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园物语》林賾流

26、第二章 恶灵舞踊 (4)

　　「小学弟你们没事吧──」

　　大门被嚣张豪迈地一脚踹开，本该是救星登场桥段，却因白羽正巧站在门前而变成夺命之腿，随着木门弹开，白羽不由自主往不净者飞扑而去，不净者亦十分配合地张大嘴巴，白羽正欲对这陷害他的笨蛋吐出不雅咒骂时，有力手臂及时揪住白羽后领，白羽更将因反作用力脱出怀抱的破流「钓」了回来，时机配合之准让同时被转移到梓官小学的咒术学院院生拍手叫好！

　　「过来！」

　　一旁的藻算是反应及时救回了学弟妹，顺便瞪了眼不经确认就毛躁地踹门的妖，后者傻笑抓头蒙混过去。

　　剧情到了终结，咒术学院全体被凯因转移到落幕的礼拜堂前，解除魔法制约的院生们，有人脸上带着香吻痕迹，或是残留在赌场惨败的悲伤，诸多此类，可推想之这些人将电影时间花费在什么地方。

　　「学弟学妹，你们好像很辛苦。」

　　时川浪游同情地看着挂彩的两人，这两个小鬼到底跑去惹了哪些麻烦，不会是走上了剧情主线？

　　「太好了，学长，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白羽扶着破流道，破流则因过于疼痛不开口说话，眼中也显露欣喜。

　　「是啊！魔法也能用了！小学弟，你只做过种子试验，正式入门招式都还没开始学，就敢用『封魂血咒』胆子还真是不小。」

　　时川浪游看着礼拜堂内塞得满满的不净者，马上猜出白羽做了什么。

　　还真是让人跌破眼镜的新人，竟然在无人教导练习的情况下，凭阅读数据用出相当于高级魔法的封印方式来，虽然失去控制吸引来一堆不净者。

　　「那个，前几天刚好在戒之眼翻了几页《禁断魔术大全》那本书，不小心记起来。」

　　白羽现在却担心乱用不该用魔法被校规处罚的可能性，可是标明禁断不就会让人更想读它吗？

　　看过就会用而且确实发挥威力，制造环境问题，不愧是戒之眼馆长亲自挑选的新人，引爆麻烦的天分果然一等一。

　　时川浪游挥了挥手，立刻有几位学长合力搬来最初封印古代吸血鬼的石棺，并且在上面重新画了新的魔法阵。

　　「也该由我们来收尾了，为今天『美好的』电影欣赏课划下句点。」

　　「嗯，说真的封印吸血鬼要比清除不净者容易多了！」

　　这句话像铁槌狠狠敲在白羽头顶，少年愧疚地盯着直属学长。

　　「我不是故意的。」

　　「学弟，我在夸奖你呢！能够生存下来真是不简单。」

　　临机应变才是咒术学院式的生存之道，哪怕是道术、巫术、科技还幻术，能用就用，只要达成目的手段内容可以略过。

　　「因为有破流帮了很大的忙。」

　　白羽很自然地说出事实，破流双颊染上绯色，两人在外表上俱已非常狼狈。

　　「你们不该受伤的，凯因到底在想什么？」

　　时川浪游托起破流的脸，这有些暧昧的举动却伴随着温暖水气缓和了少年少女伤口的疼痛。

　　「即使这不是现实。」

　　「好了，大家分成两组，一组与藻清除不净者，一组随我封印内田直子，连同不死族在内，大家小心，那个不死族有点历史了，慎防它入侵精神。就算是凯因老师设定的游戏，拟真度还是很棘手的。」

　　这就是馆长的风格，不管真真假假，不会只有美好的那一面，也不会简单到结局就是句点。

　　确认破流和白羽能够忍痛等待他们完成善后工作，时川浪游立刻果断地发号示令，随即有四分之三左右的院生主动走到藻身边，预备清除不净者的繁琐危险工作。

　　「藻！」

　　时川浪游对金发院生喊话。

　　「呼哈！」藻掩嘴打了个呵欠，破天荒地对妖微笑，并温柔地牵住他的手，别说妖的手被藻的纤纤玉指握得有点痛了，就算握断了妖也舍不得挥开这份至福啊！

　　「『天上之威灵，应吾约契，降临』！」

　　伴随着咒语咏唱，一枚白玉色小型魔法阵在藻的手心浮现，从魔法阵中心射出一道白光直穿云霄，六尾赤焰龙摇头摆尾从云间窜出很快降落地面。

　　火龙直接攻破礼拜堂，杀入由白羽施术失败聚集的不净者，这些食生魂与血肉的恶灵立刻将注意转向众人。面对这群来自地底的恶灵大军，藻扯住妖的手用力往礼拜堂缺口处一甩，一群群不净者看见有活饵接近更是加快从礼拜堂缺口飞出的速度，追着妖不放。

　　「大家，跟我去消灭不净者，小心别让战斗波及同伴。」

　　藻率先以手中拉出的蓝光刃切裂苔绿气泡，众人都露出终于能活动筋骨的欣喜表情。等不净者尽数撤出礼拜堂，被引到较宽敞的地点分散击破时，时川浪游这组也抬棺进入礼拜堂废墟预备封印内田直子，地上躺着精气被吸食殆尽的若干吸血鬼。

　　经验丰富的领导学生很快破除血咒施术环境，重新架构泛着潋灔金光的大型魔法阵预备封印，几具无法动弹的吸血鬼随着净化之力被聚集，在魔法阵内逐渐化为灰土，中央遭不死族附身的内田直子身体被移入石棺里，两名院生正缓缓推上棺盖。

　　一无所知随着众人一起被转移到现场的时川荻，一直害怕地躲在掩蔽物后观察着，却在这时冲入魔法阵，目标是将要完全封闭的石棺。

　　内田直子全身被缠上封印咒布动弹不得躺在棺中，时川浪游见到的是再不复小女孩容貌的吸血少女，她已经不是人类了，死人不会长大，也不会变异外表，这是被本体不明的不死族附身产生的同化现象。

　　「直子？是直子吗？」

　　时川荻内心浮起一股冲动，认定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就是直子，至少外表虽然不像，但「里面」是。

　　「小荻……」

　　残留的记忆让内田直子涌出晶莹泪水，想说话却发不出完整声音，徒劳地张开尖牙突出的双唇。

　　「妳要走了吗？」时川荻平常的说话态度，彷佛直子从来不曾改变。

　　「嗯。」

　　「那我们下辈子，还要在一起玩！」

　　小孩子不明了下辈子的意思，荻曾和直子在秋千下讨论这个词语的意义，「下辈子」应该是指很长一段时间的以后吧！

　　内田直子轻轻颔首，然后消失在被封印的石棺里，连半点微小的声响都没有，四周顿时静得吓人。

　　「单靠我们无法让内田直子安息的，对吸血鬼真正有用的封印并不是魔法阵，而是『永远的平静』，不过这种封印方式连最伟大的御术师也未必办得到。」

　　时川浪游淡淡做出结语。

　　果然小鬼还是派上用场了，时川荻也是凯因让他们完成电影欣赏课而送来的钥匙。

　　时川浪游放出讯号，通知这个世界的御术师前来接管石棺，将这场既假又真的游戏推进到终结。

　　紧跟时川浪游之后，藻也对空施放光箭表示对不净者的战斗与清除活动结束，很快地，完成工作的众人和来时雷同，一个个消失了。

　　藻晃到了白羽身边，突然闷不吭声抓住少年手腕举起，拇指压在止血点上，表情凝重，充满无言威吓。

　　「小学弟，怎么放血一直流？」

　　虽然静脉出血要不了命，不过长时间下来也有危险。日常相处中大略看出白羽有发呆习惯的藻，见他犹在流血的手腕竟无任何包扎，忍不住出手代他止血。

　　「抱歉，学长，我痛到有点麻痹了！」白羽这才想起忘了止血，难怪从刚刚他就一直觉得头晕兼四肢发冷，原来是失血过度。

　　「这孩子怎么办？」白羽指的是时川荻。

　　「有人来了，顺便交给他。」时川浪游指着远处飞奔而来的狄恩，以及他身后荷枪实弹的一大票警察。

　　队长越过分批包围整个梓官小学的警察们，向白羽破流奔来！他可是拚命疯狂地搬来所有救兵了！

　　新一波恼人头痛马上袭击白羽。

　　「学长，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小荻，过去警察叔叔那边好吗？我们要走了。」

　　时川浪游蹲下来拍拍男孩肩头，遇见这个和他有着相同姓氏、气质上也颇亲近的孩子，对这些咒术学院的青年院生来说都是件难得的体验。

　　「时川哥哥，以后……我也能变得像你们这么强吗？」

　　男孩强忍着情绪，挤出一抹落寞的笑，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们，每个都像是高大的神祇。

　　「只要你像现在这样，好好保护不想失去的对象，一定可以。」

　　时川浪游含笑见他抱着藻的大腿，无声地表示依赖。

　　「我没有保护到直子──可是！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朋友还有爸爸，我要变强！」

　　男孩含着眼泪挺胸说。

　　他天真又坚强的模样让现场残留的人动容，白羽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口中不自觉地响应：「我也和你一样……」

　　「大哥哥大姐姐们再见！」

　　大概知道时川浪游他们并不想被队长追上，小荻跑到狄恩身边时，还「不小心」将他绊个狗吃屎。

　　十年之后，有缘再见了。

　　这些院生在心里想，也许所见仍是虚幻，但感动却是真实的，这些血淋淋的悲哀，也会在世界的某处逐渐愈合。

　　或许如此，或许永不遗忘。

　　白羽脚下一个不稳，跟在他和破流旁边的藻出手相扶，白羽转向破流，在破流耳际道出令她吓一跳的请求。

　　「我下定决心了，请教我武术，拜托妳了，破流。」

　　语毕，白羽疲累至极地靠向藻的肩膀沉沉睡去，在欠缺魔力基础情况下强行使用不完全的封魂血咒，对少年精神□□都造成极重的负担，他还能勉强站着，委实是精神力在支持。

　　大后方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狄恩，惊恐地发现小腿缠了几条细长如小指粗细的黑红魔虫，大叫着在原地狂跳一阵，转头再看，白羽等人的身影逐渐变淡，随着一大片萤火虫般的碎光旋舞消失。

　　「等等──」

　　狄恩放声大喊，要赶过去已经来不及，那些人神秘地离开了，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处。

　　英明果断的领导，牺牲自己让他得以逃离危险讨救兵，孤军打败吸血鬼，并且在一切结束后翩然回到未来，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两个年少有为的「未来特警」，在这一刻起，白羽和破流已化身为小队长心中永远的偶像和办案准则。

　　顺带一提，回到正常世界的白羽和破流不知道更不会承认，他俩的言行标准正是导致狄恩在往后十年间，未获得任何晋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