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玉折——灰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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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崎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相比起虎杖和伏黑，少女成为咒术师的理由简单到直白的地步——想要远离偏僻的村落和愚昧的村民，向往着纱织工作的大城市，于是“只为了自己而活”的少女不顾一切地离开家乡，作为或许会丢掉性命的咒术师在东京生活下去。
和同学相处很愉快。眼罩混蛋虽然令人火大，但姑且算是个不错的老师。东京的确是个繁华的大城市，总有乡下见不到的新奇事物。咒术师虽然很辛苦也很痛，但工资挺高，作为工作来说还算过得去。
她还很年轻，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就像刚打开一点儿的花骨朵，刚生出翅膀的雏鸟，刚抽苗的麦穗——
她只是个16岁的小孩。
但现在，她坐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16岁就读于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咒术师，她的前辈，她的同胞，怎样一点点被现实磋磨到粉碎。
她想呕吐。
她掌心渗着汗，身上一阵发热又一阵发冷，头也有些轻微的晕眩。
不服输的少女咬着牙，用指甲掐着虎口，坐直了身体，丝毫不肯露出不适。
[我只为了自己而活]
她提醒着自己。
没错，离开家乡，来到东京，前往咒高……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心意而已。
[我才不会那么简单地被打败！]
一只手把一杯温热的奶茶递了过来，是她喜欢的口味。她转过脸，看到虎杖那一如既往充满朝气的灿烂笑容:“还有爆米花哦，钉崎要来一份吗？”
“你以为是看电影吗？”她眨了眨眼，接过奶茶，习惯性地吐槽。
虎杖挠了挠脸颊，笑着把爆米花推给她和伏黑，又问28悟:“五条老师也要来一份吗？”
“好耶！”28悟伸手接过，扔了一颗到嘴里，不出意料的是特制加糖版。
而伏黑手里还多了一杯姜撞奶，小少年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却明显柔和了许多。
“悠仁真偏心～”28悟朝粉发少年做了一个wink，“我也想喝嘛～”
“眼罩混蛋自己点啦！”钉崎气鼓鼓地骂道。
伏黑则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啊，五条老师要什么口味？”悠仁举手问道，被钉崎轻轻敲了下头“你这家伙也太听话了吧！！”
而屏幕不受影响，自顾自地继续播放着。
【“那本应是一次毫无难度的二级咒灵讨伐任务……！！”七海坐在医务室里的凳子上，靠着墙，仰着头，蒙着眼睛，“可恶……！！产土神信仰……那原来是个土地神，是个一级案件……！！”
夏油杰瞳孔紧缩。
情报……出错了？！
灰原和七海都只是二级，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上了一级咒灵……
整整一个阶位的差距……
……土地神……
他捏了捏眉心，将回荡在耳边的鼓掌声抛开，低下头。
正对上，灰原——
那残缺不全，失去了下半身的尸首。
——夏油学长！
——学长是我最尊敬的人！！
——这一招简直帅呆了！学长能教我吗？我会认真学习的！！
——学长是胃口不好吗？
——……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少年咧开嘴，笑得爽朗，眼眸里充满了热诚与希望——
“我觉得，能竭尽全力做我力所能及的事，那感觉好棒的！！”
而他眨一眨眼，看见的，却是——
双眸紧闭，没有了笑容，彻底失去了生机的，学弟冰冷苍白的脸。
他闭了闭眼，慢慢地将白布拉上，稳了稳语调，说:“现在修养要紧，七海。任务交给悟吧。”
是啊，交给五条悟。
七海讽刺地笑了。
反正，五条悟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地解决所有的任务不是吗？
那么，灰原那么拼命的意义在哪里？
他的牺牲……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以后凡事都交给他一个人不就可以了吗？”七海苦笑着，说出了不应该说出来的话。
夏油杰没有回答。
那是……不可以的。
悟是[最强]没有错，但[最强]……也是会死的。
——五条悟，已经被我杀死了。
他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攥紧了，轻轻发着颤。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悟]会死。
悟有[无限]和反转术式，没有人和咒灵能伤到他。
[悟]会死。
悟有苍、赫和茈，迟早会掌握领域，他是最强的。
[悟]会死。
如果又有像伏黑甚尔一样的人呢？如果出现了特级咒灵呢？如果那些烂橘子也这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悟去解决呢？
如果……
如果……
悟也会累，也会疏忽大意，也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
如果……连悟也会死，那么……
硝子呢？
七海呢？
夜蛾老师呢？
他的……同类们呢？
[术师就像一场马拉松， 而终点的图像却是那么暧昧模糊。]
术师就像一场马拉松……
如果，等在终点的是……
同伴们堆积如山的尸体呢？】
（这一次是灰原，下一次可能就是悟和硝子）
（如果等在终点的是你们的死亡呢？）
（夏油每天都在死掉一点点）
（这么一想真的很令人绝望）
（他经历过一次悟的“死亡”了）
（下一次，躺在这里的会是谁？）
“下一次，躺在这里的会是谁？”
不知不觉间，乙骨念了出来。
他彻底理解了夏油。
在模糊的幻象里，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变成了真希，变成了棘，变成了熊猫，变成了夜蛾校长，甚至……变成了五条悟。
变成了他热爱着的每一个人。
如果，连五条悟都有可能会死，那么，实力远远不够的他的同学们呢？
二级，一级，特级——
[窗]是会出错的。
他已经见过一次同学们重伤倒地的情形了。
[术师……是一场无休无止的马拉松……]
[如果……终点是……同伴们堆积如山的尸/首呢？]
少年大而濡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屏幕上站在手术台前一动不动地低着头的少年，感到了深重的无力。
那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尸山血海，他奔跑在同胞们的尸骨铺就的道路上，曾经与他同行的人已经无法触碰，当他回首，却看到一个又一个掉队的同伴倒了下去。
他返身，想要拉起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他们咽下最后一口气。
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
只要有人类，就会源源不绝地产生诅咒。
它们是永远，永远也杀不完的。
这条路，没有尽头。
没有……尽头。
【这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庄。
穿着常服的夏油杰披散着头发，出现在村子里。
村民冷漠地看着这个外人，毫不客气地驱赶着他:“滚！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外来者，神明才会发怒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已经明白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产土神……是村民们的信仰。
他们的供奉，养出了一个土地神，一个……一级咒灵。
当七海和灰原前来祓除这个咒灵时，狂热信奉着神明的村民，必然会反过来驱赶他们，阻挠他们。
最终，他的学弟们仓促对上了不应该由才是二级术师的他们应对的敌人，在拼死战斗后，七海重伤，灰原以死亡为代价完成了任务。
现在，他站在这里，听着被学弟们用生命来保护的人的指责和咒骂，咒骂他们为什么要对他们的“神明”——只要存在就会伤害他们的咒灵——出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比这更荒唐可笑的事情吗？
眼前人激动到发红，青筋暴起的脸，与，盘星教徒笑意盈盈的脸；
眼前人口沫横飞的唾骂，与，盘星教徒机械而永不停歇的掌声。
他已经看不清了。
他已经听不清了。
人，和咒灵，
到底有什么区别啊？
他要杀的，和他要保护的，
又有什么不同呢？】
（平庸之恶）
（要是能够公开咒灵和咒术师就好了）
（没法公开，普通人又看不到，只会造成恐慌，那样咒灵就更多了）
（咒术师真是大写的惨）
（付出得不到理解和回报，反而被反捅一刀，是我我也会失望）
（主要是事情一件接一件吧，盘星教过去可没多久呢）
七海几乎凝固成了雕塑，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灰原……就是死在了这里吗？
他其实，一开始是有些烦这个搭档的。
太热情了，完全没什么距离感，无论怎么拒绝他都会毫不气馁地贴过来。
就像是亲人的金毛大狗一样，连那种乐观和充满希望的性格也是那么相似。
“他说他喜欢人类。”七海突然说道，脸上毫无表情，“真讽刺啊……”
是啊，真讽刺啊。
“抱歉。”七海对高专悟说，“说了那样的话。”
“那又不是我。”高专悟平淡地道，同样的没什么表情。
灰原……几乎是同等地尊敬着所有人的，他是少有的，只会看到别人的优点的那种人。就算是五条悟这样任性妄为的家伙，他也会兴高采烈地大声称赞。
五条悟不讨厌他，甚至是有点喜欢的。
他时常能在高专的操场上看到杰教导他体术，有时候会从他或是七海手里接到带回来的伴手礼，通常是甜点，而杰的那一份理所当然也是，最后必然是两份都归了他。
这样的灰原，却死在了任务里吗？
他感到了浅淡的悲伤。
杰直面了灰原的死。
[我在哪儿？！]
高专悟抿紧了唇，觉得火大。
[怎么，五条悟你又他/妈的不在场吗？！]
[你这个——一点用都没有的废物！！]
我是个废物。
28悟想。
六眼有什么用？无下限术式又有什么用？该看到的看不到，该保护的保护不了，和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杰在试图保护他。
杰一直都没能从薨星宫走出来。
杰……一直……爱着他。
——最后你倒是说点儿诅咒人的话呀。
很辛苦吧，杰。
抱歉，再……稍微忍耐一下吧。
不会等很久的。
我果然还是……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啊。
毕竟，没有你的保护，五条悟随时，都会死嘛～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玉折——灰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