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温度的相守》执孟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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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灵山附近的义庄中。
　　黄袍的道长凝重的看向远处一座山峰，怎会阴气如此浓郁……看来得绕开那里了，以防他这次带的死尸尸变。
　　“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道长念咒，手摇镇魂铃，腰挂唤阴锣。
　　八个额头贴着一道黄纸符箓的死尸站立成一排，跟在道长身后，随着铃声，一响一跳。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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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入夜，年昭动了动，身下的人没有睁眼，他舔了下嘴唇，挥手打开棺材盖再合上，独自出了墓穴。
　　刚吸干一头熊瞎子的血，就看见远处飘来一顶红轿子，四个身着红衣的小人儿抬轿，脚不落地，近了些年昭看清，四个小人儿笑容诡异相同，双颊打了两点腮红。
　　轿帘掀开，里头的女子不是新娘子装扮，而是一身白衣。
　　“……黄钰。”年昭淡定的看着她，他已经习惯了，黄钰总爱搜罗点小玩意当乐子。
　　“公子，今夜怎的未与大人在一起？”黄钰不得不惊讶，三个多月了，那两只僵尸几乎就没分开过，而且还不吸人血，她特意去问了她别的跳跳尸朋友呢，可惜都是些灵智不全的，知道的也不多。
　　现在的黄钰早已不会让年昭觉得可怕了，只要别把舌头吐出来。
　　“叔叔还没醒来。”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被他吸走太多尸气？
　　“那我带公子去玩吧！这是我在红煞那借来的轿子和抬轿人。”
　　年昭犹豫不决，黄钰接着说：“就在附近转转我们就回来。”
　　年昭跟黄钰一起上了轿子，挺新奇的，嘴角微扬。
　　“公子笑起来竟这般好看。”黄钰故作娇羞。
　　年昭不应她话。
　　如果没有遇到索庭舟，他这一生的结局无疑就是在被土匪重伤那个夜里暴尸荒野，最后被野兽啃食，尸骨无存。
　　听书，识字，有衣裳鞋子，不愁去处，是活着时梦里的事。
　　还有朋友黄钰，虽然是个吊死鬼。
　　是否短短一生尽是伤痕，临终前他的期望才实现了，当时他想的是，不要再有来世。
　　现在这样，不也算是了吗。
　　“红煞是什么？”年昭从小窗帘看了眼外面，不少孤魂野鬼退让避开这顶轿子，看来红煞的分量很重啊。
　　“红煞是因喜事而意外死亡的鬼魂，对人不对路，躲不开，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冲煞的人生活也会倒霉不顺。”
　　“这么说，不会还有白煞吧。”
　　“聪明了公子，白煞则是青年意外遭遇死亡的鬼魂，如果有人同时撞上红白双煞……”黄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就可怜了。”
　　“……”
　　‘叮铃——’
　　“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叮铃——’
　　轿子停下，黄钰正色：“是赶尸人。”
　　原来他们已经不觉间飘过了两个山头，都快到某个村子里了……
　　年昭抬手扶额，那铃声听得他不舒服。
　　“他……他身后的也是僵尸？”被人操控的僵尸？
　　“不是，只是死尸，赶尸人来自湘西苗疆，专引领客死他乡的肉身回乡，不过若是出了意外死尸尸变，会变成僵尸。”
　　“跟我一样？”
　　黄钰叹了口气，这位行尸公子真是对阴间事一无所知。
　　“普通的僵尸没有灵智，口不能言，脚不能行，只能跳跃，吸食人血。”你们二位喝动物血、能走能抱的真是难得一见。
　　“若是遇到道士或者赶尸人，还是避开些，他们手中的符箓对我们而言危险得很。”
　　路过的赶尸人已经带尸体路过走远，年昭愣愣点头。
　　‘嚇。’
　　年昭心下一喜，从轿上下来：“叔叔。”
　　高大身影几步跳跃就到了跟前，抱紧了少年。
　　黄钰被他眼神一扫，战战兢兢的飞到了树上躲着。
　　她绝对没有干拐带僵尸的事！
　　“我们回去吧，叔叔。”
　　索庭舟松开他，大跳返回，年昭用走的追不上，只得用跳的跟在他身后，为什么不抱着他走啦？
　　到了墓穴外边晒月光，索庭舟也没说话没抱他。
　　“叔叔……”
　　“无趣吗。”
　　年昭猛的抬头，一时无语凝噎。
　　“不会再长大，不能吃人吃的东西，不热闹。”
　　年昭眼底水光流动，原来索庭舟一直都觉得自己会埋怨他把自己变成了僵尸吗。
　　“就算是，昭儿，你也不能离开。”
　　“不是！不是，我……”年昭无从说起他不期盼下辈子能投胎好一点，吃人吃的东西？他吃最多的是石头渣子，不热闹？他从来就是一个人。
　　“只是黄钰借来了轿子我觉得新鲜……就随她去了。”年昭控制不住眼角滑落的眼泪，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也许他生性软弱。
　　“那时叔叔还没醒，我才去的……”
　　索庭舟擦去他眼泪，眸光微闪。
　　忆起那时，刚入学堂的连昭总会躲着哭，因为是个养子而已，得不到世子身份，身形单薄，长相又过于清秀，满洲姑奶奶们都比他壮实，所以不讨同龄人喜欢。
　　管家回报有人在学堂中羞辱连昭，说满洲子弟各个精通骑射，而连昭却样样不行，连他家的包衣奴才都不如。
　　满人格外讲究抱孙不抱子，救下还是流民的他那天，死的那天，他生前总共抱过连昭两次。
　　“不哭了。”他不过高到自己胸口，索庭舟弯腰把人抱起，动作生涩的拍他后背。
　　要是黄钰在，眼珠子又得瞪出来，头回见会哭的僵尸啊！
　　年昭憋了憋，没憋住，继续哭。
　　“刚才叔叔都不抱我回来……”
　　“我跟着跳回来的……”
　　索庭舟沉默不语，不打断他，等他哭够了不说话了才开口。
　　“往后我们不惧光了，你若想去人群中生活，我们便去。”
　　年昭一怔，使劲摇头：“我跟着你。”
　　不过他们还能有不怕光那天？是了，獠牙和指甲都可以收回去，僵硬跳跃都能变成行走。
　　索庭舟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轻呵出一口气。
　　“叔叔，那大概要多久呢？”不是想要混入人群生活，只是想眼里不仅黑夜。
　　“或许几十年。”或许百年，索庭舟不太确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