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神探》红TT

9、隐瞒的真相

　　紫烟阁一楼堆了许多衣箱行李，桌几上的茶碗都还敞着未喝完，显然人们在匆忙中离开。

　　小七道：“这紫烟阁原是供府中女眷避暑消夏时更衣休息之用，故此镜台妆奁甚是齐全。今日原是韶光入府，王爷特命这蓝宝石坊的嬷嬷带人来演戏，因将此楼腾出供她们换装休息。蓝宝石坊一共来了六人。案发后都拘押起来了。”他给高青介绍完情况，便命人去将他们带来此地。
　　高青上了二楼，二楼楼梯三面共四间房，正对的那间房门大敞着，一眼便见着屋梁上的环结。晃晃悠悠，灯光将巨大的环状影子投在楼梯上的众人脸上，似乎是死亡的巨大阴影。

　　那间房精致华丽，迎面一列小型金银平脱法制的黑漆屏风，金银条镶嵌出了时新行乐图纹样。里面竹席地上铺着和阗丝质栽绒大红地毯，绿白蓝三色织着宝装荷花图案。房间中央设着时新的镶嵌着象牙木画的矮几，旁边围着新兴的白瓷描美人图月牙凳。矮几上的邢窑白瓷茶具也散放着。一只月牙凳倒在地上，正上方的梁上便挂着一个布环，正是另一具死尸的发现地。窗边设着棋局，残局未完。

　　左侧秋香色为底起禽鸟花卉并行云图案的锦帐将房间分为内外两间，里间设红漆镶螺钿的胡床，床上倒着女尸。床左边一列两只红漆镶螺钿黄铜包角的衣箱，右边一个化装桌，设着妆奁箱盒，八角菱花铜镜显然新磨过，反射出耀眼的灯火。妆奁箱畔散落着各色首饰花朵并钗环簪镯，还有铅粉胭脂等物。

　　女尸齐胸用绣花锦带系了条裙子，裙子是颇为娇嫩的鹅黄杂色锦，锦上是环式牡丹花围绕着蝙蝠的团窠图案。她未穿帔帛，及胸以上，颈、肩、胳膊全露在外。高青四下望了一圈，见床角丢着一团烟水青薄纱，袖口镶的锦边与系裙锦带相同，估计便是她死前穿在身上的帔帛。
　　女尸生前也是个美女，只是她神色非常安详，似乎睡着一般，虽然是缢死，但是舌头并未吐出，保持了她的姿色。裸露的肌肤上有着点点的尸斑，看去似乎是不小心将毛笔上的墨汁溅到仕女图上一般。

　　高青先不验尸，随口问道：“是谁发现的尸体？何时发现？这间房有谁来过？是谁放下尸体？”她谁也不看，只是在屋内的各样物件上来回逡巡。
　　小七又是笑眯眯地主动提供答案：“酉时二刻，韶光姑娘倒地后，我们便听到孙嬷嬷的叫声，她说媚川死了。我问过孙嬷嬷，她说她进房找一样首饰，不想看见媚川吊在梁上。尸体是滕王命人放下的，想看看还没有救，不过已经断气了。这间房嘛，就孙嬷嬷、刘总管——刚才被你打的那位、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你是第一次来。”

　　现场的所有人是：滕王、王敬弘、李约、卢明，再加上王小七和高青。除了高青，其他几人听了小七的话便立刻明白他方才自称“有几分胜算”的原因了：小七故意隐瞒了一个重要事实：在湖中跳舞时死掉的人不是韶光，而是媚川。死在这屋中的人才是真正的韶光。每个人最开始都认为跳舞的人是韶光。恰恰是二女死后，大家才发现媚川取代了韶光去跳后者最拿手的“飞仙十六旋”。但是高青并不认识二女。而小七等人更从一开始就没有说明这一点。现在小七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更是有意隐瞒下去——如果高青连这个关键问题都弄不清楚，那肯定是无法破案，他就赢了此赌。

　　这一干人都是何等精明之人，当下立刻明白自己将配合小七将这个事实隐瞒下去，起码要瞒过一个时辰。
　　高青拿起那件帔帛，忽然转身望住李约，问道：“那你看见尸体的时候，这件帔帛是不是穿在尸体身上。”
　　李约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而高青那冷静深邃的大眼睛仿佛能透视人心，而她那强势干练的作风似乎不容别人反驳，其实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心折于高青，故此她一问及自己，居然紧张起来，立刻回答道：“没有。”他略一回想，更加肯定道：“确实没有。”

　　高青又问：“那这帔帛在何处？在地上吗？”
　　小七一旁道：“这个问题……”
　　高青寒声打断他：“我没有问你。我问谁，谁就回答。不需要你越俎代庖。”她这番抢白当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小七，换了别人恐怕早是恼羞成怒，偏偏小七只是乖乖闭嘴，裂嘴露出标准的“小七式”可爱笑容，浑不介意的样子。
　　李约仔细回想片刻，犹豫着答道：“似乎当时就在床上……对，是小七把尸体放到床上。当时似乎就在床角堆着。”高青初步推断不是自杀——美女会把自杀做为人生最后一次亮相，怎么会衣衫不整去上吊？
　　高青点点头，道：“谢谢李大人。”这是她亮相以来第一次表示出客气和礼貌。李约居然有点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