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神探》红*T

23、野坟

　　高青在门外遇到厝婆婆。她便要求查看高将军的书房。她再没料到的是一个老佣人居然断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高青很是惊讶，因为她甚至不认为自己在请求什么，以她一贯的风格，她只是要求佣人带路而已。厝婆婆依旧是那副又老又硬，不卑不亢的态度。
　　高青冷冷拂袖而去。一个老佣人自然阻拦不住她。她只是这个家中奇怪的人际关系更加好奇。
　　高青便在宅邸中游走，四处查看。
　　宅邸中的主人死得只剩下高夫人和小姐两个人，其他的佣人四散，剩下的都是无处可去，没有多少，她都在昨夜灵堂中见过。诺大的宅邸，就剩下不到十个人，冷清凄凉。
　　她四处都不曾看到那种唤作女娲肠的植物。她盘问了几个仆人，也是一无所获。
　　高青独自走来走去，忽然发现绕到了高夫人的居所围墙外边。此处已经是靠近了宅邸最后。围墙和最外面的墙之间已经废弃成了野地。高府依山而建，从此处再往后就是与山崖相连的外墙。
　　高青发现此处野地里有宅基的遗迹，显然从前此处也是宅邸的一处院落，不知是什么原因，把房子都拆除了。
　　高青想起昔年高瓒将军的霸气和威名。
　　隋末有诸葛昂和高瓒竞斗豪奢，有一天，高瓒宴请诸葛昂，把一对十来岁的双生子烹熟，头颅、手和脚分别装在盘子里，端上宴席。而诸葛昂为了赢过他，则在另一次宴席上，杀死了自己的美妾，蒸熟后打扮好了整人上桌。
　　高瓒将军因与此豪奢之徒同名，引为自傲，平素行事也一贯凶残。当年干下不少抄家灭门的恶事。据其军中传言，高将军昔年也曾当着一位宿敌的面，将其家人活活投入汤锅煮熟，并痛饮此人肉之汤。
　　后来高将军因事被贬到岭南这等偏僻之地，本以为虽然失势，山高皇帝远，他还在作威作福。万不料人事沧桑，没了依恃，他竟然不能保护家人，留下寡妻孤女，面对不可知的敌人。而其宅邸之败落如此，也可知他生前的日子早已是勉强支持了。
　　高青想起了李白的诗：咸阳古道音尘绝。
　　将军百战身名裂。
　　多少豪侠，不过荒草一堆，黄土一抔。
　　罢了。

　　“唉……”有一个男人的幽幽长叹。
　　却是一处断垣后传来的声音。
　　鬼？
　　高青径直走去。
　　断墙后，是阿土伯跪在地上叹气。
　　高青的出现，吓了阿土伯一跳，连连拍着心脏：“唉呀妈呀，我的老命呀。”
　　高青见他面前是一个小小火堆，旁边是一副香烛，几串纸钱。
　　“你在祭奠谁？”没有墓碑，甚至连个坟堆都没有。
　　阿土伯叹气，伸手擦去几滴老泪：“我替老爷照看一下几位小公子。”
　　“小公子？”
　　阿土伯见识过高青的勇气和官威，他一直是跟随高将军的亲兵，对官爷的命令是顺从惯了的。他便回道：“将军命苦。一生戎马，到了竟连一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二十年了，夫人生的两位少爷，都是落地就夭了。几位姨娘，一共生了三个少爷，也都或早或迟，种种意外的去了。这宅子里闹鬼，我建议搬家，老爷却不信。如今他去了，还没消停。这里原本是一位姨娘的院子，后来姨娘的小少爷自己玩火，把宅子烧了，姨娘也跟进来烧死了。这个房子烧掉了。那是第一起。之后接二连三的，这里就成了墓地。老爷甚至不让给他们立墓碑。他们的母亲们也都去了，最后这宅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他们，为他们烧些纸钱。不知道，我会死在哪一天，估计再也没有人能来祭奠我了。”阿土伯呜呜的哭了起来。
　　午后的热带，湿气蒸腾，鲜花艳丽，却透着森森的凉意。

　　高青忽然看见，在角落的废墟堆中，长着一棵女娲肠。只是这一株，瘦小得多，也就是平常植物那般，尺把高，并没有高夫人院中的那样高大。要不是那种独特的花，她几乎认不出来。
　　她走去，伸手待要摘那花。
　　“大人小心！”阿土伯叫道，“那花且不敢碰。那花是吃肉的，当地土人都叫它‘杀不了狗花’虽然伤不了人，但是难免伤着手。”
　　“哦。”高青问：“你可知高夫人养这种花？”
　　阿土伯点点头：“夫人说这花的叶子对她的病有好处，是一位药引，医生让她种的。夫人也种了很多年了。夫人说这花也好看，并不吃肉，寻常肥料下得多些也就够了。”
　　高青谢过阿土伯。
　　她望着这片清冷的宅子，心中却反复萦绕着那艳丽的花朵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