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红山赋

3、Diary 3

　　无论身处哪个空间，哪个领域，人总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
　　当装了沉甸甸的教科书的书包被愤怒的妈妈扔了出去的时候，季挽不可避免地想道。

　　厚实的数学书被徒手从中间撕开，成了一地残骸。陪伴它的还有早已化作碎屑的数学试卷。黑色的字，白色的纸，红色的对错和分数。
　　我百无聊赖地想，无论身处哪个空间，哪个领域，人总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巨大的恐惧在我的身上开始蔓延，如蜘蛛丝一般细小却网罗了我的心脏跳动，它挟持了我的心脏，让我强装镇定般徐徐呼吸，但坚硬尖锐的收缩已扼紧了所有的血液输送，躯体失去了源源不断的氧气供应。
　　被羞辱的感觉从我的脚底开始升腾，我流着眼泪，想，我要反抗。

　　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责问结束了。季挽微微动了动麻木的双腿，一撅一拐地走向卫生间。
　　锁上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愣。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涌流。
　　季挽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往下，流进黑洞般的管道，她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嘴，不泄出一丝声音。
　　用手背胡乱抹了抹遮挡视线的眼泪，她洗了洗手，关掉水龙头，打开洗手台右边的抽屉，拿出小巧的剪刀。

　　我举起手腕，将锋利的一侧对准青筋暴露的地方。

　　季挽突然想起，她曾有一次因为失误把小臂近肘尖的一小片肉用剪刀剪了下来，至今那处还有一道浅白色的伤痕。
　　她顿了顿，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外面下着暴雨，窗开了一半，狂风拍打着百叶窗，呼啦呼啦地响。
　　电闪雷鸣间，一刹那的恐惧侵袭了我，又慢慢消散。
　　几个小时前的风和日丽仿佛是昨天的事，嬉闹的奔跑和推攘一旦涉及自身，就只能等待意识的再次回笼。我感到剧痛从脑后传来，教室一片寂静，看着我撞上桌角的怪异姿势。
　　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摸着后脑勺微微刺痛的包，季挽想，算了吧。

　　我收回了剪刀，放进抽屉。

　　Run：我坦白，我还是喜欢李觅。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做她的替身……
　　太阳：哦，我就知道。

　　聊天截止，季挽随手删掉了聊天记录，退出账号，把“记住密码”的复选框取消勾选，清除了密码。

　　谢行结束了对季挽无厘头的追求，当一切波澜重新潜入海面，仅有海鸥的远鸣能为宁静添色。

　　粉尘漫天飞舞，落在季挽的头发，言容无措地站在季挽的身后，手脚无处安放。

　　你的大扫除部分做完了？季挽装作随意地问。
　　嗯。言容有些雀跃地回答。这是谢行的事情之后，他们第一次交谈。

　　哦……。季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的大扫除部分还多吗？言容主动挑起了一个话题。
　　快了吧。
　　哦……。言容慢慢地回答。
　　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我要……回老家。言容顿了顿，沮丧地说。
　　张家界吗？
　　对。
　　……
　　……
　　那，开学见了。季挽有些犹豫地说道。
　　嗯。开学见。言容小心翼翼地展开一个笑容。

　　他想，他们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