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文礼

15、14th 第二位访客

　　……绯……我不想伤害你……
　　杀了我吧……在那之前……
　　……为什么……奥兰多……你告诉我，你说的我都信……
　　不过是个替身，你真以为你能替代绯的位置吗？！
　　……他们是不应该相遇的人，但这是命运的编排吧……
　　1920，你怎么连当个替身都不合格啊？你与绯越是相似，便越容易触怒弗洛斯，因为你不是他，也永远成不了他！
　　……我爱你啊，我明明是那么爱你……可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不去伤害你？
　　不要再踏入约格一步，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深红……醒醒……深红……]
　　猛地睁开眼睛，一切的梦魇都烟消云散，只有安格斯被吓到的脸还停留在明亮的光线中。
　　对了，这里是约格七区，自己是深红。
　　[……深红……你、你怎么了……]
　　深红眯起眼睛问，[我怎么了？]
　　[呃……]看到金眸之中泛起凶光，安格斯立即闭了嘴，[没……没什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说话结巴啊？]
　　[呃……也不是……就是……]
　　[算了，]深红不耐烦地打断他，[给我闭嘴，听到你的声音就烦。]
　　安格斯一愣，随即便低了头。明明昨天还做出那种事，就为了让自己说话给他听，现在又……哎，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不，罪犯啊！
　　深红径自去浴室洗了澡，出来时看到桌子上已摆满了早餐。煎蛋，薄饼，火腿，牛奶，在星际普通人中普通得让人无语的菜色，深红却又来了精神。他兴致勃勃地在桌子边坐下吃起来，安格斯看到自己的手艺被人“欣赏”，瞬间便忘记了此人刚才还对自己恶言相向，开心地露出了微笑。
　　吃得正欢的人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呆瓜的情绪变化，他的全部精力已被另一件事占据。频道里正播放着时事新闻，昨天还一脸崩溃地倒在自己怀里的蜂蜜色头发的男人，此刻正容光焕发地站在议院的高台上演讲。
　　深红冷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中未喝完的牛奶。虽然窥视了他心中的秘密，不过一般情况来说不是应该消沉一段时间么？恢复得这么快，应该说真不愧是星际第一演员么？
　　十几个星际时前还被他的消极情绪所影响而流下眼泪的深红此刻心中却又泛起了对奥兰多的仇视。那是遗留在他记忆中的绯的恨意，到如今却已与他融为了一体。
　　[你……你要去哪？]
　　深红头也不回地穿上安格斯的外套，[黑街。]
　　[咦？！]
　　安格斯吃了一惊，正想要说明黑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转念又想起了此人的身份——人家可是罪犯，能不知道黑街是干什么的嘛，只是因为外表太过纯良，自己到现在还认为他是个好人呢！

　　将目瞪口呆的安格斯留在屋内，深红乘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十层。注意到许多人正在盯着自己的脸，深红这才迅速溜进一家刺青店，租用了纳米整容机。将发色与瞳色都改成毫不起眼的黑色，面部做了少许修改，深红这才重新来到黑街上，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依然张开了精神屏障。
　　再次来到了黑星擂台门口，抬头望了一眼巨幅海报上那个显眼的男人。克劳德，姓氏不详，曾是达达尼野战军上等兵，因谋杀自己的上司而被通缉，此后流亡约格黑街。
　　一目了然的身份，同时又没有说明任何问题。深红将思维放入达达尼数据库，却根本没有找到符合克劳德特征的人与事件。黑街不会过问任何人的身份，除非拿到该人的基因ID才有可能知道他的来历。但克劳德来黑街的时日已久，却仍然没有泄露基因ID，在混乱的黑街之中可以办到这一点，证明他的背后有一个强大的支持者。
　　而这个支持者则很有可能是网络幽灵的一员。网络幽灵是很久之后，在科学家们刚刚发现精神力能够进入网络这一事件时的遗民。那时的人们享受于将精神放逐在网络之中，一些人甚至放弃了□□。之后政府禁止了纯精神存活，放出一批官方黑客劫杀网络中的纯精神体。从此星际禁止了人们放弃□□成为网络中的纯精神存在，已有的网络精神也几乎被全部扼杀——
　　几乎，因为有一小批人躲过了官方黑客们的猎杀而在网络之中存活了下来，他们大多是当时杰出的电脑专家，真正的网络黑客，有一些甚至被列在黑客通缉单上。这些人的精神留了下来，至今依然徘徊在网络之中，人们便将他们称为网络幽灵。
　　网络幽灵能够轻易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一些事，连弗洛斯也曾半开玩笑似地说，如果被网络幽灵侵入了歌莉娅的内网，那他本人也会觉得头大。
　　抱着估且一试的心态，深红走进了黑星擂台。大厅之中满是各种诡异的人，不，有一些甚至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类——各式各样的改装机械肢，使用生化药剂异化之后的器官与皮肤，与身体融为一体的大型武器……
　　在看到这些之后，深红才发现门口海报上的那个男人已经算是里面最正常的一员了。这些安装了机械肢或异化为非人类的东西进入擂台，那不是作弊么？更让他不解的是，克劳德是怎么打败这些诡异的东西成为冠军的？
　　当然，深红并不会真正关心这些琐事。他的目标是克劳德，不，应该说是网络幽灵。深红的直觉告诉他，克劳德是第一线索。
　　用精神波查探了地形，在黑星擂台大厅侧面的储藏室里，深红找到了最近的一条通往克劳德所在位置的通道。于是他一路走进了那个秘密的通道，轻易击倒了保安，用精神波使保全系统瘫痪，然后令自己的道路畅通无阻。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一“壮举”给黑星擂台的主人带来了多大的惊恐。听到系统警报之时，折月几乎是尖叫着扯掉了为进入网络而刚刚插到身上的管线。强大的精神波瞬间麻痹了黑客通缉单上排名第二的伊利斯•折月的中央电脑，而刚刚将自己的精神接入网络的折月本人也如同他的系统一样受到重创。
　　幸亏他还没有完全接上所有管线，所以最多只能说是麻痹了一半。而另外一半尚且保持着清醒的理智使他迅速做出反击，黑星擂台的外围保全系统在瞬间崩溃之后的两秒内得以重建，阻止了外围的可能性攻击，但却阻止不了已经进入了黑星擂台之中的深红。
　　深红走的那条密道其实是折月的专用通道，也是黑星擂台中保全级别最高的一条通道，由折月本人亲自设置了该系统，与昨天迦若进来时突破的那条工作人员使用的通道完全是两回事。自己的地盘突然被强硬地闯入，折月又急又气地在中央主控室里跳来跳去，同时却又兴奋地妄图以自己“高超的技巧”来阻止闯入者。
　　但他从一开始就搞错方向了。他的所谓电脑技能只能用在与同类相抗衡之时，而深红破解他的保全系统却根本不是通过什么电脑，只是单纯地用强大到令人恐怖的精神波使系统从物理上瘫痪。就像一个巧舌如簧的辩手正想用自己的语言去攻击敌人，敌人不但没有同样用语言回答他，反而爽快地赏了他一粒小小的电子炮。
　　[这根本就是耍赖嘛嘛嘛嘛嘛！！！！！！！！！！！！！！！！]
　　气极的折月抱着一根巨大的绒毛棒砸着地板，[就算是精神波也不可能啊！哪来的这么BT的精神波啊啊啊啊啊！！！！！！！]
　　[有哦，]克劳德幸灾乐祸地给自己的义肢装好弹药，眼睛里却透出兴奋到战栗的神情，[是昨天那小子找上门来了。]
　　[咦咦？]
　　折月转头去看布满整个房间的显示屏，影像机依然在运转，传过来的图像使他们清楚地看到了深红的样子。
　　[呀，明显是整过容的嘛，没有基因ID这你也看得出来？]
　　[脸变了，眼神和气质却没变。这家伙还真是傲得连隐藏一下都不会啊！]
　　[不行！]
　　折月的脸比平时更白，[不能让他进来！]
　　克劳德惊讶地啧舌，[你的前辈不是正在找他吗？现在连找的功夫都省了。]
　　[不能让前辈和他见面！]折月少有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为什么？]感觉到事情不同寻常，克劳德停下了手中的活，[你把这家伙引见给你的前辈，不是正好能获得他的好感么？]
　　[克劳德，你太天真了，]折月的脸变得更严肃，[他来了的话前辈的注意力就会从我身上转到他身上了！我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克劳德！去把他给我轰出去！]
　　克劳德无语，[昨天他瞬间就把我掀到街对面去了，这家伙不但有BT得可怕的精神力，还有BT得可怕的念动力，完全就是BUG一般的存在。我敢肯定他父母生他的时候就利用职权之类的给他弄了个BUG基因！]
　　[这种BUG基因不可能存在，]折月鄙视地瞄了他一眼，[生物波与脑波的能力是成反比的，这是公理！别找借口了，快去把那家伙给我轰出去。哎呀呀~亲爱的你不会是怕了吧？]
　　[哼，]克劳德整理好他的仿真机械义肢，阴阴地对白月笑道，[希望他不要像你的前辈那样好收拾！]
　　而此时，丝毫不知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多大风波的深红依然一点点地向中央主控室逼进。不过在他的前进道路上却出现了一个障碍物。那个障碍物手里抱着一个叫不上名字的机械——或许来自于他自己的改造或设计，不过看起来是不太好对付的类型就是了。
　　[克劳德？来得正好。]
　　克劳德正准备将表情扭曲得更恐怖一点，听到面前的人居然如此平静地叫了自己的名字，还说来得正好时，他的表情几乎就要破功。不过这句话在黑街男人的耳朵中听起来，可比昨天迦若那句“XX先生”要中听得多了。
　　[哼，有胆向黑星的擂主挑战的人，我会让你死得很光荣的！]
　　说着，克劳德便毫不客气地对着这个狂徒来了一炮，然而下个瞬间，他却觉得后脑上一阵剧痛，视野中花白一片，本能地想要反击，竟然四肢无力！
　　不对，他的机械义肢可是目前黑街上最高极的仿真义肢，直接受脑波控制而无需通过接入神经网络。只要大脑还能清醒地发出指令，就不可能没有动静！
　　他现在能思考，能判断，能清醒地了解眼下的状况，但却无法移动身体的任何一个细胞。视觉在眩晕之后一点点恢复，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垂首看着自己的深红。
　　克劳德至今没有明白自己是如何被瞬间击倒的，那一发光炮可是火力十足，能将整个通道炸成真空（要是折月知道他的秘密武器的威力，一定会尖叫着把它毁掉= =）。就算这家伙用他的BUG躲过了光炮，通道也不该连一点磨损也没有啊？
　　身为当事人的克劳德正发着蒙，而在中央主控室里的折月却看得一清二楚。并非克劳德的炮出了差错，而是那一发光炮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从炮管里发出，便被无形之手扼杀在了炮管中。几乎同时，克劳德的身体像是受到重击一般弹到了通道尽头的钢门上，左手义肢像被拧掉一样脱落并扭曲。
　　而那个BUG一般存在的人却是在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件发生之后走到了克劳德的面前，像一只优雅的豹子一般，傲慢地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听说黑街的男人崇尚力量，]深红冷冷地勾起嘴角，[现在，我有资格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了吗？]
　　从未遭遇过这种完全压倒性惨败的克劳德简直就快要暴走，却无奈于自己目前的状态，只好恶声恶气地说，[你……你们这些人……哪来的这么多问题……问我？昨天你走后才来了一个……今天你又……]
　　深红眼中光芒一闪，[昨天我走后？是谁？！昨天有人来打听过我，是吗？]
　　此时克劳德真恨不得对着自己的嘴巴来一炮，而在中央主控室的折月更是吐血地抓狂起来。
　　[克劳德你这个大白痴！！！人家都还没逼供呢，你就自己全招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