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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梅之年4:Restart ...

  •   五、梅之年
      一生多少好运,是不是有定额?
      如果没有,怎么学会珍惜;
      如果有,想要会不会太多。
      我曾贪心地想抓住一切。
      然而,那些孜孜以求的事物总是毫无防备地降临,
      这足够我哭泣,也足够我欢喜。

      23、Restart

      ·暖春

      那天白逸送我回洵江社区,最后对我说:“不用担心”。
      “我担心啥?”
      “我跟何家说好了,不用赔人家车。”
      “嘁~”我一脸不屑地喷气,懒懒地窝在敞篷车里看着夜空叨絮:“我想刮人家豪车都是明着干,尽是老娘十年前玩剩下的。”
      白逸侧坐看我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竟然笑出了声,像小时候那样拿手腹揉我的头,说:“丫头,何蓓蓓再也不会惯着堂妹折腾了。”
      “好啊,让她有空多教育一下这个妹妹。”
      “那你相不相信,以后何晴晴也不能欺负你?”
      我转脸狐疑地看向白逸,想起小叶子说的那些话,忽然心生一念,献媚说:“你看,我打小跟你混,现在快混不下去了,你觉得你该不该证明一下,证明自己‘老大’的角色依然坚*挺?”
      后来不知白逸使了什么馊招儿,他有没有教育何晴晴,好歹都没给我透露半点风声,只是副台长和廖文武轮番约谈我,聊来聊去还是劝我暂时去做业务或者内务,而我却越来越怵C台那些看不见的斗争和阵营,赶紧向几家市面上的公司投了简历。
      时值某互联网大鳄麾下的头部自媒体人在C市开创了新天地,面试过两轮,不久我就收到了这家公司的offer,此后参与百万粉丝大号《他的24小时》的人物跟踪报道和内容制作,在媒体的新蓝海里重新化我的缘、讨我的饭。
      从体制内到体制外,半年来楼市的各种人物切面还是新媒体选题不可避谈的一环,由于全国商品房库存滞重风险全面爆发,市场的营销战持续白热化,单纯的底价已经不再继续讲故事,随之而来的是,政策的一剂又一剂的猛药,如今所有媒体都在针对施政之手“救市”政策广而告之。
      C市作为经济手腕十分灵活的南部大城,同样面临经济增长快速回落的风险,城镇化的人口红利已经不再能刺激其发展,人口流入型的C城开始出现负增长,为阻绝经济硬着陆的风险,政府在夏天到来之前实施了大刀阔斧地房价管控和人才计划,尔后,各种针对人才的就业、购房福利,在夏天到来之前落地。
      房地产市场因此注入了一剂“以价换量”的强心剂,不出一年,市场购买力陆续抬头,尤其是那些品牌和口碑过硬的产品。
      抑久再扬总是激动人心。
      时值当年盛夏,洵山公馆二期推出,已经赢得市场基础的一期产品营造的价值,叠加二期的政府限价举措,二期房源再度成为市场当红不让的香饽饽。
      不久后,我以自媒体撰稿人的身份在一场行业沙龙又见到罗朗,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洵山公馆总经理并不称职,未来会回到洵山建筑去接罗家主营的建筑公司,房产开发的版块将全权交付给弟弟罗析。
      我过去常常冒出的胡思乱想,都在工作和生活里消失殆尽,这次是我主动过去打招呼,本来只是一个礼貌性的问候,没想到他留住了我,约在沙龙散会后去洵sky喝点东西。
      那个俯瞰众生的观景吧台,我开门见山地说:“罗总知不知道,从遇到你们这群洵山巅峰出生的人开始,我就一直很怵洵sky,。”
      “我知道。”罗朗饶有兴致,说得不紧不慢。
      “所以你那时是特地来给我下马威?”
      罗朗没有正面回应我的问题,而是告诉我:“我以前一直提醒罗析不要选你,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我闻到了树上飘过来的树脂味道,混合着对面中年男士的古龙水,我看着眼前面目身型管理得仍然很讲究的罗朗,就知道他一直都是对的,包括当年的作为。眼下他放低身段认同我,我索性也大大方方笑着感谢他的自嘲:“罗总如今可太会捧人了。”
      “我不能再当瞎子,或者聋子。”罗朗说:“请你去山腰见见罗析吧,他很久没回家了,我怕他会累死在洵山。”
      我答应了罗朗。

      ·爱过

      我到洵山公馆售楼部时,太阳已经日薄西山,洵山天空日月星辰都在影影绰绰中展示自己的定位,山腰整齐敞亮的工地,公馆进展如火如荼,我看着群山间星星点点的灰亮天空,竟然有点感动。
      罗析还是那般线条深刻的五官,如今搭配上走线精致的衬衫马甲和正装,整个人显得更加欧美范儿了,诚如罗朗所说,他很忙,看起来也有些黑眼圈,见到我忽然来访,眼睛稍微亮了一下,咧嘴出一个笑意,顽皮地说:“小戚,你后悔了吗?”
      “我来祝你恭喜发财,纵然满目荆棘,罗少爷也是玩得如履平地呀。”
      罗析又咧出了一个更明显的笑,对办公室交代了几句工作,就说要驱车带我去洵山一处私房会馆。
      我很识趣地上了车,但一上车,我就告诉他:“就在车里吧,我来找你聊几句就走。”
      “我还以为你后悔错过了C市的青年才俊?”
      “哼!”我嘟囔道:“看你这样子也只有青年才俊的命,再这么干下去估计活不长了。”
      “怎么个说法?”罗析的手还习惯性地放在车里的操作杆上,可是新款的魅影并没有操作杆,他悬空放置了一会儿,转而把右手搁在了我的副驾驶靠背上。
      我自觉往后退了一点儿,仍不忘骂骂咧咧道:“营销要接地气,又不是接地府,你7*24小时的干活是存心找死吗?”
      他任由我唾骂,忽而有些想乐的意思,又明显憋住了,眼神里闪着一些亮晶晶的光泽。
      这时,车里电台幽幽飘出了杨千嬅的《芬梨道上》:
      “这山顶何其矜贵
      怎可给停留一世
      只得很少数伉俪
      在这风景线上建筑关系
      这山顶如何高贵
      似叫人踏上天梯
      高高在上的声势
      就算失恋也是壮丽
      ……”
      我们都忘了说话,罗析抿嘴的笑意随着音乐声渐渐收拢,伸手去关电台,而促使我来的原因,一直埋在我心里,等我开口:“这山顶如何高贵,像叫人踏上天梯……罗析,我其实早就听明白了。”
      他变得警惕起来,用一种假装恶狠狠的口气说:“你就是来跟我说决定跟其他人跑了?那我把它改名叫‘芬梨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洵山公馆不远处追加投资拓宽的伟岸门庭,以及那条规划图上明明叫“温雅道”小区主干道,心想他可能真的做得出来,连连摆手说:“别啊!这不又影响你销售吗?”
      罗析“噗嗤”一声不怒反笑,笑骂道:“小戚你还是那么市侩啊。”
      “过奖过奖。”
      “你……你……要不要听我说一个故事?”
      没等我回答,罗析自顾自关闭了劳斯莱斯魅影的门窗,稍微驶离了售楼部,来到这条道路的林荫一角。
      罗析停好车,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我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让他叙述艰难,正准备说些什么,他忽然又开口:
      “罗析,是“分崩离析”的“析”,我从来不是什么太子党,而是毕业后才渐渐被同父异母哥哥所接纳的家族成员……”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好像透过林荫那头还未竣工的山腰洋房看到了过去,不知道他的目光远处藏了什么,我必须承认很多事我都没有看到,比如罗析看似坚不可摧的铠甲下,也会遭遇种种痛苦。
      我们现在都是大人了,我想我也可以心平气和地跟他讲故事,我见他一直没有说下去,接过话说:
      “我也跟你讲个故事吧……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住着大王一家,大王有了小王,可大王在山外还有一个家。小小王的母亲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小小王很小就认祖归山,因为他优秀,熬过种种考验,如今大约也是山大王了……”
      我在财经线工作时,廖文武的笔记还是会让人心悸发作,那时我就在想:罗析的人生是不是有另一个侧写?
      前尘种种与自己的臆想逐渐融合,加上今天罗析所述,我更加确信这个故事的轮廓,可我什么也不能做,我只能为自己少不更事的鲁莽感到愧疚:“罗析,对不起,读书时候总是拿这个问题伤害你,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罗析苦笑摇摇头,本以为他想表达自己已经不在意这些,没想到,他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忽而抓住我的肩膀,厉声问:“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要放弃我?!”
      我苦笑,也摇摇头:“我们是彼此抛弃的人。”
      罗析啊,你一直是我无法完整探知的那个敏感少年,你的彷徨和觉醒,你自己走,你的狂欢和废墟,你自己尝,每当我试图走近一些,你总是假意无所谓,轻轻扼杀了我的心口难开,居高临下地向我施咒“宝贝,别问”。
      你知不知道,我曾由衷地介意过?
      我继续说:“其实,我也是来道别的。”
      罗析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某天我决定主动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一句,他加大了力度把我捏得生疼,还是那样厉声问:“那你为什么帮我?帮洵山公馆?帮到心心念念的工作鸡飞蛋打?!”
      我不敢再看那双目光如炬的眸子,转过脸去,其实他并不知道,我爱他一直是充满了杂念的,或许我们都曾想为爱意去背负一份责任,可是缘分尽了,并不代表从前的爱不够真;曾经有人曾经愿意为我背负过那种责任,我没有理由不由衷地感谢他;如今别人愿意一直背负下去,所以我坚定地走到了另一个人身旁。
      我有点难过地说:“我曾经想过要回敬你的抛弃,以为这样就两清了,其实不是……我从来也没有回报过你的好意,时间越久,我越记得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好,即便我们分开,那些心意是无法抹杀的……”我幽幽道:“我不可以不帮助你,你是罗析。”
      “小戚……”他还是拿捏了力道掰过我的肩膀,试图让我看到他眼睛里再次出现的晶莹光泽,他问:“你还愿意爱我吗?”
      这个昵称已经离我太远太久,那些光影流年让我有些触动:小戚是谁?她在哪里?她最后要到哪里去呢?
      我很久都没有说话,最终,他还是慢慢松开了指尖的力道,我们都听到我的答案:
      “爱过。”

      ·眼前人

      我是坐着看房的电瓶观光车下山的,本想上山劝罗析生命诚可贵,结果我们都忍不住讲了那个憋到内伤的故事,结果是他也沉默了很久,最终发作似的厉声把我轰下车,自己又跑回公馆处理事务。
      奸商不可诉衷肠也。
      我把这些告诉佑一时,他满脸不高兴,说自己如今看整个洵山山脉都是绿油油的,然后气鼓鼓地拉着尚且忧伤的我回去做难以启齿的钟点服务。
      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打我去了新公司以后佑一在忙什么,很长一段时间我俩都很忙,他把洵江社区的次卧改成了一间书房,天天霸占着那间房写论文,好似我俩之间,他才是码字为生的那一个。那些时候,他总是很晚才休息,一旦发现我还未眠,就三更半夜地把我折腾到腰疼。
      洵山下来以后,不日到暑假,韩老师说趁着C大夜市还未完全撤档,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撸串,然后,始料未及给我来了一句:
      “我论文刊发了,马上转正C大讲师,你觉得洵江社区的老房子怎么样?”
      “都挺好。”我为佑一终于熬出头感到开心,却未反应过来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C市有没有你喜欢的房子?你不是在稿子里写现在买房正当时吗?”
      “广告也信,你书读傻了吧。”
      “……”
      “原来韩老师在嘚瑟呀。”我指了指洵山,欠揍地说:“C市好房子肯定不少,我怕我说出自己喜欢哪儿,你会觉得自己更绿了哈哈哈哈哈。”
      单单是这个问题,我心里的想法倒是理性客观从一而终,佑一皱着眉观察了我一阵,然后颓然地放弃了抵抗,嘟囔着:“那儿也行吧。”
      他放下手中的烤串,从可乐罐里扯下易拉环,忽地就跪了,收起往日的玩笑劲拉着我的手严肃地问:“戚岚女士,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什么东西?!戴上去还不把隔壁中指切掉?!”我吓得赶紧从佑一手里抽出了手。
      然后这家伙马上抽出了可乐罐的塑料吸管,折成了一个环状,继续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塑料管边角一样很膈应人好吗?!”我连连摆手。
      然后他又从夜市摊油汪汪的塑料纸筒抽了两节质量堪忧的卫生纸,再次和面般的迅速地搓成了一个环状,问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种金斧子、银斧子的反套路戏码,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他对于买“绿油油”的房子来了一个肯定的报复,但是一想到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人像他一般眼瞎,我就勉为其难地点头了。我想,如果我拒绝的话,我不但会失去这两节卫生纸,还会失去白逸很多年前就提醒过我的“那道微光”,失去韩佑一,我怕自己会沦为一个没有影子的人。
      我佯装艰难地点头,还没等佑一给我把那团纸泥顺利地和到食指根部,四面八方的撸串的青年们都站了起来,拿出了手机打出光源,参差不齐地开始唱一首他们改编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Qiqi in the house,Youyi in the house,Our love in the house!
      sweet sweet love~
      听我说,
      手牵手,
      我们一起走,
      把你一生交给我,
      昨天不要回头,
      明天要到白首,
      今天你要嫁给我……”
      居然还有这种烂招!
      我觉得文化人的报复真的很到位!
      我不想破坏理科男耐心布置好的气氛,也只好一脸尴尬又不失微笑地等着他最终变戏法搞出来真正的信物。
      佑一终于是拿出一个审美马虎的戒指,在一大群不务正业的青年包围中拥抱我,我的余光瞟到了大排档外的广告牌闪烁着的字幕灯牌,上面写着:人生不止于沧海巫山,只有当下酒、眼前人。
      我心想:到底是新传院的大排档,只有文案深得我心。

      ·梅年喜事

      我不确信自己算不算一个好姑娘,不确信自己是不是和韩老师家期待的儿媳妇截然不同。
      当佑一爸爸妈妈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人直截了当地关心我家乡何处,家里爸妈从事什么工作。相反,他们指责儿子自由散漫、笨手笨脚,他们关心我们在C大和洵江社区的生活点滴,他们希望我们未来还愿意生活在洵山周边,偶尔能与他们回家或者出门聚聚餐、聊聊天。
      我要和韩佑一结婚了。这是一个让身边人都很容易接受的事实,两户素昧平生的家庭通过我们迅速缔结了一起构筑城池堡垒的条约,佑一说:“即便你失去C台,也不再是只有一根火柴的那个小女孩了。”
      他一定还不知道这才是男人求婚时候真正该有的样子。
      婚礼那天,还是发生了一件触目惊心的事,我们的婚礼来宾登记簿台处,张晓声挤兑我说:“早就知道你们是不正当男女关系,这下总算开诚布公。”说着十分不舍地掏了三个份子出来。
      一份是他自己的心意,一份是白逸的礼金,最后一份来自罗析,是一个略大于A4的红色封袋。
      白逸托其转达的说辞是:今日奉天承运,走不开身,礼金代表一切。
      “9999元,长长久久,白逸是真姐妹。”登记亲友礼金时,佑一总能与我争辩的是:“白逸明明是真兄弟。”
      但慎人的是罗析的礼物,压根没有人邀请他,张晓声带着不请自来的礼物悄悄凑上来诉苦说:“我实在是父命难为。”
      “你现在把甲方爸爸服务得这么好?!”我压低声挤兑他。
      “什么甲方?我伯父一直在他们家当司机!我没办法啊!”
      “啊?!”
      有那么一瞬间,前尘种种,如坠云雾,记忆中那些浮沉无形的青春碎片似乎要在脑海里努力挣扎上岸,组成它们本来该有的形状:
      那个鲜衣怒马、招摇过市的少年;
      那个麒麟皮下、喜怒无常的成年人;
      他们似乎都跑到了我的脑海里试图与过去发生的事情重组;
      他们似乎要变成草坪婚礼远处一个可以触及的模糊轮廓……
      见我和张晓声悄悄话说到六神无主,佑一扯扯我裙角示意我该去和亲友们拍照,我拉上张晓声一起,甩开了那些糟心的疑问和顾虑,重新投身到新的城池堡垒的欢乐影像里。
      你一定会问:这份礼物是什么?
      ——为此,佑一几乎认定他被绿了。
      可怜的韩佑一,那天晚上拆封后一直问我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认定我会为此抛弃他。因为我们发现那是一份洵山公馆二期主推户型的全款认购书!
      “你看,我现在就去干点对不起你的事,还来得及吗?”我学着他往日眨巴眼的表情,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其实我也很委屈,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了我的交易信息,怎么去执行的网签备案,总之,认购书里头写着戚岚的名字,事实上我们还一分钱也没付。
      洵山塔尖打来的糖衣炮弹始料未及,但它再也不能对我命运进行忧喜参半的作弄。一开始,我不准备无功受禄,原本想要义正言辞地拒绝,但过了两日,我又改变主意决定接受山上掉下来的馅饼,我觉得自己很需要它,一旦拒绝,我无法不承认自己很伪善,我决定正视自己的需求,做一回予取予求的真小人。
      为此佑一跟我大吵了两架,因为第一架不够尽兴,我们在蜜月期间又一次尽情表达了自己,在异国他乡的塞纳河畔,这个骄傲的老师看着我衣香鬓影、毒舌灿莲花,忽然毫无预警地哭了。
      “韩佑一,你是不是个男人?!”我还尽兴地活在气头上。
      “我不是!”他也尽兴地哭泣咒骂自己。
      这一幕,让我终生对此男人心软。
      混蛋罗析还是轻而易举地赢了,当即我就打算回C市把豪宅就地拆了再去找他的麻烦,但这个可怜的老师一听我要再去找罗析掰扯,最终放弃了抵抗,约定此后再也不就此事吵架。
      回C市以后,我给洵山公馆的房子添了一位韩姓新业主的名字,顺便把新业主的存款都收编到自己口袋里筹谋装修。我想用未来十年、二十年、整个下半生的计划向韩姓业主证明,那段岁月已经是过眼云烟,我会永远忠于当下的生活,与当下生活重归于好、共同发展。
      我极少再碰到那个年少时爱过的身影,亦没有再与他正面接触,洵山公馆售罄以后罗析把日子过到了山脚大学城附近的新项目,据同行透露,他把家搬到了售楼部办公室里,每天清晨,新的工作都会透过5、6个部门汇总到他那里,占据着一天大部分的时光。
      对我而言,如今在洵山山腰熠熠生辉的领域里,俯仰皆是城市顶流的风光,我站在那个不断有游客翻越小区围墙、不断有网红滋扰打卡的观日台上,有时候也会对着“芬梨道”哑然失笑,其实自己也不过是顺藤摘瓜的世俗一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本不该属于我的馈赠。
      活着到底还是如人饮水,那些出现在往事里的人,让这个世界温柔而不失斑斓,吞声饮泪而不乏精彩侥幸。
      回想起来,那年发生的都算喜事,我拥有一份充满挑战的新工作,赢得了哭哭啼啼的美男归,每天在这座城市高处的阳光里醒来。
      作为一个平凡的女人,上天已经赐予我很多美好的人与事物,我想,一个总是有好运的人,是不可以贪心地想要抓住一切。曾有人说,似水流年才是一个人的一切,我想,这是对的,其余幸运或者不幸,全是恩赐,全是偶然。

      《偶然》
      ——作者:徐志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梅之年4:Res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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