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二分

23、二十

　　冬日的调查兵团正式进入蛰伏期。除了最基础的体能训练以外，有关立体机动装置的所有训练计划都被无限期搁置了。

　　佩特拉补充道：“直到雪停。”

　　毕竟啊，即便立体机动装置的钩爪是最尖端的黑科技，也无法越过厚厚的雪来精准地抓住光秃秃的树干。更不用提在狂风暴雪中飞来飞去保持平衡了，这大概只有利威尔兵长才能做到。

　　令我没想到的是，训练量减小后，士兵们竟然深感不适。每每在食堂里用餐，我或多或少会听到一些人精神萎靡地碎碎念着：“什么时候雪才能停啊！我想要自由自在地奔跑！我想要进行兵长的训练！”

　　我一开始怀疑这是一种诡异的PTSD或者戒断反应，后来惊奇地发现他们是发自内心地渴求训练。更有甚者直接在宿舍里面给自己加练。偶尔大晚上的，利威尔兵长还会披着衣服黑着脸去士兵宿舍，让那些热血沸腾在宿舍干架的傻小子们感受铁拳的力量。

　　“如果你们太闲了就去做宿舍大扫除。”

　　鼻青脸肿的的士兵们行心脏礼，中气十足地呐喊道：“好的兵长，没问题兵长，我们至少会打扫三遍的。”

　　看着利威尔更臭的脸色，我嘴角抽搐地想着：这算不算是一种内卷呢。

　　以前在东大，身边人往往卷绩点卷学术卷成绩；结果现在在异世界的调查兵团，士兵们开始卷训练量，卷大扫除了。不同的世界竟然在这种地方相似了起来，真是让人感到奇妙。

　　我在心里唏嘘：幸好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技术员，不需要参与这类诡异的内卷。

　　冬天一来，温度一降，“弱小无助”的我整天不是呆在房间的书桌上编写教材，写写论文，就是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又或者晃荡去埃尔文或者韩吉那儿问一问各类机械的生产，技术的研发进度等等。

　　“埃尔文团长，韩吉分队长希望能把精钢的生产量提高一下，来为高压炮的研制铺垫基础。”

　　黑金竹的数量还是太多稀少（主要原因是出产地被捏在了王都的贵族手里），而代替黑金竹的，现有办法烧制的钢铁炮身无法承受气爆石汽化的力度。之前做了几个等比例的小模型，结果实验往往刚开了一个头，高压炮的炮身就直接迸裂了。正好论文写到钢铁制造的我与韩吉一拍即合，决定先把钢铁的产量和质量提一提。

　　“最近的经费有限......”

　　我将各种冶炼钢铁的实施方案递了过去：“可是韩吉分队长说，调查兵团与当地的商会刚刚进行了几笔关于蒸汽机的交易，否则光凭王都批下来的款项，调查兵大概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后，最后屈服了：“最迟开春会批下来......茱莉，下次让韩吉自己来找我。”

　　我耸肩：“好的。”

　　自从蒸汽机投入市场，调查兵团私底下的经费往上猛地蹿了一截后，以韩吉为首的技术组组员就想方设法地问埃尔文讨要经费，甚至有一段时间韩吉甚至被禁止进入这栋楼的办公室，而我则被自愿成为了韩吉单方面对埃尔文的传话筒——好吧，我觉得这件事还挺有趣的，外加也闲着无聊，所以也愉快地答应了——我来讨要经费的成功率也确实略比韩吉高那么一点点。

　　千里之行，已然始于足下。即便很细微，很缓慢，但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至少从埃尔文的反应和食堂最近食物变换的数量来看，技术组研制出的科技应用还算是顺利。

　　[ ......

　　事实上钢铁远在工业社会开始前就被人们广泛使用，使用手工业的生产方式并不是炼不出钢来。欧洲在中世纪晚期和文艺复兴时期钢制武器盔甲就已经被大规模投入使用。

　　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中，1709年，亚伯拉罕炼焦法出现，不仅提高了生铁的产量，还降低了成本。焦炭炼铁的成功只是英国炼铁业革命的起点，它使炼铁业开始摆脱对木材的依赖；1776年，在希罗普郡研制出了直接将博尔登－瓦特蒸汽机用于鼓风的方法，蒸汽机因此代替了水力鼓风在高炉炼铁中得到应用；1784年，亨利·科特发明了搅炼法，与中国古代高炉炼铁—炒钢体系相类似......]

　　我先是在论文中加了这么几笔，又撑着脑袋估计了一下时间。倘若没有意外的话，等到晚春时节，应当就能在广袤的土地上看见以蒸汽机为驱动力的各类机器，在墙与墙之间的河流上会漂浮着蒸汽轮船，甚至马车也说不定可以被商会出品的自行车替代。

　　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乐观了。

　　这个世界的现实阻力远比我想象中的大太多了。

　　.

　　就在大雪初融，春天即将到来的某一天上午，在早餐时间，得知一个消息的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韩吉。

　　“调查兵团的人数要缩减？”

　　我怀疑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抑或是大脑出现了幻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调查兵应该是所有兵团里人数最少的吧，这还需要继续缩减人数？”

　　“是的，因为王都由于矿场的开采问题缩减了冰爆石的供给。”

　　我深吸一口气：“什么？”

　　玛利亚之墙破了以后，很大一部分难民都被分配到了矿场，开采冰爆石的进度明明应该加快才对，外加冰爆石基本不对外出售，根本谈不上什么产量缩减才对。而且就结果而言，除去壁外调查人员缩减，技术组殚精竭虑搞了快一个冬天的高压炮，也会因为冰爆石补给的减少而延缓进度。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可实在冷静不下来：“哪个脑子进水的做出的决定？我想和他好好谈一下人生与理想。”

　　“国王。”

　　“我觉得以我的能力暗杀一个老头子还是绰绰有余的......算了，开玩笑的。”

　　即使取缔国王，下面还有几百几千个封建贵族会一样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有些丧气地靠上了椅背：“他们绝对是瞎找的借口。”

　　“是的，都是借口而已。”

　　韩吉擦了擦护目镜，深红的眼眸垂下，声线低沉得过分：“王族知道了调查兵团近日的动向，想要借机敲打一下。”

　　我突兀地想起了数月前与琳娜的谈话。她当时提到了技术组的某位人员改良了农业水车，结果那位的下场似乎很是凄惨。

　　有人在阻止这个世界的科技进步。那些人可能是来自墙体最中心的王族，贵族，又或是其余大商会。我真的想破脑袋都无法知晓为何他们要阻止——即便是想要垄断市场，或者□□国家，也无需用那么尖锐且暴力的方式将科技扼杀在摇篮中吧。

　　而且......为什么他们总是能准确地找到那些人呢？明明他们不应该知道那些科技，那些变化最终会带来怎样的结果......难道，他们之中有人和我一样，已经经历过了社会的变迁与科技的发展？但是倘若如此，那他们为什么还要阻止呢？就算是以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的科技，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能解决外面的无脑巨人才对。

　　这类诡异的想法突兀地出现在脑海，我越思考越不明白。

　　“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埃尔文估计早习惯了。”韩吉估计是看见了我不善的脸色，故作轻松地说：“技术组只需要负责研究就好，其余地交给他解决就行。”

　　我吞咽了一口牛奶，总觉得食之无味：“所以团长接下来要回王都参加军团的汇报会议？利威尔和你也要跟着过去？”

　　“不仅是我们，你也得跟过去。”

　　我一惊：“为什么啊？”

　　“因为埃尔文给你安排的身份是利威尔的养女，扎克雷总统派出的邀请函里有你的名字，你需要出席会议后的晚宴......”

　　我立刻找到理由想要拒绝：“可是高压炮的实验还没有成功，我不能离开。就说我身体不好生病了不行吗？”

　　“兵团的人在我们回王都报告期间只会进行基础体能训练，你想要开展的野外实验本身就无法进行。再说我也会跟着去，小茱莉你即使呆在这里也没人会听你的。”

　　我单方面与韩吉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还是被说服了。

　　几乎所有与实验相关的指令与操作，都是通过她来传达的。毕竟我现在的身体只是个十岁的瘦弱小孩，在命令人方面还是调查兵团的分队长更有号召力。况且......我也想要去希娜之墙里看一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掌控这个国家。

　　韩吉戳了下我拧成一团的额头，又揉了揉我的棕色头发：“小孩子不要学利威尔，别那么苦大仇深，要笑笑才对。”

　　作为处变不惊的成年人，她的神色早已恢复了常态，朝我做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三，二，一——小茱莉笑一笑。”

　　我很努力地咧了下嘴，但是唇角翘到一半还是塌了下去。

　　“算了。”她戳了戳我的脸颊，“面无表情也挺好的，你这一笑我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