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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涉谷之战——五条悟(完) ...

  •   光球沉默了。
      “啊呀,不可以吗?”28悟紧紧盯着它,宽大的手掌攥着光球,手指微妙地收紧,似乎下一刻就会用力。
      做不到的话,就宰了你哦~
      “悟。”夜蛾喊了一声,却又住了口。尽管知道咒灵操使未来的丰功伟绩,但那到底是他的学生,是他引以为傲又深感头疼的小孩。就算对方的死也能称得上一句罪有应得,他也没办法说出半句阻拦的话语。
      毕竟,东京咒高的校长,何尝不曾在看着训练场上打闹的二年级和一年级时,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曾经气得他血压升高,忍不住挥出“爱之铁拳”的挚友组合呢?
      【我可以做到,但是——必须同时达成两个条件才行。】少女甜美而犹带稚气的嗓音“说”道。
      【第一,】少年清朗而朝气蓬勃的嗓音接口,【死者本人不能心存抗拒。】
      青年人低沉而带有一丝疲惫的声音续上,【第二,必须有足够的羁绊,将他从死者沉眠之地带回现世。】
      【五条悟,你可以做到吗?】“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哈。”28悟咧开嘴,笑了一声。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仿佛在这么说。
      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处,中央是握着光球的28悟。那乳白色的球体在他手里泠泠地发着光,越来越亮——
      而后骤然黯淡。
      【他拒绝了。】光球“说”。
      空间里一时静默下来。
      “啊?为什么啊?”钉崎感到迷惑,又有些愤愤不平——毕竟她那个笨蛋老师那么期待。
      白发术师抿紧了唇,深吸了口气。
      “我来说。”他道。
      “你也在看吧,”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了,“所以别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我,偶尔也让我依靠一下嘛,杰。”
      简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真的是从五条悟——“最强”嘴里说出来的话吗?柔软得不可思议,却又如此自然而然——
      “死了也要被喊起来加班吗?压榨劳动力到了这种地步,悟,你可真不愧是五条家家主,天生的资本家呢。”自光球里传出来的声音,比起盘星教祖来说要更为低哑一些,带着些无所谓的闲散劲儿,只听这一句,就叫人不由自主想起盘着腿坐在软垫上,一手捏着酒盏,一手撑着脸颊,笑眯眯望过来的大狐狸。
      啊啊,是杰的声音,是他的杰——
      笑意在唇角浮现,不,那甚至无法称之为笑,只是嘴唇在内心激越而又复杂的感情下,不由自主地扭曲痉挛而已。
      五条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
      在破败小巷里看到重伤垂死的挚友的那一刻,他就像喝醉了一般,神智都有些昏沉了。
      一个他在痛哭在呐喊在狂怒中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想要将杰的手脚打断了带着他天涯海角地逃亡;一个他,清醒地意识到这就是杰为他自己选择的终局——由五条悟,亲手为夏油杰送葬。
      太狠心了,他想要这样故作轻松地抱怨一句都不可以。最强咒术师不得不被逼迫着承认一个他绝不肯承认的事实——
      他拼尽全力,依旧无法拯救他唯一的挚友,他唯一倾心爱着的人。
      即使他努力伸出手,大声呼喊,喊到喉咙都出血了,拼命奔跑,跑到下一秒就会扑倒在地了,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对方的背影渐行渐远而已。
      [我只能拯救那些想要被拯救的人——]
      [如果你无论怎样都想要拯救的那个人,不想被拯救呢?那又该怎么办?]
      [那就拼尽全力,让他看到希望,从而想要得到救赎吧!]
      十年来,五条悟正是怀抱着这样微渺的希望,不眠不休地疯狂战斗着的。
      “我们只是吵架了,”他这样想,执拗地喊他为“杰”,说他是自己one and only,“迟早,我会把他拽回来。到时候,我一定会狠狠地把他揍一顿!”
      直到,在小巷里与挚友狭路相逢的那一刹那。
      看到那人黯淡无光的眼眸,与解脱般的温柔微笑,如见释迦拈花,又似醍醐灌顶,他猛然顿悟——
      时间到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垂死挣扎都该有个结束,而今,就是这永无止境的苦夏的尽头了。
      闲话家常般地交谈,尽可能干脆利落地处刑,若无其事地抱着挚友的尸/体回家,这一切,他都做得平静无波,甚至还能笑着对乙骨说一句“是我的朋友——唯一的一个”。
      一夜之间,五条悟又成了十年前那个有点儿疯的最强,永远兴致勃勃,永远肆意妄为,永远带着笑,俯瞰着掌上众生,却又到底不一样了——十年,他终究懂得了温柔与悲悯。
      他不再痛苦了,不再愤怒了,就算是偶尔——极其少有的偶尔——想起故人时,也是平淡的,漫不经心的,仿佛人到暮年,回忆往昔,一句无关紧要的感慨。
      唯有那破损的,时刻流着血的心,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再完整了。
      可他对此茫然无觉。
      直到某个夏日的午后,他于半梦半醒间,与故人在高校的廊下闲坐,共享一盏草莓冰淇淋。他递了一匙给扎着丸子头的故人,那人摆手说不要,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了一口,便扯开衣领抬手扇风,转过脸笑看着他,问待会儿去哪儿玩。
      灿金的阳光从那人身后照来,叫他看起来就像是要融进光里面一样,无端地让梦里的五条悟恐慌起来。
      于是他抬手抱住了那人,蛮不讲理地喊:“——不准走——!!”
      只这一句,他从睡梦里骤然跌落,醒了过来。
      在这现实与睡梦交接的瞬间,他突觉一阵怆然,终于明悟,他彻底地失去了夏油杰。
      他与他,不再仰望同一片天空,共享同一轮灿阳,沐浴同一捧星辉;他与他,不再走过同一条街道,驻足同一家店铺,想起同一件往事。
      时隔十年,那人终于,彻彻底底地,把他丢下了。
      于是他在那个平淡无奇的午后,痛到蜷起身体,笑到声嘶力竭,咳到几乎吐出血来——
      夏油杰,你他妈的真是个天才啊!要不然最强的老子怎么会搞得这么狼狈?
      真有你的啊,你这个混账!
      可五条悟是永远学不乖的,这是一轮永恒燃烧着的烈阳,是熠熠生辉的希望。
      故人已逝,他便要背负着故人癫狂的幻梦上路。这梦染了故人的血,就变得冷硬起来,砸在他的肩背上,沉沉地压着。
      可他还是要执拗地往前走,不单是为了故人,也为了他自己那点儿消不去的年少轻狂——这见鬼的世道,要拿少年人那短暂的好时光,来换那些个蠢货的荣华富贵,那些个老不死的家系长久,凭什么。
      咒术师本就是疯子,而他与他,一个是执着长矛与风车战斗的妄人,一个是朝高天原叫嚷出逆词的叛神。除了他,再没人能那般契合他了,虽是异路,却俱是一身反骨。他们俩,当真是一模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模一样的,不服教化。
      而今,那妄人竟还想躲,这就叫白发的术师发了狠,骨子里那癫狂劲儿又冒了出来,笑着说:“你怕什么啊,杰?”他怀着那么点儿亲昵的恶意,道,“怕我再杀你一回吗?”
      言辞锋利,语气却缠绵,像拥抱着接吻,唇齿相依,握着刀的手却抵着彼此的后心。虽说着这样的话,那举世无双的蓝眼睛里却满是笑,笑里蕴着下雨天里同挚友偎在一处絮絮讲一些没意义的废话的悠闲,他道:“安心安心~我才舍不得咧——”
      乙骨忍不住抬眸望向自己的老师,原本就动摇得厉害的少年抿紧了唇,暗想着难道老师是要同那人一道叛逃了吗?
      时至今日,他已无法再像那日一样对那人满怀纯粹的杀意了,却也无法释怀夏油杰对真希他们的伤害和他对里香的觊觎。这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感情,就连年轻的特级本人,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他悄然环视在场众人,清晰地看出了不少人隐藏得不太好的忧虑。
      六眼术师和咒灵操使是彼此唯一的挚友,在亲眼见证了两人羁绊深重的过往,以及如今微妙的情意后,再听见白发术师这句话,就不由叫人心怀忐忑了。
      面对死而复生的挚友,如果他再一次做下那些罪孽深重之举,五条悟又是否真的能够再一次亲手杀死他?——这或许就是最强给出的回答了。
      ——他做不到的,就算他是最强的五条悟,他也做不到。
      [太蠢了,悟,杰,真是太蠢了,男人都这么愚蠢吗,还是说只有他们两个蠢得格外清新脱俗呢——]
      家入硝子烦恼地叹了口气,注意到年轻的自己那不忍卒睹的眼神,又有些为自己感到悲悯。
      [真不幸啊,我。]
      无论是蠢到妄想成为圣人,一意孤行向着绝路狂奔就算死过一次也不肯回头的杰,还是傻到把自己当成火种,为了两个人的理想疯狂燃烧的悟,都是傻子和疯子。
      五条悟是绝不会叛逃的,这一点,家入硝子再明白不过了。只要夏油杰还在坚持他那荒谬可笑的理想,只要夏油杰还固执地要去渡那条足以溺死他的河,五条悟就必须、也一定会继续做一轮光辉璀璨的太阳,永恒地指引和护佑着所谓的[弱者]。
      只因为那是昔日的咒灵操使留存在他身上的碎片,是坠落前的挚友以最后的温柔为他择定的道路,是白发术师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的一线希望——
      十次,百次,千次……哪怕是十二万九千六百次,也是一样。五条悟会拼尽全力,创造一个夏油杰也可以发自内心笑出来的世界;会固执地向他伸手,等待那缄默不语的人开口吐出第一声求救的叹息;会……在无可奈何之时,亲手给予挚友解脱与救赎,哪怕代价是自身灵魂的破碎与缺失。
      [即使这样,你也还是要坚持你那该死的大义吗,杰?]
      “欸?这可不行哦,悟,对待敌人可不能心软啊。”夏油杰以教训的口吻说道,狡猾地逃避了问题,“死人就该待在死人该待的地方嘛——”
      “这也是你的[正论]吗?”白发术师盘腿坐了下来,微微笑着问道,“可杰睡了这么久,也该爬起来给我搭把手了吧?我可是累得连去仙台买喜久福的空闲都没有了哦。还有七海海,本来就长得很沧桑啦,再这么天天加班,秃头了怎么办?会找不到女孩子结婚的——”
      他故作忧愁地絮絮叨叨,俨然一副体贴同事善待学生的好心人做派,全然不理会围观群众们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而夏油杰含着笑静静听着,居然还若无其事地附和“欸?怎么可以这样?”“好可怜哦,七海~”。
      狼狈为奸。
      钉崎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四个大字。
      “辛苦了,悟。”轻轻叹了口气,大狐狸蓦然软和下了声音,五条悟几乎能看见挚友仰起脸张开臂膀的模样。
      于是经年累月的疲倦,无数次想要大开杀戒又强行压抑的暴躁,无人可倾诉的孤独,一起涌上心头。
      他垂下眼眸,俊美的脸庞上失去了所有表情,一语不发。
      那你就回来啊——!
      他真想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喊出来。如果他真这么喊了,杰一定会答应的吧?毕竟除了五条悟,还有那对会被咒灵杀死的年幼的双胞胎,盘星教的那些星流云散的所谓的“家人们”,以及年轻的咒术师们——
      想要把看重的一切都守护在羽翼下,杰这可爱又可恨的保护欲啊,简直傲慢得叫人牙齿发痒了。
      可是——
      “很累了吧,杰。”这一刻,他温柔得不可思议。
      “嗯。”很累啊,不断地、不断地告诉自己,[我切实地讨厌着非术师]。那些愚昧的、丑陋的、卑劣的猴子,源源不绝地制造着咒灵,将毫无理由的恶意加诸于我的同胞,让他们从幼年起就蒙受伤害,却又在尚是少年时就为了保护这些猴子们而不停地战斗,直到在孤独与痛苦中走向死亡。
      我是坚信这一点的。
      是的,我是坚信着的——
      “杰还想再来一次百鬼夜行吧,如果回来的话。”如同闲谈一般,最强咒术师将众人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嗯。”倘若我是“最强”,那一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那荒谬的理想吧,然而我不是。
      抢夺“诅咒女王”,就像是濒死的鱼试图跳回海里的垂死挣扎——如果得到了她,或许就能打败悟成为“最强”了吧。
      直到在小巷里见到了久别的悟,仰望着他澄澈的眼眸,我意识到,我等待多年的那一刻到来了。
      就像多年前那样,一切都交由你来选择。由你来宣判我的罪过,定下我的刑罚,由你来亲手为我送葬。
      我心甘情愿,引颈受戮。
      可是——若我果真死而复生,我依旧是要去走那条路的——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同胞们的血。我还是质疑,还是迷茫,还是忿怒,还是无法释怀,还是——憎恨。
      难道咒术师们就只能一代代地去跑那永无休止的马拉松吗?难道咒术师们就只能孤独地在同伴们的尸山血海里沉沦吗?
      要从根源上终结这一切。
      为此,就算是一千次,一万次……十二万九千六百次的死亡,我也可以忍受。
      “啊,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呢,毕竟是杰嘛。”面对这坦率的回答,白发术师反而甜蜜地笑了,甚至还有些微妙的自豪,“只不过那是行不通的——杰也知道吧?”
      “嗯。”
      那是虚假的乌托邦,是幻想中的理想国,是永不可能实现的梦。
      我当然是知道的。
      可那又如何呢?
      或许我只是在为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荒唐的人生寻求一个理由而已——这一切,总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的孤独没有意义。
      我们的苦痛没有意义。
      我们的死亡……没有意义。
      咒术师拼死搏杀,然后,侥幸活了下来,再然后……看着被他保护的人群为无辜者的死亡而鼓掌欢呼;
      咒术师流血战斗,然后,咒灵被祓除了,再然后……它又在同一群人的无知无觉里诞生;
      菜菜子、美美子、木利九……每次看到她们的笑脸,想到最初她们望过来时惊恐又畏怯的眼神,我便感到心痛。
      我为什么会拥有“咒灵操术”呢?又为了什么而忍受孤独和痛苦?为了什么而拼尽全力活下来?又……为了什么……去死?
      或许,就是为了终结那一切,为了创造一个,她们可以永远这样快乐地生活着的,咒术师的乐园吧。
      这就是夏油杰的意义,也是他的大义。
      “辛苦了哦,杰。”五条悟的手指在光球的照耀下流动着玉色的光辉,他似乎想碰一碰挚友的手,恶作剧地拽一拽他的怪刘海,逗他生气,轰轰烈烈打一架,累得半死后又一起摊开手脚头碰头地吃冰激凌,争论那款游戏更好玩。
      但他最终只是屈起一条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脸颊,笑吟吟地说了这么一句。
      “杰可以休息一下嘛——”他又歪了歪头,轻快地道,“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哦~”他直视着光球,似撒娇又似挑衅地拖长了声音,“所以说啊,你在担心什么呀,杰?我.可.是.最.强。”
      你还真当老子十年来全都是白干事?要真是那样,那些被烂橘子们打压的人老子一个都保不下来。
      所以收一收你那无处安放的保护欲和控制欲,你这个小眼睛怪刘海的混账玩意儿,没人敢因为你给老子找麻烦的。也收一收你那满脑子不做人的荒谬想法,要是一出来就搞事,老子就打断你的手脚把你关起来,正好五条家也缺一个家主夫人呢。
      老子知道你安分不了多久,事到如今,咱们俩个谁骗得过谁?可老子就栽在你这个混账玩意儿手里了,老子认了,你这个罪魁祸首也甭想跑!反正你再怎么闹腾,老子也总能收拾得了就是了。
      更何况,杰,你真的忍得住吗——
      五条悟唇角弯起愉快的弧度,压低声音再接再厉:“杰不担心菜菜子和美美子吗?她们可是一直跟着那个[脑花]想替你报仇哦~还是说,杰你怕自己太弱了根本打不过——”
      “哈?悟你在开什么玩笑。明明是悟太笨了,才会什么都没发现,居然还丢脸到被咒灵关起来了——”夏油杰立即反唇相讥,不屑地发出嗤笑。
      “那杰就来帮我啊!”五条悟可怜地眨着眼,卷翘长睫下那双苍天之瞳水润清澈,看得人心头发软,“来嘛来嘛~”
      “噫——”围观群众里,家入硝子夹着烟,嫌弃地撇过了脸,“悟你是不是还要哭给杰看啊?”
      盘星教祖毫无同情心地笑了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而高专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警觉地抬手去捂高专悟的眼睛。
      然而他到底还是迟了,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而已,五条悟便毫无羞耻心地当众哭了出来,甚至还极为做作地发出了少女式的“嘤嘤嘤”的哭声。
      “……真的假的啊……”钉崎震撼地僵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呢喃出声。
      伏黑惠保持着死寂般的沉默,深深低下头,拉了拉上衣领口处的拉链,让衣领遮住了半张脸。
      唯有悠仁和狗卷还在兴致勃勃地观看着,酷爱恶作剧的少年尝试着模仿,把脸揉成了皱巴巴一团,悠仁则是由衷地感慨着:“好厉害啊,五条老师!”
      “杰——”高专悟若有所思地转过脸,而高专杰迅速往旁边一跳,严肃地伸手摆了摆:“你要是敢,咱们立刻绝交!”
      白毛猫猫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正主还在哭,演技之假,用辣眼睛都不足以形容了,只能说酒里全是水。近距离遭受攻击的夏油杰在他一句字正腔圆的“嘤——嘤——嘤——”之后,有气无力地举手投降。
      “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悟。”他痛苦地说。
      盘星教祖已经举着手机拍了好几分钟了,而27悟毫无丢脸的是同位体的自己的自觉,兴冲冲地凑过去,要他出去后把视频发给自己。“也给我一份。”家入硝子随口道,而后神情微妙地一顿,“杰,你有悟最近的手机号码吗?”
      十年了,都换了好几茬了。
      两个至今互关对方微博,留心对方朋友圈,匿名评论对方最新动态,换电话号码还会通知对方的“死敌”一个若无其事地点头,一个炫耀般地打了个响指:“当然啦!”
      家入硝子:麻了.jpg。
      光球神情空茫地躺在最强咒术师的手心,具现化了“身心受创”四个字,好一会儿才浮起了稍许,坚强地“说”【五条悟,开始下一步吧】
      “好哦~”五条悟俏皮地眨眨眼,毫无紧张感的模样就像是去几步外的甜品店买一个奶油泡芙。
      光球如呼吸一般不断收缩又膨胀,最强咒术师能感觉到有某种能量正从自己体内被抽取,灌注到光球中。
      那是他的情感——爱、恨、喜悦、愤怒、哀悯……——经由光球转化而成的力量,藉由他和杰的羁绊,输入那未知的空间。
      【不行,】光球平静地道,【仅仅一个人的羁绊还不够——】
      “啧,我就知道,”家入硝子掐灭了烟,走过来,推了推五条悟,“给我让个地儿,没用的家伙。”
      “好严厉哦,硝子~”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抱怨了一句,乖乖让开了些许,让女校医挨着他坐下,按住了光球。
      “我也来吧。”夜蛾正道心绪复杂,最终叹了口气,将手放了上去。
      “老师……”夏油杰低声喊了一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和你谈谈的,在星浆体事件之后。”
      “不,老师您做得已经够好了。”他的班主任是难得的持正之人,包容了他们的任性,予以他们足够的庇佑,放任他们顺心成长。即使他的妄行带给他无数的麻烦,也始终把他当成他不成器的学生。
      [我从来都不讨厌高专的家伙们,这是真话]
      “回去把夏油和五条好好揍一顿得了。”年轻的硝子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随口道,“孩子想得多,多半是闲得慌,多挨几顿打就好了,不打不成器啊。”
      哇。
      厉害了我的硝子姐姐。
      “悟和杰皮厚着呢,抗揍。”家入硝子无聊地吹了吹头发,“应该叫他们俩手拉手去街头跳《恋爱循环》,跳它个十天半个月。”
      “我可以啊。”五条悟——28岁的那个——说。
      甚至还很兴致勃勃。
      真希感到了茫然,而钉崎幻想了下那场景,只觉得同那天发现五条悟伙同她两个男同学偷穿她裙子一样的窒息——五条悟为什么知道这个!
      “我也可以。”夏油杰——死去又活来的那个——同样平静。
      甚至声音里还带了点儿笑意,积极地出谋划策:“让悟穿女仆装戴猫耳跳吧,说不定会大爆哦,当天就登上ins头条什么的。”
      “啧,杰真是个糟糕的大人啊。”五条悟嫌弃地吐了下舌,半眯起眼,“不过要是杰穿水手服陪我的话,GTG也不是不可以大发慈悲地答应下来哦~”
      “哦哦,是那首歌啊!”唯一半道出家,有着丰富现代男子高中生经历的虎杖悠仁猛地击掌,踊跃举手,“我也可以!校园祭上我们全班男生一起穿黑丝和超短裙跳过——”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地狱啊!
      钉崎毫不犹豫地用手肘给了悠仁腹部一击,让少年抱着肚子,无辜地眨着眼半天说不出话。
      “两个不值得尊敬的人渣!”七海斩钉截铁而又短促有力地骂了出来,伸手握住了水波般散发着光晕的光球。
      “哎呀,别这么说嘛娜娜明~”五条悟换了个姿势,单手托着脸颊,“悟酱伤心了惹~”
      他居然还说“惹”!
      “嗯嗯,杰酱也好失落哦,”夏油杰刻意压低了声线,忍着笑作弄十一年前的学弟,“明明我作为前辈成熟又可靠~是吧,悟酱?”
      “嘁——”禅院真希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哈哈哈,杰酱一看就是那种人嘛,那种人,”五条悟托着脸颊,含着笑悠然说道,“会头也不回地走掉,让人哭到眼睛都快瞎了,却还是舍不得放手。无论电话、短讯还是电子邮件,都只读不回,也听不见半点儿声音。呜哇,超~绝情der!”
      “欸?三不五时发短讯又把电话号码拉黑的可是悟酱哦?好不容易见面却对人家视而不见,就算坐在一起吃饭也是冷冷淡淡的样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人家快滚——明明绝情的是悟酱吧?”大狐狸一派无辜,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哎呀,悟酱冷酷的模样也很漂亮哦?看得人心脏砰砰直跳呢。”
      “毕竟悟酱我是最强嘛——”五条悟话还未说完,忍无可忍的夜蛾正道便给予了他制裁的一拳,令听得脸色发青的众人拍手称快。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班主任发出了正义的怒斥,“好歹有点身为大人的样子!”
      【最后再加把劲!】光球的光晕已经明亮到稍微有些刺眼的地步了,【就快要成功了!】
      一年级们已经将手放了上去。
      “我也多少尽点力好了。”虎杖挠了挠头,爽朗地笑着说。
      伏黑“啧”了一声,顺从内心的意愿伸出手——这么做,或许是对,或许是错,但如果失败了的话,那个人会很痛苦吧。
      钉崎单手叉着腰,哼了一声“哈,好歹也是个帅哥来着,反正也不亏。”——管他呢,我只知道我不想五条那个笨蛋失去他的挚友,不希望这家伙就这么死了。决定了,野蔷薇大人要救他!就算要后悔,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还是很讨厌你。”禅院真希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我会还回去的,你就等着瞧吧!”
      “啊,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夏油杰的态度居然出乎意料的温和。
      “哈?手下留情?真那样的话,你就等着被我痛扁好了!”
      乙骨有些局促地走了过来,直视着光球,轻声说道:“我……或许可以理解你,但是……抱歉,”他说,“我,我没办法原谅你……”
      “那是你的权利,乙骨忧太。”夏油杰平和地回答——他素来对小咒术师们更为纵容,“你最好想清楚了,我是不会放弃抢夺诅咒女王的。”
      “啊呀,这个嘛~”终于等到这一刻的五条悟愉快地咧开了嘴,“对不起啦,杰,其实是忧太诅咒了里香哦~毕竟是道真公的后代嘛,即使年幼也有很强大的咒力呢!而且——”
      他抬起头,望着盘星教祖那近乎凝滞的表情,忍俊不禁似的摇了摇头:“忧太已经成功解咒啦!可爱的里香妹妹大概已经转世了吧~”
      光球里寂静了片刻,而后爆发出一阵大笑:“呼……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从一开始就是目标错误吗?成功地利用了信息差嘛,相当厉害啊,悟。”
      “哼哼~”最强咒术师发出了得意而又愉快的哼笑。
      而旁观了这一幕的乙骨伸出了手:“我希望……五条老师能幸福……”他低声说着,大而濡黑的眼眸里是纯粹的挚诚。
      真希姐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会那样做。
      几乎同时,狗卷和熊猫也伸了手。咒言师调皮地歪了歪头,单手在自己脸上揉出了一个鬼脸。咒骸则是靠着夜蛾正道,深沉地叹了口气:“哎呀,正道的头发本来就不多,秃了可就麻烦了,会找不到老婆的。”
      是哦,想到将会迎来五条悟X2,学生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这世界要毁灭了吧”的表情。
      “干脆就让这家伙死了吧,说不定还能看见悟这个笨蛋痛哭流涕的表情呢——那可是绝品了。”真希弹着舌,一脸凶恶地道。
      “好主意,”钉崎毫不犹豫地赞同了,“五条悟这种生物,有一个就够了,不需要来第二个。”
      “哎哎——?”夏油杰似模似样地发出了可怜兮兮的求饶,“别把悟那混账做的事,算到我头上嘛~”
      光球炸出一团璀璨夺目的白光,待到光辉散尽,五条悟猛然抬起头。
      那人就站在他面前,笑盈盈地俯视着他。
      染着血的宽大白衣,右边袖子空空荡荡的,头发也披散下来,显出了几分憔悴。
      “嗨,悟,”那人像是在某个晴朗午后,于步行街的拐角突然遇见了老同学般,平常地伸出左手,嘲笑道,“不起来吗?是不是太激动了所以脚软啦?”
      “没错哦~”五条悟盯着他,最强咒术师也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这是真的吗?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咒灵的幻象呢?明知后者不可能,却也依旧忍不住心生忐忑啊。
      “啪”,最终,白发术师伸手,用力地,紧紧地攥住了那人伸出的手,放任对方将自己拉了起来,然后狠狠地圈住了对方。
      “一起去千代田吃荞麦面吧。”他这么说着,笑了起来。

      我回来啦,悟。
      欢迎回来,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涉谷之战——五条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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