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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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到唐家弄一条僻静的街上，这个时间人车稀少，廖廖几盏路灯泛着昏黄的光。
“这里离医院不远，力生要不要去看看老吴？”文鑫明两眼紧盯前方，双手把牢方向盘，“也算见最后一面。”
力生点头。
车子继续往东开，过了一个路口，拐弯进到一条四百多米长的小弄堂，突然冲出7、8个人站在马路中间，远远地拦住了车子的去路。
文鑫明紧急减慢车子的速度，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边从外套下抽出手枪，边说：“力生，椅子下面有枪。”
力生迅速伸手到座椅下面，摸到了手枪。
马路中间的人突然朝着车窗玻璃开枪，车里的两人根本没法开枪还击，只得低下身子躲避子弹。文鑫明停下车子，力生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准备下车还击，却听文鑫明说，“力生找机会快跑，他们是来找我的，要我的命。我今天死了，你替我照顾太太。”
“不讲废话，打。”力生回头吼文鑫明，手脚动作不停，迅即下了车蹲低，借车门掩护想找机会反击。
文鑫明自言自语着说：“怎么巡捕一个都不见？”
一排子弹射过来，刚伸了胳膊出去欲还击的力生只得又躲回车门里，“老文，我开车过去撞，你下车去对面的弄堂。”
“我和力生一起。”文鑫明学力生的方法借着车门做掩护进行还击。
力生矮身坐回车里，喊文鑫明：“上车，冲。”
还没等文鑫明上车，前面又射来一排子弹，力生紧张地看着文鑫明，以为他受伤了。文鑫明趁着间歇，快速爬上车，来不及关车门，发动车子就往前冲。
文鑫明咒骂道：“巡捕死哪里去了？来了，我们就有救了呀。”
租界的警务处，被上海人叫做巡捕房，巡捕便是警察。
站在马路上的人见车开过来，忙一起开枪，本就破损了的车子，挡风玻璃瞬间被打得稀烂。力生的左肩胛被子弹打中，疼得他大声吼文鑫明：“踩油门。”
又听见几声枪响，只见马路上有几个人倒下，然后只听一声吆喝，剩下的5个人齐齐转头去看，动作却也不停，再射来几发子弹后，各自抬脚往左狂跑进弄堂。
街道上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文鑫明慢慢抬头，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疾步走过来，前面那个步伐骄健，很快便走近了车子，路灯下映出的是高炎霖一张拧眉咬牙的国字型脸孔，车上的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后面那人没有跟过来，匆匆跑进路边弄堂去追击。力生看见那人身影，认得是小常。
“老高来了。”文鑫明转头说。
力生点头。
高炎霖走到车前，朝着两人说：“快下车，我借的车就在前面。赶紧走，一会巡捕来了被抓去就不好了。”
“老高，我受伤了。”力生跳下车，对着高炎霖说道。
三人收了枪，高炎霖扶着力生走在前面，文鑫明跟在后面说：“这里离公济病院不远，去包扎下，进了医院我们正好想办法见见老吴。”
“那就干脆把老吴搞出来。”力生说。
高炎霖想了想，附和道：“力生可以住进医院里，等下半夜寻机会弄老吴出来。”
“进了医院，不要乱来，听我的。”文鑫明似乎想出了对策，说完这句又问，“老高怎么来了？”
“力生给我留话说是到你家里吃晚饭，我去了你家，远远看见有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就没惊动他们，等着你们出来好跟着。”
上了高炎霖借来的车子，文鑫明坐在后座，冲前面说：“我知道是哪个要我的命。一定是姓钱的做的。”见两人听了并不言语，他接着说，“我是汉奸，早该横死街头的。”
拿手帕捂着肩胛的力生转头对文鑫明说：“不要讲了。”
文鑫明目光坚定地看着高炎霖后脑壳：“横死街头是迟早的事情。力生，记住我的托付。”
高炎霖一听立马火了：“你想死还不容易！我一枪打死你！成全你！不想死，就嘴巴清爽点！你还是想想怎么把老吴搞出来，不能让老吴死在日本人手里。”
“火气那么大做什么？找个人搞搞，清火，好吧？”文鑫明身体向后靠，微微侧着头看向高炎霖的脸。
高炎霖头也不转地骂文鑫明：“下作。”
文鑫明听他这么说，笑笑，不语。
力生问文鑫明：“你觉得是哪个要暗杀你？”
文鑫明歪着头，想了想，说：“王机关的人。他们怕我的风头超过他们，势力比他们大，所以要除掉我。他们搞暗杀是很有一套的。”
高炎霖看一眼力生，那意思是“早知道是汉奸之间争宠，我就不救他了。”
力生见高炎霖看他，不易察觉地摇摇头，提醒他不要流露自己的情绪，高炎霖转头看向前方，没再说话。
不远处，一名探长带着几个巡捕到达刚刚发生枪战的地方，见被废弃的车子虽然外表满目疮痍，里面却空空如也，于是四处张望了一番，只地上有些血迹，却并不见一个人，便收了兵回租界警务处。
吴鸿杰的自杀行为令小费猝不及防。
他和小汪、老金把吴鸿杰送进医院后，就赶紧给赤木打电话。从他闪烁其词的话里，赤木大约听出他隐瞒了导致吴鸿杰跳楼的真实原因，不停追问，小费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实告知。
听完他的汇报，赤木好一会儿没说话。小费并不知道，他在赤木那里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对方也对他在吴鸿杰身上得到情报不抱希望，纯粹基于舍不得师徒之情，最终才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报告给少佐，就说吴鸿杰是他的重要线人。
小费还是太年轻，自信又自负，没有听出赤木话里的异样，也没问赤木做什么要他去报告少佐，他误以为这是赤木的周全计划，挂上电话随即便拨给少佐。少佐二话不说马上布置人看守医院，给医生下达命令：一定要保住吴鸿杰的性命。
公济医院一时间戒备森严，急救室负责抢救的主治医生倒是经历过事情的，并没有惊慌，召集了几个医生一起会诊，按照病情制定救治方案。
所以，当力生和高炎霖跟在文鑫明身后走上台阶时，便见到有两个便衣把守，拦住他们的去路。三人认出他们是日本宪兵队的人，不由都暗暗诧异：难道吴鸿杰被日本宪兵队盯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