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柳树下》拾绪

1、硝烟平又起

　　军帐内，一玄衣男子踱着步。
　　烛火不甚明，帐口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焦灼神色烙在这男子脸上。
　　“报——”
　　“进！”男子强定心绪，竭力压下语调中的紧张。
　　“禀王爷，大捷！”
　　闯进来的兵士喘着，扬着嗓子回禀道。
　　跑了一路，奔得整张脸都被红紫色浸透了，可这小兵的喜悦早已将劳累狠狠胜过——这是最后一战，他盼了六个月的大捷!
　　“好！”宣王大喜，“传我令，今晚犒赏众军士，庆贺大捷。”

　　与此同时，宫城内——
　　“殿下，宣王他，大战告捷。”
　　青衣男子伫立良久，未发一言。
　　接着，又是刚才来人的声音，“陛下大限将至，宣王此时立下战功，怕是，有碍殿下……”
　　青衣男子终于答话：“看来终究，是该轮到我与五弟相较了。”
　　回话的下属急着听令，可他的王爷瞧着再没开口的打算。他明白自家王爷的脾气，只默默退了出去。
　　等来人走后，青衣男子却只是默默坐了下来，独自皱起了眉。
　　“父皇偏爱李康，我轻易便解决了他。九弟年幼，掀不起什么风浪。父皇派五弟上前阵，分明是看重，若是建立了功勋便理所应当立储;若不然，便才轮到我头上来。呵！旁的人，倒是成不了气候，如今也只他挡我的路。可五弟，他毕竟是我嫡亲的弟弟呀！父皇啊父皇，你从不肯分一丝偏爱到我头上来……”
　　青衣男子想着，觉出些悲哀。

　　军营——
　　一人掀了帘子晃进来，是今日传讯的小兵了。庆功宴早已结束，他脸上仍红扑扑的，显然是喝酒喝得尽了兴。宣王殿下向来持着“酒不过三坛”的原则，只是今日，什么告诫、军令都不曾宣读，算是对大家放开吃喝的默许。瞧见这小兵的醉态，又难得弯了弯嘴角。
　　“王爷，战场今日已清扫完毕。”这小兵走路晃着，吐字竟还清晰。
　　“好，明日休整一日，后日班师。”宣王道。
　　待他将去，一句“叫墨侍卫进来”不轻不重抛了过来。

　　不一会儿，又一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袭墨色长袍，配长剑，不露笑，眉宇间透出些孤傲的气度来。他行了个常礼，仅道一声“王爷”。
　　“阿驰，你来了，过来坐。”宣王招招手，斟了两盏茶。
　　“是。”墨驰落了座，问道，“王爷深夜召墨驰前来，可有要事？”
　　宣王将一盏茶推过去，笑道：“并无要事，闲谈罢了。”
　　“边乱已平，即将班师，阿驰，你之后想做什么？”
　　“好男儿志在山河，自当随王爷保家卫国。”墨驰语气平和，然神色坚定。
　　“如今变乱已平、国家安定，可父皇病重，三哥忌惮我的权势，若重回朝堂，免不了兄弟相残。我本就无意皇位，如若我想退隐，你可愿一同？”
　　“自当追随王爷。”墨驰略有诧异，却还是给出这个宣王想要的答案。
　　“阿驰，你可愿一直在我身旁？”宣王追问。
　　“誓死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