溪人,我想去拜访阁下,怎么会去苍溪呢?同是中原人,我同阁下是同乡也说不定。”

      那人听到“中原”二字时,已是不由自主地愣了愣,又听闻“同乡”二字,仿佛点了火的炮仗,立时便炸开了花。

      他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黝黑的皮肤和壮硕的身材仿佛一头熊一般,用纯正的中原官话开口便嘲:“中原人阴险歹毒,怎么配和我称同乡?”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韩晔,如狼盯上了猎物:“你的官话听着不错,莫非跟建安城那帮龟孙子是一伙儿的?”

      这问话一出,只听闻四周“唰啦”一声,商队其他人皆抽出了藏在车底的刀。此时天光乍现,光线尚且不足,刀背倒映着弱光,显得愈发寒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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