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怀玉——第三天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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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不动盯着屏幕的两位夏油杰的脸色难看至极，狭长双眸里的情绪如同沉凝冰面下涌动着的潜流，又似沸腾到极限即将爆发的火山口，压得身周的空气都凝滞了。
“啊……”盘星教祖的语气轻飘飘恍如梦呓一般，“真遗憾呢，这世上居然没有鬼。”
“不能把那家伙的灵魂都揉成渣滓，实在太可惜了。”他含着笑说出这句话，声音里全无情绪起伏，但那尖锐的杀意直指伏黑惠，刺得翠绿眼眸的少年脊背生寒。
“杰。”27悟扣着他的手一再收紧，直捏得他的手骨嘎吱作响，白发教师的语气同样平静，脸上也没多少表情，苍天之瞳轻描淡写地朝他投去一瞥，“能杀死我的只有你，对吧。毕竟——”
“杰和我可是最强。”
我们是最强的。
所以能杀死你的只有我，能杀死我的只有你。
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对吧，杰？
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口腔里满是咒灵那令人呕吐的味道和猴子们的血腥气，一种反胃的冲动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但没关系，他完全可以忍耐。
——就像过去的十年一样，他可以无穷无尽无休无止地忍耐下去。
悟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说什么好呢？
那么漂亮又那么纯净的悟，最强大又最自由的悟，说，执着于这荒谬的理想的自己，用这残破的躯体容纳着污秽的诅咒的自己，与他，是最强。
说什么好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了，就像——十一年前那样。
【在高专最下层，薨星宫参道没，天内理子与黑井里美正在进行最后的告别。
“理子小姐，我只能陪您到这里了，”黑井里美深深鞠躬，声音有些颤抖地道，“理子小姐……请一定要……”
她说不下去了，理子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少女含着泪笑着说道:“黑井，我最喜欢你了！
一直都是……！！今后也一样！！”
黑井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滚落:“我也……！！最喜欢您了……”
她们都知道，没有以后了。
夏油杰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幕，幽紫的狐眸里是一种温柔而悲悯的神情。
他和天内理子走过幽暗的通道，来到了薨星宫本殿。
“就是这儿吗？”理子低声问着。
“对，”夏油杰平静地回答，“这便是天元大人的脚下，国内主要结界的基底。”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棵无比高大的巨树，和围绕着巨树而建的层层楼宇。
“你要顺着这楼梯走下去，穿过一道门，一直走到那棵大树的根部。”夏油杰的语气依旧平淡，凝视着那棵参天巨木，“那里与围绕高专的结界不同，是另一个特别的结界的内侧，只有得到传召之人才能获准进入。”
“在同化之前天元大人都会保护你的，或者你仍可现在就转身，和黑井小姐一起回家去。”
他如此说了。
理子的眼眸蓦然睁大了。】
（好温柔哦，小夏）
（理子的眼里有了高光）
“啊，那个诅咒师居然……！”真希不敢置信地低呼出声。她一直记得，夏油杰将她轻蔑地称为“猴子”时那不屑一顾的神态，以及干脆利落地将高专学生们打成重伤时的狠辣劲。
该怎么说？大魔王，居然也曾经有过这么温柔慈悲的时候吗？
这就像西伯利亚虎的前身是纯白独角兽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理子小姐一定活下来了，对吧。”悠仁已经猜到了结局，却依旧抱有一丝希望。
没有人发出声音，众人都在静静地旁观一个无辜者走向命定的结局。
【剧中人不知后事，还在叙述:“我们的班主任在向我们介绍这次任务时，是用[抹消]一词来代替[同化]的。他是在暗示我们要意识到这其实也是一种罪过。别看我们那位班主任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经常做些拐弯抹角的事。”
“在见到你之前，我就和悟谈过了。”
回忆画面——
“要是到时星浆体小鬼拒绝同化怎么办？”五条悟把玩着几枚硬币，提出问题。
夏油杰没有回答，五条悟却已经作下决定:“那就取消同化！”
“呵呵，没问题吗？”
夏油杰侧过脸看着五条悟，笑了起来，“那可意味着很可能要与天元大人开战喔？”
“你小子、怕啦？”五条悟咧开嘴，露出了略显疯狂的笑容。
“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如今——
夏油杰站在这个稚嫩的、即将步向死亡的少女面前，给予她选择的自由:“我们，是最强的。”
他自信满满地道:“不论理子妹妹你作何选择，我能都能保障你的未来。”】
（泪崩了呜呜呜呜）
（“我们是最强的”啊啊啊太痛了）
（悟和杰，还有高专的人都好温柔）
（停下来就到这吧不要再看下去了）
（“理子妹妹”他一直都这么喊的啊，不是星浆体是理子妹妹，希望她作为人能选择自己的未来）
“我们是最强……”28悟在心里默念着，忽而微微笑了一下，“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啊，杰。”
因为是“最强”，所以能够保障天内理子的未来。
因为是“最强”，所以能够避免同伴的受伤和死亡。
因为是“最强”，所以可以实现那绝不可能实现的荒谬的理想。
归根结底，那都是“最强”才能办得到的事。
是——五条悟才能做到的事情啊。
可你拒绝了我。
你走进了汹涌的大河，却只肯让我站在岸边看着你远去的背影。
哈，你那可爱可恨的温柔，叫人生厌的保护欲，连我这个“最强”，也一并包括在其中吗？
还是说，在你面前，我根本不是什么狗屁最强，而就只是“五条悟”呢？
【“我……”
屏幕里响起了少女的心声。
[打出生以来就被人提醒自己是星浆体，是与众不同的。对我来说，星浆体的身份早已习以为常。我尽量远离一切可能的危险，只为了今天而活。
父母亲去世时的情形，我已经不记得了，因而并不会感到悲伤和寂寞。
所以，我曾认为，就算因为同化而要与大家永远地分别，也不会有事的。就算再痛苦，也总会有忘掉悲伤和寂寞的那一天。
但是，但是果然……]
少女哭泣着呐喊出了真实的心声:“还是想和大家……继续在一起。想要和大家去更多不同的地方，见识更多的新鲜事物。真的想！！”
夏油杰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对着终于吐露出渴望的少女伸出了手:“回去吧，理子妹妹。”
“嗯！！”
然而——
就在这时——
就在少女满怀希望地笑着伸出手时——
一声枪响，子/弹，贯穿了少女的头颅。
她倒了下去。
就在，夏油杰面前。
“理子妹妹？”】
（我艹艹艹艹！！）
（她刚对未来有了希望啊）
（作者你是人吗？！）
（这不黑才怪啊我艹！）
（“剥夺年轻人的青春不可饶恕”，所以五条悟才这么说嘛？）
“杰？”高专悟担忧地捧着挚友的脸，与他额头相抵，不放过那双幽紫色狐眸里一丝一毫的变化。
对天内理子的死，他痛惜过，愤怒过，但如今已经全然放下，白发神子毫无滞碍地跨越了曾经的失败。
但挚友没有。
他对此并非毫无察觉，但神子只是以为，挚友一定能够承受住这个，就像——
自己一样。
因为那是杰。
那是温柔的，强大的，坚守正论的，永远骄傲的，作为他善恶的指针的，夏油杰。
他唯一的挚友。
他只需要等待就好，等待着挚友从失败中恢复过来，在这期间，他要做的，就只是尊重和陪伴而已。
高专悟又问了一声:“杰？”
“我没事。”高专杰笑得宛如虚假，抬手揉了揉他的雪白短发，“我没事。”
声音轻得仿佛叹息一般。
夜蛾、硝子与七海都投来了忧虑的目光。硝子烦躁地把没点燃的烟揉碎，将棒棒糖的糖纸捏成一团，在心里把伏黑甚尔骂了个狗血淋头。
“悟，”她暗自祈祷着，“加把劲，别掉链子啊。”
【“好、你辛苦啦！”甚尔拎着枪站在通道口，轻佻地道，“解散回家吧！”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夏油杰转身面对着他，咬牙问道。
“什么为什么……”甚尔仿佛恍然大悟似的，举起枪道，“哦哦，是那个意思啊？”
他笑着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吐出一句话:“因为五条悟，已经被我杀了。”
“是么。”夏油杰摆开了架势，虹龙、裂口女……无数咒灵在身周浮现，杀意已然沸腾，“去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怀玉——第三天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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