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双标 ...
-
「夜晚在一片寂静中消逝，在黎明破晓前，有人在阴暗的角落里堕落；有人望着遥不可及的故人暗自神伤；有人忙活一整夜毫无进展；也有人，即将拥抱迟来多年的自由和阳光。」
次日中午，凌晨五点睡着的段霜和凌晨一点关灯说要睡觉却硬是两点才睡着的楚默在客厅来了个喜相逢。段霜揉着眼睛，瞥了一眼状态仍似在神游中的楚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也刚起啊？”
楚默：“……”
段·精准踩雷·哪壶不开提哪壶·霜没听到他的回答，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人生第二次起晚了的楚默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毛巾牙刷一股脑塞进段霜的怀里，浓烈到近乎具现化的怨气让段霜心里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咋了。这人还有起床气不成？
“不是，你昨天不是给过我了吗？”段霜简直哭笑不得。
“你再拿一副问题也不大，有备无患！去吧皮卡霜！”楚默一僵，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把人推回房间里──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忘了。
被强行推回房间的段霜：“？？？”
十五分钟后洗漱完毕的段霜仍然想不明白这位大爷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就见大爷在厨房里捣鼓一通后端出了两碗清汤云吞。少许的葱和白菜飘在汤面上，看起来清淡鲜美。
段霜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大抵是昨晚的菜把楚大爷避雷的运气嚯嚯尽了──段霜不吃葱，葱渣子都不行。
楚默坐在段霜对面，看着某个挑剔鬼和自己的脑子做了长达五分钟的世界级思想斗争，最终挑剔鬼决定降尊纡贵亲自动手把葱一个一个挑出来，从表情上看来他很是嫌弃这绿油油的玩意。
他暗自把段霜不吃葱的习惯记下，然后起身去把自己的碗洗干净。但当他再回到餐桌前时，段霜碗里的云吞却从一口未动变成了渣都不剩，竟是干净得连一滴汤水都没留下。
楚默：“……”
段霜：“……”
果然，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脸上说着嫌弃，实际上吃得比谁都欢。
段霜干咳几声，不太自然地看了看楚默，起身主动拿着碗去厨房洗了。楚默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抽了张纸巾把段霜挑出来的葱包在一起扔掉，然后走进厨房准备观摩一下他洗碗洗得怎么样了。
约莫是两分钟后，他看着把洗手台弄得满是泡沫的段霜陷入了沉思──他忽然开始认真思考起了自己要是一个激动把这家伙从23层丢下去算不算高空抛物的问题，并且友善地提起了洗个碗都能把自己衣服溅湿的段霜，客客气气地把他扔出了厨房。
“我要是再把你放进我的厨房我就找不到女朋友。”他一脸慈祥说道，还拍了拍段霜的脸颊。
……然后“碰”地拉上了厨房门。
段霜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为了不让自己进厨房赌上了自己半生幸福的男人，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他神情恍惚地去阳台吹了十秒钟的冷风后仍然觉得，要是楚默以后真的找不到女朋友，那这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而且这泡沫满天飞的盛景也绝必不是他的错，明明就是这个泡泡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违背自然规律瞒着所有人偷偷摸摸地成了精！
真的不是他段霜不会洗碗啊喂！
处理完厨房的楚默出来就看到了一脸自闭的段霜站在阳台上，头发都被风吹得向后扬起，就差把“生无可恋”写在脸上了。
他不由得失笑道：“不是吧这位同志，我是打击到你脆弱的小心灵了吗？不会还需要我对你负责吧？”
只见段霜眼神凉飕飕地扫了过来，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掐死你”，妄想用眼神吓退敌人。
谁知楚默见状却是更乐了，装都没装直接“嘿嘿”一声笑了出来。等他笑够了再抬头，正好见着了段霜清清冷冷的表情，一脸看弱智一般地看着他。
这样看倒是怪好看的。
脑海里忽然没由来地闪过了一句诗词，他强行忍住了再次笑出声的冲动，从茶几的玻璃盒子里拿起了一串钥匙，轻轻晃了晃，就着钥匙发出的“叮啷”脆响掩盖住自己憋笑憋到发抖的声线：“走吧霜公子，郑延他们几个说发现了新线索，让我们赶紧过去看几眼。”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郑延就是队里一实习生，你那天估计也没注意到，就是那个帮忙摁电梯的，让他看着十九楼楼梯间那个。”
段霜在听到他称呼的那一下就顿住了，表情很是古怪，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含含糊糊地应了声，跟着楚默出了门。
寂安市工作日中午的车流量不算特别大，但是却正好是学生们上下学的时间。段霜坐在副驾驶上，表面上是在看面前一坨又一坨的行人，眼球却怎么也忍不住地往驾驶座上瞟，然后猝不及防地和驾驶座上的人来了个“深情”对视。
只见偷看的那个一脸平静地把眼珠转了回去，完全没有偷窥别人被发现的心虚和尴尬。
“……”楚默暗自感叹自己这真是棋逢对手了，这脸皮厚得都堪比自己了，“第九次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你搁那使劲儿瞅也不能给瞅出朵花来啊。”
段霜望着亮起的绿灯和面前依旧不疾不徐的路人：“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他又不由自主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楚默一眼，才缓缓接道：“你刚刚为什么要叫我‘霜公子’？”
楚默一愣，显然没想到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这么久竟然只是是想问这个。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段霜一眼：“可能是看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诗。”
“什么？”段霜下意识问道。
“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前面的行人终于过了马路，车子卡着绿灯最后几秒冲了出去，坐在副驾上的段霜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啊！刚好你名字里也有个‘shuang’
“唔，当然，我觉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更顺口也更适合你些。”
“……陌上人如玉是形容女孩子貌美的。这首诗原本是……”
“我觉得你比女孩子好看，这样说也没有错嘛。反正……就是夸你好看的意思啦！”
“可是我长得也不好看啊。”
“不管不管，我觉得好看就是好看！”
……
专心开车的楚默并没有留意到段霜的异状，段霜很快从回忆中抽出身来，垂下眼皮淡淡道：“这句诗是改编的，原句的意思大概是指郎才女貌。”
然后他又淡淡一笑：“但真是遗憾，我还没有女朋友。”
楚默眉毛一挑，没有说话，而段霜本也不是个多话的，车里一时就只剩下了空调“呼呼”的风声。
可是人们忘了……喧嚣的人间从来都不会留意沉默者们无声的哀痛。每当有一个人经过了那扇五彩斑斓的窗，世间就注定了会失去一份坚定不移的意志，最终那些人们丢失本性，坠入了永远暗无天光的梦境里。他们无法理解那扇窗里拥有的热闹和繁华，就像窗里的人们从来无法想象窗外的世态炎凉一样。
他们都是最幸福的无知者，也是最残忍的“犯罪者”。
段霜深而缓地呼了几口气，再次睁眼时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墙面洁白，看上去高大又上档次的建筑面前。段霜定睛一看──寂安市市局。
段霜：“？”
他蹩起眉，瞄了楚默一眼，而楚默却没有解释也没有动作，像是在等什么东西。
五分钟后，一个看上去还有些青涩的年轻人从市局里面跑了出来，敲了敲楚默的车窗。
楚默才刚把车窗摇下来，郑延就已经将手中的资料递了进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视线却忽然瞥见了旁边坐着的段霜。他目光一凝，略带疑惑地看向了他们楚哥，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车里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阳光照在郑延的侧脸上，一颗晶莹的汗珠格外显眼。
段霜看着郑延被风吹到炸毛的头发，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暴露了这个实习生匆忙赶出来的事实。
他神色自然地接过了郑延手里的资料──果然，还是温热的。
他挑起一边眉，勾起唇角对着郑延笑了笑。
段霜的瞳孔是很浅很浅的琉璃色，加上他平常的表情总是淡淡的，很容易让人忽视他其实长了双好看的桃花眼。他笑起来的时候上眼皮微微往下压，眼角却微微挑起，眼睛里像是盛着一汪化开了的春水，眉目清秀，说是让人神魂颠倒都不为过。
楚默和郑延同时看愣了，只见段霜晃了晃手里的纸，声音依旧清冷却很是温柔：“辛苦你了。”
郑延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慌里慌张地一连说了好几句“不辛苦”“没关系”，然后转身就跑回了局里。
在车里仍未反应过来的楚默僵硬地转过头──段霜觉得这里应该给他配个机械扭转的“嘎啦”声。眼神活像生吞了一头猛犸象。
虚伪的男人，居然如此双标。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双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