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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蜘蛛与飞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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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洛菍茫早已经和局里人打好招呼说楚默今天会去看现场,让人给他汇报进度,所以……
等到楚默压着市区最高的车速翘着一根不论怎么压都十分顽强的毛抵达现场后,不出意料地收获到了来自现场各队人员(丧心病狂)的倾情问候。
“不容易啊楚队,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你迟到,”单塬死死憋着笑,不放过任何一个打趣楚默的机会,“是见哪个小美人去了?”
周围一圈人憋笑憋疯了,但更多的人选择了加入这场毫无人性可言的问候。
“就是啊楚副,怎么搞的?留我们在这里吃西北风,一个人逍遥快活去了?”
“小美人原来居然比我们重要吗?楚哥你是不是变心了?”
“楚队今天好早啊!也就比我们晚了整整一个小时三十五分钟。”
……
站在问候风暴中央的楚默嘴角抽了抽,从表情上看他大概恨不得原地升华──于是乎他选择搬出了他最为拿手也最令各队人惊恐的拿手好戏──皮笑肉不笑。
“早,早得很,你们的小美人肖队等着你们呢。”楚默一脸慈祥地笑着,语气之阴森、语言之恶毒成功让周围一圈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打了个寒战,成为了一圈不敢吱声的鹌鹑。
楚默对此感到十分满意,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他伸手拍拍单塬的肩,顶着一群定格“花瓶”们的视线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向案发现场走去。
第一现场早已处理好了,地上用粉笔勾画出一个人型的轮廓,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不详的光,看上去格外的刺眼。而一想起本次的受害人,楚默就下意识地多看了那个轮廓几眼。
或许是因为肖余在他刚到来时,也曾很关照自己;或许是因为那如今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放着的那些肖余也曾功勋赫赫的证明;再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楚默曾清晰地感知到过这个生命的存在。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看。不论是那含苞待放的花朵,干瘪发黄的枯枝败叶,还是一个曾经前途无量的警察,那些鲜活的生命,他们零落成泥化作尘埃,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因为生命都是脆弱不堪的。
楚默就默然不语地站在那个线条的几米远处,旁边一个负责记录案情的实习生不明所以,却因为早已听闻过市局刑侦副队长“所过之处非冰即火”的传言,也只能是紧张地低着头跟在楚默身后一言不发。
没几秒后楚默像是忽然惊醒般,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他回过头,一眼看见这个恨不得把脖子都缩进衣服里的实习生,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放缓和了语气,试图让这个实习生放松些:“目前都查出了些什么?居民都有出入登记吗?”
肖余这案子,其实就是一起高空抛物,而大多数高抛其实都不过是意外──如果那个抛物的人自己站出来,顶多也就判个有期,几年出来还是一条好汉。所以本也不需要这样大动干戈地惊动市局,负责这一带的旬南分局也可以解决。
可偏偏死的人是市局的刑侦队长,偏偏死在当时楚默所处的这栋楼里,又偏偏,肖余有个十分不好对付的老母亲。
那老婆子也是个苦人家,丈夫去得早,唯有这么个宝贝儿子。昨天收到消息后她就不管不顾地上市局哭诉去了,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一口咬死要市局查清真相,还她那可怜儿子一个公道,不然就赖着不走了。市局没法,只能一口答应下来,这才送走了老人家。
这案子其实疑点颇多,不少居民被问话问烦了,居然开始当着询问的人员的面骂起街来。而既然没有证据,大家伙也没有权利搜查居民的房屋,要简单问话吧,竟是半天也问不出个有用的线索来。
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
肖余的尸检报告楚默早就看过了,死因清晰简单又粗暴,居然是被一个如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的常用物品砸死的──一瓶洗手液。
放在一年前,洗手液或许还不是什么每家每户的必备品,但这款洗手液不一样,它从发货起售货量就霸道的没道理。楚默好奇观察了一下,觉得原因不过就一点:这款洗手液是一个当红巨星代言的。
具体销售量不清楚,但是……
“楚副队,光是这栋楼,据统计,买这款洗手液的住户就有近六十家。”
楚默一阵牙疼。虽然你这栋楼很高面积很大,但是你住这么多人,真的好吗?!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楚默昨晚通宵了解了一下,这栋楼一层里大约住了四,五户人家,一共二十层楼,其中第二十层是天台,并没有住人,所以简单来说,这栋楼里大约也就八十户人家。
这个概率真是令楚默都有些窒息。他心想好在有他们勤勤恳恳的法医队,在这没有屁个监控的小区里任劳任怨地工作了许久,最终分析出了十五层以上这个模糊概念。
漂亮。十八户人家。
还是不排除有外来人口上天台的情况。楚默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碎碎念了。
毕竟天台是随时开放的,什么蛇虫鼠蚁都能上去,这案子就不一定是意外高抛了。
“谁上过天台查了吗?我记得这里的天台楼梯有监控吧?”楚默一边飞快翻着今早调查组的记录,一边问旁边那战战兢兢的实习生,“从昨天事发起到现在,有人上过去没?让人拦着了?”
那实习生挠挠头,斟酌了一小会才开口:“这栋楼电梯只到19层,上天台的监控物业说早在半年前就坏了。”
“坏了不修?”楚默一挑眉。
“他说……平时也没人闲的没事往天台上跑,所以……”实习生皱着眉犹豫道。
楚默一言不发,这实习生却一直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生怕他一个激动吞了自己,简直是生不如死恨不得哭着回去让他们换个人。眼见楚默沉默下来连气场都强了,他只好急急忙忙补充:“但从昨天出警起,就一直有人守着十九层到天台的楼梯口,住户出入也都有登记,除非蜘蛛飞鸟附体,不然绝对没人能上天台!”
楚默这才点点头,又翻了翻住户的基本信息,和洛菍茫给的资料基本一致,楚默早在昨晚就看过了,但他还是认真细致地又看了一次,然后……
然后反手拍在了鼓足勇气跟上来的单塬怀里。
“肖队这几天的通讯记录,行车记录,交易记录,见过什么鬼买过什么东西,全部整理清楚发给我。”
单塬:“……”
呵。老子迟早有一天谋权篡位,把这个没人性的畜生干翻。
他还正愤愤不平地想着,那边的楚默已经跟登记出入的人打好了招呼,关上电梯门直奔天台去了。
“?”单塬觉得自己似乎高估了这位爷的人性。自己其实不过就是一地里的小白菜,早早没了爹和娘,没人疼也没人爱。
旧城区的低级小区的电梯着实是很慢的,尽管楚默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也仍能被这个电梯的速度惊到。
等到电梯滚鸡蛋一样地滚到十九层,刚睡醒的楚默都要怀疑自己要再次睡过去了。
出了门,旁边就是楼梯,特别好找,只不过……
说好的有人守着呢??
楚默面无表情,觉得自己好像意外遭受了一场毫无水平的欺骗。
他一边心里问候了一下刚刚那个和自己说“蜘蛛飞鸟论”的实习生一边踏上来台阶。转角处的摄像头微微垂着,和刚刚那实习生说的一样,像是坏了,他也懒得看着气,拔腿径直往楼上走去。
在他背后,摄像头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角度,紧接着又把头垂了下去。
而对此毫无察觉的楚默一把推开天台的门,然后在那生锈铁门发出的十分刺耳的“吱呀──”声响中,猝不及防地映出一个人修长的身影。
那个人站在天台边,微微侧过头──
正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浅色的眸子折出一道冰冷的光,格外秀气好看的侧脸和他的气场截然不同。稍长的头发和大衣在刚好吹来的猎猎寒风中不断翻飞,显得他整个人稍微有些凌乱,却依旧是盖不住那惊心动魄的美。
命运的齿轮“嘎吱”着撞到了一起,两道视线蓦地在空中相撞──
他们的故事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