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神探》红*T

22、诅咒

　　高夫人依旧躺着，不省人事。
　　厝婆婆俨然医生一样安置着高夫人，发出一些指令。显然包括高蜜如在内的人对她的号令并无疑义。
　　高青没有什么内疚的意思，对于她的话引起的灾难后果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高蜜如对着母亲落泪时，高青只是四处查看。她在方才高夫人发病时的花丛间待了一些时间，主要查看那个瞬间腐蚀血肉的液体。她小心将剩下的液体装在瓷瓶中。
　　那是一种奇怪的液体，粘稠而透明。在高夫人打翻瓶子的时候，溅了一些在花叶上，所过之处，叶片腐蚀殆尽。能在瞬间将血肉腐蚀的毒药，薄软的花叶自然更加无法抵抗其毒性。这简直就是江湖传说中的“化尸药”。
　　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在手边留着这样一瓶可怕的药水，有何目的？
　　花丛间散落着水桶、花铲等工具，而且刚才高夫人手上沾着泥土，显然她只是在侍弄花草。这依然不能解释这种药水存在的合理性。
　　高青立刻进入卧室找高蜜如。

　　高蜜如还伏在母亲身旁，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低声哭泣，像一个幼儿不肯放母亲离开。
　　高青对此没有流露出同情。她径直走去，示意高蜜如出屋。

　　高夫人的居住简单。实际上，跟长安的豪华官邸相比，高将军的府邸实在算是简单的，更像一座军事用的堡垒。高夫人的住处自成一体，外间的客厅因当地气候炎热，整个厅堂的一侧都是敞开的，一直通向院落。里间就是卧室。
　　院落中的植物枝叶纠缠，高大的花丛几乎有一人多高，宽大肥硕的叶子油绿如浓墨，反射出的绿光阴沉得几乎泛出虹彩。
　　高青之前并没有注意这些植物，现在看起来，她忽然觉得这些植物有些诡异。南方炎热雨水勤，热带植物本就茂盛异常。但是这些植物却肥硕得让人心惊。她仔细查看，发现层层蔓蔓的植物其实井然有序，花园的安排有主有次。主角无疑就是那种一人高的植物。那种植物的梢头开着大朵大朵的艳丽的花朵。花朵边缘呈现浓丽的红色，接近花心的部分神奇般的呈现出桔黄色。花蕊是明黄色，从花瓶般的花囊里伸出来，肆无忌惮的如同鞭子。这花朵大得超过皇宫中最名贵的牡丹。她从没见过这样咄咄逼人的花。

　　高青问：“这是高夫人种的花？”
　　高蜜如只是应了一声。
　　“这是什么花？”
　　高蜜如沉默了片刻，方才低声回答：“女娲肠。”
　　高青注意到高蜜如的表情黯淡，她的视线并没有看着那花，她似乎避免去看。
　　高青说：“真是个令人不快的名字。你了解这种花吗？”
　　“不。”相对于她平时的反应来说，高蜜如这次的回答有点太快了。过于快的否认一件事常常说明这种态度的可疑。
　　反常的情绪背后总有一个原因。
　　盘问和套话本就是探案查线索时必需的技巧。高青并不完全是怀疑谁。她只是习惯性的发掘每一个疑点。

　　高蜜如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富家小姐，没经历多少世事。父亲刚刚身故，母亲又病卧在床，人事不省。她已经被击垮。
　　高青虽然素来办事雷厉风行，冷酷多过体贴，面对这样瘦弱的少女，她也不忍心如何盘问。于是只得从询问高夫人的病情入手。
　　高蜜如并不知道很多母亲的病情，只知道这是母亲多年前某次生病高烧的后遗症，从此受不得惊吓或生气，一旦发病就会失去意识，有时会浑身抽搐，有时则就是口吐白沫。家中也请过名医，只是开了方子，嘱咐慢慢调养。为了安心养病，高夫人开始养花草。

　　高蜜如对母亲这个爱好似乎心怀不满。高青略施小技，就成功得挑起高蜜如的情绪。她开始倾诉：“母亲总在弄花草。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总在弄花草，她从来不抱我。她也不大管理家里的事，爹爹的事他也不管。后来就爹爹就让人送了小妾进来。我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我一个人。我想跟母亲说话，她却不理我。我只有到院子里各个花圃去寻她。母亲是不是病了？却没人肯告诉我。爹爹总是那么严厉，他也很少跟我说话。这个家里总是死人，总是死人。家里的每个姨娘的孩子都死了。孩子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那些姨娘最后也都死去。这个家被诅咒了！”高蜜如越来越激动。她的神情紧张，濒临崩溃的边缘。
　　“谁在诅咒你们？是仇人？还是亲人？”高青无视她的痛苦，步步紧逼。
　　高蜜如忍不住尖声叫起来。
　　“你想干什么！”一个男人厉声斥责。
　　高青回头。
　　门口站着许寂，一袭青衫，一柄长剑，清清爽爽，是这个被死亡和诡异笼罩的院落中难得的清净。
　　许寂愤怒：“高大人，你不要逼她了。高小姐的情况不能接受盘问。”他怒视高青。
　　高青淡淡一笑，转身出屋。将哭倒在地的高蜜如留给许寂去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