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柳树下》拾绪

3、望月

　　面前确是出现了地面断裂处，呈深渊样子。
　　“刚才明明没看见呀！”柳柳纳了闷。
　　她稍稍往前挪了一两步，小心翼翼地抻着脖子望——一望不见底，只见崖下云雾缭绕，像极了戏本子里写的仙境样子;又听得似有溪水流动之音，却又不甚真切。柳柳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大着胆子轻轻掷下去，侧耳去听，隔了一大会儿才听见“咚”的一声——应是石子落进水里去了。
　　柳柳轻拍胸脯道：“可千万别掉下去喽！”说着，匆匆向营地跑去。
　　已近黄昏，兵士们纷纷回到集合地。猎的多的喜气满面，猎的少的骂骂咧咧，但无论收获丰薄，无一不笑盈盈地烤猎物去了。
　　人群杂乱，墨驰几经张望，才看到跑回来的柳柳。
　　才触怒过王爷，柳柳不敢轻易凑近，平日里她是王爷近侍，可现下没了差事，只得怔怔在一旁立着。
　　墨驰正点着篝火，刚想询问她几句，却见王爷厉色走来、提着几只兔子放上火堆上，只好改成了严肃的语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不快下去！”
　　碍于王爷在，他不敢多言，只在眼中闪过一片温情。
　　柳柳以为这是训斥，又想起下午王爷的话，发觉这是墨侍卫在给自己台阶下，便道一声“知错”，默默跑开了。
　　墨驰寡言、不善表达，觉着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今早她伤了心，我不应该再惹恼她的。”
　　墨驰早已察觉出柳柳对王爷的心思，他不能怪她，更不敢怪王爷。
　　终于，王爷被其他将领拉了去，墨驰方才得了机会去看一看柳柳。
　　柳柳避开火堆，独自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坐着。
　　月正明，星星点点的微光在夜空闪烁。
　　“吃一些吧。”墨驰拿着烤好的兔子，撕下一条兔腿往她手里递。
　　她正看着月亮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靠近的墨驰，倒吓了一跳，惊道：“墨大哥？”
　　“刚才，我并非想训斥你，抱歉。”
　　“啊？”柳柳又是一惊，“我知道墨大哥你是好意，墨大哥不必道歉。”
　　看到墨驰仍举着兔肉，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接了过来。
　　啃着肉，想起随军以来墨驰的多加照顾，柳柳实在觉得感激。而此时真是个好机会，除了谢过他的兔肉，又恰好能顺便再说些感谢的话。
　　墨驰也笑笑，不知再说些什么。什么解释、关心话、事前准备好的说辞，此刻都派不上用场了。不过看着柳柳啃着他烤的兔子，他便很欢喜了。
　　“柳柳。”墨驰突然道。
　　“嗯？”
　　“没事……你看，月亮真圆……”她一转头看他，他便乱了心，再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是藏着一句“喜欢”的，只是说不出口罢了。
　　这喜欢源于两桩事，一桩是她自愿随军，另一桩还是在宣王府时——
　　也是这样一个月圆夜，一个流浪小儿许是饿极了，叩响了王府门，想讨一口饭吃。
　　“走走走，王府的门也敢敲！”一个家仆吼着推开了他，“真晦气，要饭要到太岁头上！”
　　墨驰当时独身坐在房檐上望月，刚要下去，却看见一个婢女从侧门溜了出去。
　　“我这儿有些碎银子，省着花，回头找个活计干，小心些。”她说。说完便匆匆跑了回去，没叫人抓住去议论。
　　墨驰后来知道，那婢女叫杨柳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