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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

  •   Chapter 9

      “根据消息,五条悟会出一个为期一周的海外任务。”额前环绕一圈缝合线的诅咒师并微微一笑。

      “哦,高专的消息?”真人拿起一张麻将牌放在手中把玩,对准太阳,眯着眼仔细看手中长方形物体那奇怪的白绿配色,“可是机械丸不是已经死了?”他眼里闪过纯然的好奇,接着把麻将牌抛给花御,“你喜欢的颜色,花御!”

      诅咒师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他对着坐在面前的三只特级咒灵说:“来,我来教你们这个游戏的规则。”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之后,诅咒师带着三只咒灵将麻将牌砌好,详细讲解了一番麻将规则。

      真人兴致勃勃,看起来很喜欢这种新鲜的棋牌类游戏。花御沉默地坐着,但将游戏地点定为阳光充足、视野开阔的露台显然很得他的心。漏瑚则是四人中最为不耐的那一个。

      “我说,夏油。”漏瑚独眼微眯,咧嘴露出焦炭般的牙齿,“离你所说的10月31号可就剩十一天了。”

      “没错,时间快到了。目前计划也只差最后两步。”诅咒师点头,往桌子中央掷出两枚骰子,刚好五点。

      “手气不错,我是庄家。”他挑起一边的眉,率先开始配牌。

      漏瑚嘴角猛地一抽,心想还有十一天就要开始涩谷计划,难道他们不该兢兢业业地做好搞事的前期准备?在午后阳光下懒洋洋地摸几圈麻将是什么鬼啊?这难道是咒灵该干的事情吗?

      都是这个诅咒师带坏了风气!

      可惜四只咒灵里唯有他急得火冒三丈,真人花御对这种悠闲节奏接受良好,陀艮尚是咒胎,在浴缸里吐泡泡很有经验,对于阴谋诡计完全没有发言权。

      真人看出了漏瑚的急躁,但压根不准备表现什么同伴友爱之类的东西,反倒笑嘻嘻地拱火:“夏油是庄家,那接下来该我摸牌了。”他三下五除二配好自己的牌,顺便‘帮’了无心牌局的漏瑚一把,把对方的牌弄得乱七八糟。

      在漏瑚真正头上冒火之前,真人才慢悠悠转回正题:“夏油,你说的最后两步是什么?”

      “嗯——”诅咒师垂眼看牌,脸上明显挂着对自己的好手气十分满意的笑容。

      听到客厅处门铃叮咚响起的时候,他嘴角笑容更深:“最后第二步,来了。”

      门铃只孤零零响了一声,但在座都是特级,自然能听到门后那两道杂乱的心跳声。

      诅咒师便让咒灵们稍待,随即起身离开露台,拉开落地玻璃移门,一路从客厅穿行到玄关处。他打开门,以一种放松闲适的姿态双臂抱胸,倚靠在门边。

      “哎呀,真是稀客。”诅咒师刻意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门扉开启,一道高挑的影子笼罩在门后两人身上。

      女孩们闻声抬头,双眼死死睁大,脸上一瞬间的表情可谓恐怖。她们近乎贪婪地移动着目光,把诅咒师从头看到脚。

      映入眼帘的男人意外地没有披挂袈裟,反而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高领羊绒衫,漆黑长发松散地搭在后背,几乎垂到腰际,长裤宽松垂落,脚上趿拉着一双舒适的拖鞋。

      视线落到额头处时,女孩们眼中几乎要喷火,却最终将所有的愤恨深深咽了回去。

      “我们去看过了。”菜菜子咬着牙开口,呼吸间尽是滚烫的腥味。

      “你说的那个人。”美美子面无表情地接话。

      诅咒师好整以暇地点头。

      他神色宽容,仿佛面对着两个笨拙可怜的孩子那样,语气徐缓地问:“所以你们的决定是?”

      菜菜子和美美子闭上眼,眼前发黑,交错闪过无数张相同的面孔。

      带血的、微笑的、冷酷的、温柔的、无奈的、疯狂的、宽容的、皱眉的、大笑的、平静的……最后定格在一张格外平静的面孔上,双目紧闭,但是眉目舒展,唇边似乎还有一丝从容的笑意。

      “我们同意。”菜菜子挪动自己沉如石块的舌头,右手使劲抓紧双胞胎姐妹汗津津的手。

      美美子同样用力回握,掌心一片潮湿冰冷:“我们会按照你说的做,等你通知时间地点,就去引开夏……去引开那个人。”

      听到这个回答,诅咒师眼中浮现极淡的满意神色:“好孩子,真是好孩子。那么为了以防万一,让我们来结下术士之间的束缚吧?”

      “夏油,你好慢!”露台那边一道传来拖长调子,显得格外百无聊赖的声音,“快点,不然我要把你的牌换掉了!”

      “束缚的内容就是……”诅咒师没去管身后咒灵的催促,微弯下腰去说了几句话。

      他的影子随着俯身的动作如同漆黑乌云一般轻移,危险地笼罩在女孩们身上。

      结下束缚只需要几句话的时间。结束之后,诅咒师的神情微妙地转变了,披散的长发、柔软舒适的衣物、以及一具垂眼时神色格外温柔的皮囊,挡不住那种丝丝缕缕渗透而出的邪恶阴冷气息。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菜菜子美美子,用极为平静宽容的语气吐出四个字。

      “现在,滚吧。”

      他关上门,将脸色瞬间煞白的愚蠢孩子们隔绝在外。

      “最后第二步计划结束了?”真人笑嘻嘻地半趴在桌子上问。

      诅咒师点着头入座,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示意咒灵们继续牌局,边摸牌边解释道:“用那两个孩子可以排除封印五条悟时候的变数。”

      漏瑚沉下嗓音:“变数……你是说那个身份不明的‘夏油杰’?你准备让她们去引开那个人?”

      “我看她们可不像会乖乖听话的类型。叛逆少女哦?”从人类中诞生的诅咒深谙人心,最近还学了不少流行词,真人耸耸肩膀,又说,“毕竟你是夏油,那个也是她们的夏油大人嘛。就不怕她们倒戈?”

      “不会的,束缚已经结下。按命令行事也好,暗藏心机也罢。只要她们还想活着,就要乖乖按我说的去做。如果真的准备找死的话,哈——都说了,是使用她们。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诅咒师眉眼低垂,细如莲花瓣的长目弯起,刹那间妖异得可怕。

      “好了,那接下来,让我们来说一说狱·门·疆。”

      公寓楼底,两堵高墙围拢一道阴暗狭窄的长巷,某个角落中,泄愤一般爆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大叫,空落落地四散开来。

      白发女孩一脚踢上垃圾桶:“杀了那个家伙!一定要杀了那家伙!啊啊啊!”

      “吊死它。”黑发女孩抬起头,眼中瞳孔猛地紧缩,“破坏它的计划。吊死它。”

      “对。不能让它得逞。”菜菜子喘着气,双目泛红,“什么束缚我们才不管!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才不会把夏油大人引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去!”

      “菜菜子,冷静。”美美子抱着玩偶,拉住双胞胎姐姐的手臂,“我们已经有筹码了。”

      “对。一根手指,几个可能藏有咒物的地方,还有……刚才你也听到了吧,美美子。”菜菜子转头盯住美美子,寻求着肯定。

      “嗯。”黑发女孩乖巧点头,“是那个脸上有缝合线的咒灵的声音。”

      “总算不枉我们在那个诅咒师身边待了那么久。”菜菜子哼了一声,“听说了吧,有人在找那个咒灵的踪迹。”

      女孩们将双手交握在一起,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

      “两面宿傩的容器。”

      “虎杖!”

      一周后,东京高专的学生宿舍内。

      钉崎野蔷薇从厨房走出来,端着一盘洗净切块的白萝卜,从身后大力拍上虎杖悠仁的肩膀,来了个出其不意的偷袭。把食材搬到客厅处理的两个男生被吓了一跳,齐齐举着菜刀转过身来。

      “哈哈哈哈哈!你们切菜居然真的穿围裙,这也真的太搞笑了!”钉崎一边大笑一边拿起手机咔嚓拍照,上传群聊,“我要给真希姐看!”

      “哎?要拍照?”虎杖赶紧举着菜刀换了个姿势,用手肘撞了下伏黑惠,“来伏黑,我们换个Pose。既然要给别人看,那得拍得帅气一点。”

      伏黑不为所动:“……”他能拒绝吗?

      钉崎为虎杖竖起大拇指:“很好,就是要有这样的精神,什么都是虚的,颜值才是永恒的。”说完咔嚓咔嚓再来了几张,把伏黑惠放空的表情也给拍了进去。

      钉崎和虎杖缠着伏黑摆了半天Pose,直到拍出满意的照片后,才又开始专心处理食材。

      虎杖意外是他们三人中最会做菜的那个,将切好的葱段码进盘子后,他对伏黑惠切好的生姜碎频频点头,又去指导钉崎碾白萝卜泥。

      “不错哎。”虎杖回敬给钉崎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当然,说好了要约学长学姐们一起聚餐,吃寿喜锅,我可是——”钉崎边说,一咬牙,手上力度加大,白萝卜块被啪得一下压扁,碎得极其彻底,“——非常认真的要露一手的!”

      “我也约了娜娜明。”虎杖哈哈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感谢他带我出任务。我本来想送礼物的,但是挑来挑去不知道该送什么,索性请他吃饭。”

      伏黑同样点头:“周末留校的教师不多,我今天遇到了家入小姐,想到她平常替我们治疗很辛苦,也邀请了她。”

      “哇哦,那今天可真是高专大聚餐。”钉崎环顾四周,说,“公共客厅的桌椅可能不够。”

      “没事,等等把我和伏黑宿舍里的书桌搬过来就行,拼一下,够用了。”

      “可以,我没意见。”

      正当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计划着等会儿怎么布置公共客厅的时候,夏油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右手拎着两个购物袋,左手拇指插进裤袋,明明只是从超市回来,却如同街拍杂志封面模特那样,走路带风似的从三人面前走过。果不其然,受到了一年级们的热烈欢迎。

      “夏油学长,鸡蛋来放这里放这里!”

      “夏油学长,我需要香菇和娃娃菜!”

      “夏油学长,麻烦你了,豆腐请放这边。”

      ……就是欢迎的对象好像不是他。

      夏油杰带着笑意叹一口气,按照虎杖钉崎伏黑的请求将新买的时蔬和肉类摆好。安置完之后,他重新扎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将制服长袖挽至手肘,一边拿起切肉刀耍了个刀花,一边取出一块解冻的美式厚切牛肉。

      “寿喜锅对吧?那么牛肉要切薄片。”说完,他缓慢地将巴掌大小的牛肉块片成整齐均匀的肉片。

      “咦,你们居然都会做饭啊?”钉崎看看眼前的三个男生利落的动作,颇感新奇。

      “倒也不是会做饭。”夏油杰解释道,“咒术师多是单打独斗,经常出任务,所以基本的生活技能都要会一些。”

      “那五条老师也会吗?”

      “悟当然也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夏油杰低着头不自觉笑起来,“他只是不做,但凡他想要做,总是可以做到最好。”

      一年级生们:“……”

      他们暗自抖了抖鸡皮疙瘩,心想这种自豪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一周前,五条悟被指派了一个远赴海外长达一周的任务,虎杖钉崎伏黑三人原以为自己要做一周没班主任的孩子,心想跟着二年级学长学姐上课也不错——反正五条老师常常出差,他们都习惯了。没想到他们第二天一踏进教室,抬头就看见夏油学长坐在讲台边,正笑眯眯挥着手和他们打招呼。

      夏油学长一身高专教师款式的漆黑制服,架起一双长腿,连撑起下巴的姿势都和五条老师如出一辙。

      对此,夏油杰的解释是:“哎?悟不在,我当然要帮他带你们啦。”

      “二年级的课?没事,夜蛾老师、哦现在是校长了,不会介意我翘课的。”然后接了句超小声的,“虽然没跟他报备。”

      “怎么说我也是一级术士,放心吧,教你们一年级的知识足够了。”再接了句小小声的,“虽然我也才刚升二年级。”

      起初虎杖伏黑钉崎三人还有些忐忑,但跟着夏油学长上完半天课之后,他们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天哪,这样靠谱的学长,请给我来一打!

      钉崎一边往群里发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一边将群名又改回了“有师母的孩子像个宝”,吓得禅院真希一手抖,差点再度退群。

      后来夜蛾校长也默认了他们这一周里二年级学长带一年级新生的模式,搞得虎杖和钉崎特别乐不思蜀放飞自我,双双击掌后又冒出一个新主意。他们拉上伏黑惠和夏油杰,专门空出周五下午和晚上的时间,摩拳擦掌,准备制作一顿大餐,邀请学长学姐老师等人一起赴宴。

      而他们能成功拉上夏油学长的原因嘛——五条老师会在这个周五,也就是10月26日晚上结束任务,回到高专。

      全心全意准备晚餐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时针便指向六点,客人们陆续到达。

      二年级们是带着饭后水果来的,熊猫捧着一个圆滚滚的西瓜四处找水果刀。家入硝子拎着一袋饮料敲开宿舍门,半透明塑料袋里装着酒精饮料、果汁和汽水。被夏油杰看到后,家入硝子满不在乎地勾起唇角,说啤酒是她自己的,未成年闪到一边去。

      “……”十六岁的夏油杰只好默默走开,正面撞上了一名陌生的男性咒术师。

      “你好,请问你是?”夏油杰朝他点头致意。

      “七海建人。”咒术师身材高挑,一身西装笔挺,发色浅金,脸颊瘦削,是很典型的北欧样貌。

      踌躇片刻,七海建人微微点头:“夏油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再联系到这名咒术师的外貌和态度,夏油杰略带惊讶地挑起眉:“你是一年级的七海同学?”他想起来了,他和悟、硝子三人升入二年级之后,一年级新入学的是两名男生。

      其中一名和他接触多一些,名为灰原雄,是个很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另一个就是七海建人,总是习惯性皱着眉,成天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据说有外国血统。只不过十二年前后的外貌差距略大,让他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原来是你,七海同学。那么灰原同学现在——”夏油杰的眼睛亮了一下,说到一半,他注意到七海建人徒然崩紧的唇线,瞬间哑声,“……抱歉。”他大概不该问。

      夏油杰忍住没让自己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表情,稍微偏移开视线,努力弯起嘴角。

      七海建人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异样不过是错觉。

      他先说“没事”,再说“不必在意”,又说“从五条先生那里听说了前因后果,没想到……”后面的话被他咽了回去,最后很真诚地说,“没想到能再见到夏油先生。”

      夏油杰笑笑,没再多说什么,侧身让出位置,让七海建人走进去。

      七海建人便点头,对夏油杰微微俯身,浅鞠了一躬后才走过到桌边,拿出为学生们带来的礼物:两块上好的佐贺牛肉。

      晚餐的气氛异乎寻常的好,毕竟有六个年轻男女孩在,不一会儿就把气氛炒得热火朝天。少年少女们热闹地围在桌子边大叫大笑,眼眸晶亮,小动物那样亲密温暖地挤成一团。

      家入硝子和七海建人建人坐在一年级二年级生对面,分享啤酒,时不时浅谈几句。

      顺着家入硝子的视线,七海建人看到了坐在学生们身边的夏油杰。

      夏油杰正在低头看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间挑起半边眉,不自觉地侧头笑了起来。他笑得肩膀抖动,耳朵都被熏红了。

      多么年轻,多么鲜活。

      看着那张面孔,七海建人很难不去回忆一些旧事。天空湛蓝,空气清爽,浅粉的樱花瓣打着旋儿落在地上,微风扬起耳边的发,只要一转头,他就能看到灰原雄那张明亮又模糊的笑脸。

      “真是诅咒啊。”七海建人耳边幽幽传来极低的一声叹息,糅杂在乳白色的水雾中,鲛人听不分明。他转过头去。

      家入硝子打开一听啤酒,推到他面前。

      “多谢。”七海建人浅浅啜饮一口啤酒。

      酒精缓慢渗入血液,高热的水流那样来回冲刷他的血管,搅得他心海思绪起伏。他面上一派平静,却有一些平常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摇摇欲坠地挂在唇齿边。

      “我们当年都还是孩子的年纪。”他这样没头没尾地感叹了一句。

      但家入硝子懂七海到底想说什么,默默不说话,安静地倾听着。她将长发别回耳后,眼底有淡淡的青灰色,神情倦怠又清醒。

      “家入小姐,当然,我不是在说什么年轻就可以犯错之类的话。我只是想说,到了现在的这个年纪再回想过去,才会发现,我们当年真的……只是孩子的年纪而已。”

      年轻,莽撞,稚嫩,轻狂。

      才十五六岁,就进入了咒术界,这么赤裸裸地徙入这片穷尽一生也望不到头的血海。时至今日,这个轮回依旧在无休止地重复着。

      七海建人想,他们已经是溺死在这里的人了,可怎么还在眼睁睁看着孩子们一无所知地、一次又一次地踏进来?

      “所以,虽然我并不尊敬五条先生,但我还是选择了他这边。”

      又是没头尾的话,属于成年人们的心照不宣。

      家入硝子淡淡笑着,说:“你这样说,五条又该得意了。你还不知道吧,他最近可是得意到不行。”

      七海建人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宽容和理解:“听说了。”

      左边是成年人们的浅谈,右边是一年级二年级们的嬉笑打闹,坐在中间的夏油杰轻咳一声,又一次解锁手机屏幕,看看某人有没有给他发什么新消息。

      屏幕反光瞬间点亮那双深紫色的眼眸,夏油杰双眼睁大,眉眼间迸发出惊喜的神色,嘴角不自觉上扬。

      “抱歉,我出去一下。”他对众人点头致意,随即起身,抿着唇,克制着不要让自己的笑意太过明显。

      将一二年级们的起哄声抛在身后,夏油杰拉开门,深吸一口凉爽的空气,踏进这个静谧的秋夜之中。就在刚才,有人给他发了条消息,说‘我在等你’。

      经历过漫长等待的那个人立于一片明澈的月光之下。

      那个人转过身来,短发向上扬起,宛如一捧浮动的白焰。疏朗眉宇之下,高挺鼻梁之上,覆盖着一层漆黑的布料,遮掩住一双苍天延展而来的眼眸,以及那落过霜雪似的长睫。

      五条悟没有戴那副夏油杰看惯了的圆形墨镜,而是完完整整地展露出自己原本的姿态。二十八岁的五条悟该有的模样。

      “杰。”

      五条悟这样唤了一声,嗓音略低沉,唇边挂着笑意,但只是淡笑。

      他从容不迫地站在那里,沉稳笃定,张开双臂,等待着年轻的爱人心甘情愿落入他的怀抱。

      夏油杰最终在五条悟身前站定。当他抬起双眸凝望眼前之人时,眼里便好像盛了两枚小小的月亮,于深紫色的夜幕中颤动不止。

      接着,他握紧拳头,朝五条悟敞开的胸膛上揍了一拳。

      五条悟:“???”

      五条悟赶紧佯装出被重击的模样,捂住心口:“杰的撒娇方式好与众不同。”

      “嗯,撒娇?”夏油杰闭上左眼,尾调危险地上扬。

      五条悟闷笑起来,握住夏油杰敲击在他胸口的那只手,俯下身去,深深抱住夏油杰,贴在他耳边喟叹:“好啦好啦,是我在撒娇。”

      “哈……”夏油杰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五条悟抱住他的力度。半晌,他抬起手臂,揽住五条悟的后背,以同样的力度回抱上去。

      “悟。”

      “嗯。”

      这样抱了一会儿之后,夏油杰说:“悟,再给我点时间吧,我还不想走。”

      “哦?爱上我了?”五条悟笑得胸腔振动,仿佛里面有一群白鸽正在扇动翅膀,纷纷扬扬落下洁白的羽毛。

      “正经点。”夏油杰很无奈,用手指抚摸着五条悟后颈处短短的发茬,眼前浮现出十七岁五条悟的面孔。

      “我只是……”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夏油杰鼻腔里不由自主冒出一阵酸意,连带着眼眶都刺痛起来。

      他只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十二年后的五条悟会是什么样子。他只是从来都以为,五条悟会永远是十六岁时候的那副模样。

      嚣张快活,不可一世,一双六眼永远如同新雪一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夏油杰想要找出自己死亡的原因,他迫切地希望改变一切,可这一周以来他一无所获。五条悟把那些信息藏得太好了。于是夏油杰便知道,那必然是一个极为可怕的缘由,可怕到五条悟不愿让他知道分毫。

      那么,夏油杰想,既然悟不愿的话,他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因为他还有另一把钥匙,说不定可以解答一切的疑惑。

      “我只是想找出那个问题的答案。”夏油杰抱住五条悟,低声地问,“究竟我为什么会来到十二年之后?”

      这一周来,他无数次将咒灵玉放在眼前,同时在心里慢慢地想着一个问题。

      这真的是一个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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