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玉折——九十九由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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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争辩，吵闹，十五分钟匆忙而过。
停止的画面继续流转。
【自动量贩机前，夏油杰披散着长发，静静坐着。
“啊！夏油学长！！”
充满活力的声音响起。
夏油杰寻声望过去，正对上学弟那阳光开朗的笑脸:“灰原……”
灰原雄一个立正，朝气蓬勃地道:“学长辛苦了！”
他忍不住扯了下嘴角:“要喝点什么吗？”
“咦咦？那多不好啊……”学弟傻笑着挠了挠头，“我要可乐！！”
“呵呵……”他笑着摇了摇头，去量贩机那里拿了饮料。
“明天我要去挺远的地方执行任务呢。”灰原坐在他身边拉开易拉罐拉环，兴高采烈地说道。
“是么？那伴手礼就拜托了。”
他说。
“明白！！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呀？”灰原举手敬了个礼，笑嘻嘻地问。
“悟大概也要吃的，就要甜的吧。”他笑了一下，说道。】
（精神摇摇欲坠了还在想着老师）
（杰不大爱吃东西了，老师需要甜食补充能量）
（那你自己爱吃什么呢？）
（这里可以看出杰是自我奉献型，过分的利他主义了）
（多想想你自己吧）
（讲真，我没在后来看到这位学弟）
（是小天使型啊，难道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去挺远的地方……”七海专注地，用力地盯紧了屏幕，恨不得记下每一个细节，“就是这一次任务了吗？”
“可恶。”家入硝子看着这过去的影像，几乎就要被无力感逼到崩溃了。再一次地，再一次地眼睁睁看着同伴走向死亡，走上歧路，她旁观着一切，却——
什么都做不了。
“杰，”27悟微微转过脸。他蛮不讲理地，紧紧地攥着身边那个人，声音里犹带着些许的沙哑，“那份伴手礼，等出去了，你自己买给我吧。”
这会儿，盘星教祖待他是千依百顺的。五条猫猫方才哭得太惨了，全然不是从前那般假模假样的嘤嘤嘤。六眼术师笔直地坐着，大睁着漂亮的冰蓝眼眸，一声不吭，只是毫无表情地流着泪的姿态，夏油杰此生都不想再看到。
此时，他不愿去想什么大义，什么猴子，什么盘星教，什么特级咒灵，只是袖着手，手指微微蜷起，笑眯眯说:“好啊。”
指尖还残留着悟泪水的温度。
太烫了，叫他灵魂都开始疼起来了。
【“灰原”，夏油杰像是问学弟，又像是问自己，“咒术师还干得下去吗？不会觉得辛苦吗？”
灰原以拳头抵着嘴思考了一会儿，咧开嘴笑着说:“这个嘛……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凡事不喜欢想得太深。但我觉得能竭尽全力地做我力所能及的事！那感觉好棒的！！”
他竖起大拇指，爽朗地笑了起来。
竭尽全力地做力所能及的事吗……
“这样啊……”夏油杰微微抬起头，“你说得对。”
摩托车的轰鸣由远及近。
“你就是夏油同学？”金发的高个子女性下了车，单手叉腰，笑着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啊，万恶之源【确信】）
（这里杰恢复了不少啊，如果没有九十九和后来的事）
（所以杰也竭尽全力做他能做的事吗？）
（好一个flag，好一把刀【吐血】）
（可恶！九十九你这家伙不要过来啊啊啊啊【惨叫】）
（可是灰原也竭力反对他妹妹当咒术师啊）
“万恶之源……？”悠仁疑惑地念了一遍，挠了挠头，“她是……？”
“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28悟已经恢复过来了，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他不去看旁边的两片区域，只是凝视着屏幕上故人的身影，笑着说，“不过她从不执行咒术界下发的任务，只是满世界游荡而已。”他眨了眨眼，从小桌子上拿起一只喜久福，咬了一口，第一次感觉这最爱的甜点有些甜得过头了。
以至于舌尖上泛起了苦。
[所以说嘛，杰，伴手礼什么的，还是要你来挑才可以啊]
【“你是哪位？”夏油杰皱起眉，反问道。
灰原却坐得端正，兴冲冲地道:“我喜欢胃口好的女孩！”
“灰原……”夏油杰无语地喊了一声。
“没关系的，她不是坏人，”灰原笑得爽朗，“我对我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
“……”夏油杰重重吐出一口气，斜睨他一眼，“你坐在我旁边，还好意思说这话？”
“？……是的！！”灰原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最尊敬的前辈，大声说道。
一直旁观的九十九由基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啊哈哈哈哈，这对话很有讽刺意味嘛！”】
（已经开始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了吗）
（自我怀疑后是自我厌恶和自我否定啊）
（www杰哥你最最最最好了ww）
（悟的眼光你也不相信吗）
（不要啊杰哥，相信自己，你世界第一好！）
真希神情复杂地看向盘星教祖。
二年级的四个学生，俱都是经历过百鬼夜行那一场厮杀的。
被打断了骨头的禅院真希，嘶吼到声带破裂的狗卷棘，被夏油杰揍到再起不能的熊猫，以及抱着同归于尽的觉悟与夏油杰互相咒杀的乙骨优太。
直到现在，真希看着坐在27悟旁边的狐狸眼丸子头青年，都反射性地感到骨头隐隐作痛。
或许那家伙走到如今这一步并非毫无缘由，但禅院真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出“这是个好人”的话来。
“啧。”以变得强大然后摧毁禅院家为目标努力的少女以舌头顶了顶上颚，发出一声弹舌音，烦躁地想——
[咒术界，只有纯正的人渣才能如鱼得水地活下来。]
[而那家伙，一年前就彻彻底底地死了。]
[笨蛋五条，肯定哭惨了吧]
[我得变得更强才行——]
【灰原离开了，只余下双臂抱胸，靠着墙，仰着头的夏油杰。
与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九十九由基。
“你的后辈？挺老实可爱的。”九十九在他身边落座，开口说道。
夏油杰抿起唇:“我觉得作为一名术师，他应该学会用怀疑的眼光看人。”
九十九眨了眨眼:“夏油同学，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还是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夏油杰冷淡地道，“你究竟是谁？”
“特级术师，九十九由基，”女人偏过头望向他，“这么说，你应该知道了吧？”
“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夏油杰放下手臂，微弓着背，两手搭在两膝上，侧过头道。
“噢噢！传说中怎样的？”九十九感兴趣地问。
“虽然是个特级，却根本不接任务，只知道在海外瞎逛的闲散无赖……”夏油杰平静地说完了。
“唉——”九十九重重叹了口气，“我讨厌高专……”
哈？闹别扭了？
“开玩笑的，”九十九一摊手，“但我确实和高专的理念不合就是了，这里的人都信奉对症疗法，而我想实施的是原因疗法。”
“原因疗法？”夏油杰心中一动。
“不是猎杀咒灵，而是创造出一个没有咒灵出现的世界。”
宛如钢琴被重重地敲下沉闷的低音，又如黑云遍布的天空炸响第一声滚雷，夏油杰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耳边只有那句话在反复回响——
创造……一个没有咒灵出现……的世界。】
（宁就是万恶之源？）
（姐姐，求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啊哈哈哈圆神直呼内行）
（但没有咒灵也不是完美世界啊）
（后来杰哥:杀光猴子，就没有咒灵产生了）
（滚滚滚滚滚啊——！）
“这女人莫名其妙地跟杰说这些干嘛啊？！”高专悟皱起眉，口气十分暴躁。
他心里发沉，本能地觉得很不妙，弹幕里的“万恶之源”、九十九由基的“原因疗法”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叫他很有种一发“茈”过去叫那女人闭嘴的冲动。
27悟和28悟都脸色阴沉地看着这场他们完全不知情的，堪称杰的命运转折点的谈话。
【“那就稍微给你传授一下吧，”九十九兴致勃勃地道，“我来问你，所谓咒灵究竟是什么？”
“咒灵可以看做是人类自身泄露出的咒力累计沉淀形成的东西。”夏油杰回答道。
与五条悟不同，夏油杰属于勤学好问的优等生，高专的理论书籍都属于他熟读理解的范畴。
“一点没错。那么，要创造一个没有咒灵出现的世界，办法共有两个。”九十九肯定了他的回答，继续说道，“1、让全人类的咒力消失；2、让全人类学会控制咒力。”
“第一种构想我觉得挺不错的，而且也有成功的实例。”
“实例？”
“那个人你也很熟悉，禅院甚尔。”九十九道，“因天与咒缚的作用，咒力与一般人无异的例子，我见过许多，但能做到咒力完全为0的，放眼全世界也只有他一个。”
“他身上令人感兴趣的地方并非仅此而已，禅院甚尔的咒力虽然为0，但却能凭借五感感知咒灵，因为彻底摈弃了咒力，肉/体与咒力彻底划清了界限，
反而获得了抵御咒力的耐性，简直是个超人。所以败给他，你不用感到羞愧。”
夏油杰低垂着眉眼，不发一言地听她说，平静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曾想对他进行一番研究，结果却被他甩了。他的去世，实在令人可惜。天与咒缚的例子过于稀少，所以我现在专注于构想二。”九十九笑容微妙地抛出了一句话，“你知道吗？术师是不会生成咒灵的。——当然了，这不包括术师死后尸变成诅咒的情况。”
但夏油杰已经听不进她后面那句话了。
术师是不会生成咒灵的。
术师……是不会生成……咒灵的！
——也就是说，咒灵……让无数咒术师前赴后继地战斗流血死亡的咒灵……完全是因为……非术师……他一心想要保护的……[弱者]……才产生的吗？！
一种，荒谬的感觉，让他几乎就要笑出来了。
他十几年来坚持要保护的，就是导致了他的同胞悲惨命运的根源啊。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太好笑了啊——】
（姐，姐，你真的别说了——）
（那乙骨是怎么回事？）
（有这么心理辅导的吗？）
（我去，她不会真的是脑花的卧底吧？）
（杰哥，咱赶紧走吧，啊？悟还在等你呢）
（悟子哥快点过来啊！有人拐狐狸啦！！！）
“这是……真的吗？”说话的竟然是家入硝子，她感兴趣地把头发撩到耳后，指间夹着烟，沙哑着声音问道，“术师不会产生咒灵这件事。”
“怎么，硝子你也想要去杰那里吗？”27悟平静的语气如同海面，底下是无数漩涡激荡的暗潮汹涌。
“啊，不，”家入硝子开玩笑似的说，“我已经过了可以随便对世界发脾气的年龄啦！”
她只是……忽然有些理解了而已。
【“术师比起非术师，极少出现咒力泄露的情况。虽然行使术式的咒力消费量和容量各有差异，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流动。术师的咒力会在本人体内进行流转。”九十九朝着夏油杰做了一个wink，“大概的说，如果全人类都变成了术师，那就不会再有诅咒出现。”
这一刻，夏油杰似乎想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鼓掌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他听见，自己语气平稳地问出了那句话——
“那么，把所有不是术师的家伙统统杀掉不也是一样吗？”
来吧，来反驳我啊——
[来吧，来拉住我啊——]
“夏油同学，你说的是[可行]的。”
啊。
“应该说，那是最简单的方法。对非术师采取间苗法作为生存战略，，使他们适应术师。简单来说，就是要促进他们进化，就像鸟儿长出翅膀的过程一样。当然，这需要借助恐怖和危机感。”九十九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不过很可惜，我还没疯狂到那个程度。”
她望向夏油杰:“你讨厌非术师吗？”
……讨厌……吗？
“我不知道。”
他静静地说着，绝对不可能对悟说出的话。
“我曾认为咒术就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
[强者]的责任就是要保护[弱者]。
“但是最近在我心中，非术师的价值已经动摇了。”
……愚昧的……
“弱者的尊严，弱者的丑陋，我已经无法区分和容忍两者。”
那些热情的、真诚的、善意的笑。
那些虚伪的、无知的、恶意的笑。
交织。
覆盖。
融合。
层层叠叠。
啊……
……猴子……
“蔑视着非术师的我，与否定着这样的自己的我。”
——小杰，要做个好孩子哦。
——宰了他们吧？
——[我要……保护好大家]
——……没有意义。
“术师就像是一场马拉松，而终点的图像却是那么暧昧模糊。我已经分不清了，到底——哪一个才是我的真心。”
[坚持了十六年所谓“正论”的我]
[对非术师感到鄙弃的我]
[我应该选择谁？]
这问题仿佛从内心深处萌发，让他感到迷茫和挣扎。
但他无法逃避。
他也……不肯逃避。
“哪个都不是真心，你还没到那个阶段。”九十九笑了笑，“蔑视着非术师的你，以及否定着那样的自己的你，这二者不过是你思考后得出的可能性。究竟哪个才是你的真心，要靠你自己今后去选择。”
出了宿舍，在门口，九十九跨骑上了摩托车。
“拜拜！说实话我还想和五条同学打个招呼的，只不过这次很不凑巧。”她戴上了头盔，“我们三人同为特级，希望今后能好好相处。”
夏油杰弯了弯幽紫色的狐眸，温柔地笑了笑:“我会转告悟的。”
“啊，对了，还有最后一件事。”九十九似乎才想起来一般随口道，“星浆体的事你不用太过介怀。不知是当时还有另一个星浆体，还是又有新的星浆体降生，总而言之，天元很安定。”
夏油杰的眼眸瞬间睁大了。
荒谬感。
——我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只为了今天而活……
——我果然还是……想和大家在一起！
简直让人忍不住要弯下腰捧住肚子放声大笑。
星浆体。
天内理子。
理子妹妹。
星浆体。
——她到底是谁？
他感到了巨大的无意义。
原来……一切本可以不必发生。
“……我想也是。”他说。】
（提起悟的时候笑容好温柔啊杰）
（姐，美人儿，你为什么要长一张嘴？）
（好家伙，又给他来了一刀）
（所以理子的死根本无所谓？）
（对于杰来说，理子不是星浆体，是人）
（杰才不在意什么见鬼的天元咧，他在意的是理子妹妹！）
（星浆体是统称吗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感觉理子是诱饵，杰才是目标）
（根本没有第二个星浆体啊！）
（天元的进化已经发生了啊喂，他向咒灵转变了！）
（你都不肯定为啥还要跟他讲啊？！他明摆着心态都不对劲好吗？！）
（这女人反派吧？她跟脑花一伙的吧？专门来搞杰心态的吧？）
“咚——哐当——”
如新雪般白净的手拎着小桌子，重重地砸在了椅背上，高专悟犹不解气，一脚踹在了后排的座位上。
如果不是咒力被彻底封印导致术式不起作用，或许“苍”“赫”“茈”都已经安排上了。
“杰，记得提醒我去找她。”狂怒到了极点，六眼术师反而冷静下来了，咧开嘴笑得狰狞，说话的语气几乎可以用愉悦来形容，“我要和她，好、好、谈、谈～”
“做选择的是我。”高专杰平静地道，“九十九前辈并没有说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哈？”高专悟扬手扯过他的衣领，一手撑在他的椅背上，弯下腰与他额头相抵，笑得露出了森白的牙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杰？那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叫我想宰、了、她、哦？”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应该把杰打晕过去的。
或者把他的耳朵堵住，手脚也捆起来。
但来不及了，杰已经全部听到了。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盘星教那群垃圾，高层那些烂橘子，那些让杰对人性失望的混账，还有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去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玉折——九十九由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