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不再勇敢》夭卡

18、第十八章 你决定了么

　　自从上了大学，住院的频率有点高，说出去真让人笑话，我以前可都是以铁人自诩的啊。
　　看着我闷闷不乐的样子，韩近开导我说，铁人那种称号徒有虚名不要也罢，其实也我也不想送你来医院，可是你头上砸了个窟窿血冒得跟喷泉似的，我怕宿舍里出现死亡事故不吉利。
　　我说你完全可以把我拖到宿舍外面不就好了，冷风一吹我不就好了？
　　韩近看着我有些苦笑，说，你吹的冷风还少？
　　我一脸白痴地说，谁知道，我不知道。
　　韩近说，骆守一你是傻子么？
　　我惯性地说，我是天才。
　　韩近说，那么好，天才，你自己把自己脑袋砸了一个洞之后，风风火火地跑去了哪里？
　　我立刻有些紧张，说，宿舍。
　　心想明知故问，你不是在宿舍找到我的么，真是。
　　韩近说，回宿舍做什么？
　　我支吾说，想睡觉……你知道，我，我喝多了……
　　哦，是的，韩近说，我真是难以想象一个精神到抡瓶子砸自己的家伙会自觉地跑回宿舍睡觉。
　　我说不信由你，那你说我回宿舍做什么？
　　问这话实在是心中忐忑，因为韩近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昏迷了，我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何夕在干什么，韩近发现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我强打精神没有躲避韩近的目光，心中祈祷韩近神经大条一点。韩近笑了一下，说，骆守一，你没有必要对我说谎，当然你也没有必要对我说实话，毕竟，我们还算不上深交，顶多，嗯，也就是酒肉朋友吧。
　　说这话的韩近带着一丝自嘲和伤感，而听这话的我更是心痛了一下。我再不济再混账，总知道谁对我好，韩近虽然没少对我冷嘲热讽，可是我知道他对我有多好，不是让你看出来却能够深切地感受到的那种好。
　　然而，关于何夕的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韩近。
　　我心神不宁地不知该做什么，只听见韩近低低地说，我回去的时候何夕也在那里……
　　我立刻心凉了半截，韩近看着我脸色突变，讥讽地一笑，说，他就坐在你身边看着你渐渐地昏迷过去……骆守一，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那画面多残忍……
　　是的，不用韩近提醒我，我也应该记得，何夕他知道我在流血也知道我在昏迷，可是他安静地盯着我看，笑容平静安宁，我觉得那个男孩配上那样的笑容真是美极了，但是我忘记了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丧失意识，看着那个笑容在眼前渐渐模糊，我没有怨恨甚至责怪何夕的意思，我甚至觉得时间就那样静止很好。
　　我不曾记得自己那样平静过，可能是我终于没有力气暴躁了，但是我以为那是何夕才能带给我的平静。
　　现在想来，那样的何夕真的很残忍，一个匿名的短信招我回来，然后不顾我的伤情不问我的意见擅自做那样的事情，然后平静地看着我慢慢昏迷过去……韩近不回来的话，他难道真的打算就那样看着我死去么？
　　我浑身打了个寒颤，不，何夕不会那样的，即使在最初我们几乎是仇敌的时候他也会用自己的小身板把骨折的我背到医院去，何况现在，我们早已经和好，他甚至知道我喜欢他，他还对我做那样的事至少不会是讨厌我，他怎么会那样残忍？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哪个环节遗漏了。
　　我环顾四周，失望地看不到何夕的身影。
　　韩近说，你若是想找何夕的话，他不在。
　　我当然知道他不在，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在，我有话要他，可是他为什么不在，我现在躺在这里到底是拜谁所赐啊！我忽然鼻子有些酸。
　　韩近说，他不在这里不代表他不想来，骆守一你说一声你想不想见他？想的话，我现在就叫他来。
　　我想韩近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么，我想见他，岂不是承认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么，我偏过脸去不说话。
　　韩近笑了一下，掏出手机来给何夕打电话。
　　我觉得自己在韩近面前真是很丢人，但是却又不想阻止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在说，嗯，是的，已经醒了，你过来吧，嗯，是的，现在。
　　放下手机，韩近望向我，微笑，说，骆守一，我说过不要你去惹何夕，不仅仅是我想保护何夕，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受伤。
　　我羞愧地低下头，虽说我对韩近的话不是很明白，但是的确每次和何夕扯上关系，我总是倒霉的那个。
　　病房的门推开，何夕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韩近说骆守一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我看见何夕一时有紧张起来，支吾了半天没有说出想吃什么，韩近却点点头说，嗯，好，知道了，那么我走了。
　　走过门口时不动声色地看了何夕一眼，何夕却没有抬头看他，直等他走出去，何夕才走进来，在床边坐下。
　　还是那张脸，平静的，安宁的，毫无愧疚的，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暖暖的笑意。
　　我忽然安心下来，先前的疑惑和伤心也消失不见——这样的何夕，如何会是残忍的何夕。
　　我没有话说，和他安静地对视着，仿佛不记得我还是个躺在病床上的倒霉家伙。
　　何夕忽然握住我的手，冰冷的触感使我恢复了一点理智，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傻呆着，明明还有很多话要问他不是么。
　　但是何夕却在我开口之前说，你在生我的气么，骆守一？
　　嗯？不——
　　就算先前有一点生气，可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一点生气的影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很骄傲，后来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很下贱，可惜那是我很久很久以后才发现的事实。
　　我几乎忍不住要脸红，但还是反手握住了何夕的手（被别人握着手我会觉得别扭~），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何夕笑而不言，我来了兴致，说，那么你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你也知道你做的很过分？
　　不，何夕清晰地说，不，我不觉得我很过分。
　　哦，我略微有些失望，何夕若是承认一下我大概会更开心些，但是即使他不承认，我也无话可说，因为我也不觉得很过分。
　　何夕说，骆守一，我不会看错人，也从不会后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也不要后悔。
　　唉？我忽然觉得我这个所谓的天才为什么总是不能理解何夕的话。
　　何夕微微一笑，说，骆守一，你现在握着我的手。
　　哦，是的，我忽然有些尴尬，何夕紧接着问，那么你想放开么？现在放开的话，我可能还会放弃。
　　我干涩地说，何夕，你在说什么呢？
　　何夕说，你决定了是吗？你确定不会放手是吗？那么，骆守一，请不要反悔。
　　我还想让何夕解释得清楚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我再迟钝也不是傻子，我自然知道何夕说得是什么意思，是我先招惹他的，现在不过是要把玩笑当真而已，我已经反悔过一次，然后这次的受伤算是对自己的一个惩罚，那个时候我决定跑回来，就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喜欢何夕，那已经无可置疑。
　　我没有说话，但是握住何夕的手更加用了一下力，何夕的眼神有些怔，一直以来他总是很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不是，我紧紧握住了他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地怔了一下，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双曾经叫我神魂颠倒的眼睛隐隐泛出水光来。
　　我撇过头去不想看见，我对那种神情太没有免疫力，我已经够狼狈了，不想再把自己搞得更窘。
　　胡乱找个话题说，那个，我记得你的手机里，一个号码都没有，你如何会发给我信息？
　　何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柔软地一笑，说，我若是想记得，自然会记得。

作者有话说

　　残忍，但是温馨，这才是我最爱的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