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意》绯緑妖娆

16、第十五章 帝都第一嫁（中）

　　这个年，对霍家和钱家来说过的极为仓促和忙碌。除夕那晚，钱如意喝多了，酒后哭着抱住岚月，热泪浸湿了岚月的衣衫，一片生冷刺激着岚月娇嫩的肌肤。钱岚月吓的手足无措，这才突然意识到大姐很快就要出嫁了，悲从一处来，鼻子一紧眼眶中的泪就悄悄的落下了。一边的凤舞也看着，拉住岚月的手，三姐妹抱成一团，哭的稀里哗啦。被钱如意送出去刚从外面学艺回来的钱家小弟看傻了，心中不免一阵酸涩，堂堂男儿眼眶也微微的红了。

　　钱万才眼睛也湿润了，只是他的感触倒并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激动。想他钱万才新年之际终于要嫁女儿了，这是何等令人兴奋的事情啊！

　　钱家的年因为三个姑娘的哭声而过的颇为萧瑟，可霍家的年就过的欢喜多了。霍震天因为长子的亲事，早早的就邀请了各方亲戚齐聚霍家，一个年过的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可大家都没看到角落中还有一个人是满腹心事的在喝着闷酒，那就是霍东卿。这新大嫂一过门，他在霍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重要地位随即就要崩塌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着怎么对付这个即将过门的大嫂，总之一介女流，霍东卿以为就算她再精明，也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顶多只会有些棘手。

　　除夕刚过，霍家就抛开了年味儿，欢天喜地的忙碌起来。新房的布置，家居的摆设，园子中草木花卉的修剪，前厅以及大门口的红缎上梁，霍老爷忙的不亦乐乎。

　　“来来，轩儿来看看，这新服你还喜欢么？钱夫人心细啊，知道我这一个老头子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在给如意丫头订做嫁衣的时候，也帮你把新服给订做了。来来试试，看合不合身。”这日大清早刚用过早膳，霍老爷就提着一个大红纸盒，红光满面的踏入了“听松阁”。

　　“爹，咳咳。”霍瑾轩刚刚由丫鬟服侍喝下温吞的苦药，正在漱口。

　　“把屋内的炉子挑旺一些，帮少爷把新服换上看看。”霍震天笑眯眯的拆开盒子，一件崭新华丽的红色礼服呼之欲出，那红色纯正喜庆，面料上暗绣着精巧的祥云，金线滚边，盘云结扣，大气却又不失优雅。

　　“是，老爷。”屋内的丫鬟们得令，分头忙开了。不一会，霍瑾轩便换上了新服。

　　那一袭正红，更加映衬出霍瑾轩惨白虚弱的面容，只是他微微的笑着，“爹，咳咳……衣服很合身，我该谢谢未来的岳母大人。”他宽大的手掌抚过新服，衣料特有的水布气息散开在他的鼻尖，顿时他有些恍惚，兜兜转转了三年，终究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他现在能想象钱如意那精致的脸庞上不甘心的表情。自从岁末提亲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如今这新服在身，他突然很想她。

　　“哎呀，亲家夫人可真是细心啊，你看看这衣服订做的，半寸不差，合身极了。”霍震天一拍手，眉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成了成了，帮少爷把衣裳脱下来，可要仔细些了啊。”霍震天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动作麻利些，“当心别让少爷着凉了。”

　　一阵忙碌过后，正红色的新服又被丫鬟们折叠妥当放回了盒子里。

　　“轩儿啊。”霍震天拉过椅子在霍瑾轩边上坐下，话到嘴边不禁感触良多，“你娘死的早，几年前你大病一场，爹那时心里慌啊，生怕你……”霍老爷说着说着眼中有些微微泛红，声音也哽咽了。

　　“爹。”霍瑾轩挣扎着要起身，拉住了霍震天的手。

　　“是是，这大过年的，又逢你亲事将近，咱们不说不吉利的话。”霍震天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稍显激动的情绪，拍了拍霍瑾轩的手，“上官大夫医术高明啊，是我们霍家的恩人，轩儿你近几年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爹看着心里高兴啊，真高兴。你看，今年真是我们霍家的旺年啊，轩儿你要成亲了，你娘泉下有知，也肯定感到欣慰的。”

　　“爹，您为了轩儿的事，费心了。”霍瑾轩心中的无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抬头望去，霍震天的两鬓已经有些斑白了。

　　“傻孩子，你的事爹怎么能不费心呢，你就趁这几日再把身子好好的调养调养，等着初八的时候风风光光的娶媳妇儿吧。”霍老爷大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满脸是掩盖不住的开心。

　　“孩儿知道了，爹放心。”霍瑾轩点了点头允诺到。

　　“行了，你歇着吧，我出去看看他们打点的怎么样了。”霍震天说罢起身，精气十足的出了屋子。

　　霍瑾轩目送霍震天出了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深知自己这样的隐瞒是不孝，只是他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

　　大年初一的早晨，阳光刺穿厚厚的云层，如一道道闪光的金线般射向天空，投入大地。云中的鸟叫清脆悦耳，叽叽喳喳的倒也不觉得吵闹，反而平添一份喜气欢愉。

　　薄雾刚刚散去，园子中的梅树上腊梅含苞待放，株株饱满欲滴，花骨朵上还坠着薄雾散去以后的水滴，娇艳诱人甚是美丽。

　　“大姐。”一袭蓝纹白底，滚边烫金百褶长裙的钱岚月踏着朝阳翩翩而至。绮丽的晨光照在她的身上，宛如一片天际的祥云，却又似水蓝中嵌着一抹妖艳夺目的金，令人炫目。

　　“大姐。”岚月后面跟着的是身穿浅紫色荷叶长裙的钱凤舞。那是淡淡的粉紫，不张扬不耀眼，却仿佛一株新生初开的水上紫莲，与蔚蓝碧空的美相互辉映，拢住满袖风情。

　　“都坐吧。”钱如意挽着发髻走出了里屋，门厅的珠帘因为她的撩动而叮当作响，盈盈绕绕错落有致。

　　今日的钱如意，瀑布似的云丝服帖的挽在右耳后，一支简单的暖玉珍珠钗插在发髻，简约大方。粉色的曳地长裙剪裁得体，衬托出了她娇媚的身材，真可谓云袖水漾摆碧绿，黛眉烟视踏芙蓉。

　　“大姐什么事儿，这么紧急的唤我们？”钱岚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冬日里向来酥懒成性，今日若不是钱如意出话唤人，她是不到日上三竿绝不会起身的。

　　早就起来准备的胭脂此刻领着小丫鬟给姑娘们带来了小暖炉和热茶点心，又悄然的退了出去。

　　“呼！”捧住暖炉的钱岚月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蜜橘清茶特有的香味扩散在空气中，甜甜的沁人心脾。

　　“咳咳，我初八就要嫁去霍家了。”钱如意清了清嗓子，接过胭脂递上的热茶暖着手心，拖是肯定拖不过去了，还不如早点交代完方能安心。“钱家的事儿，日后要让你们多操心了。”

　　“额，大姐，这好像说的你永远不回来一样。”钱岚月因为温暖而来的瞌睡瞬间全扫光了，责任这种事情她最不情愿担当了，通常她是有多远躲多远的。

　　“能一样么？总不能让我霍家娘家两边跑吧。”钱如意佯装娇嗔的瞪了一眼岚月。

　　钱岚月俏皮的吐了吐小舌头，耸了耸肩无辜的傻笑了一下。

　　“也罢，我也没指望过你，你能管好酒庄的生意也已经够了，舞儿，日后你要多操心些了，你二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钱如意雕琢般的玉指点了点岚月的眉心，这个二妹，照这样的性子下去，哪一家的公子愿意娶回家啊？

　　“大姐你放心，家里的事我以后会学着打理的。”钱凤舞点头笑了笑，眼波闪烁。

　　“其实这几年家里的生意也基本上都稳定了，很多的事情也都有坤叔、温大哥、雷大哥和君大哥他们尽心打点着，所以舞儿你也不用担心，很多东西之前我都教过你，就是每月月底的时候，那些账目可要仔细核对清楚了，一笔都不能落下。”对于这个蕙质兰心的三妹，钱如意向来是放心的。

　　“我记下了大姐。”凤舞螓首回到。

　　“大姐，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吗？”岚月丢了一块小枣糕入口，含糊不清的问道。说也奇怪，钱岚月爱吃嗜睡，可那玲珑婀娜的身材却怎么也胖不起来，真是令人羡慕嫉妒。

　　“差不多了吧，我也没多在意，晚上娘说让我试试嫁衣，还说霍瑾轩的新服已经给送过去了。”事到临头，其实愤怒激动的心情也已平复了不少，但那几分的不甘心却一直如蛊一样盘旋在心底，久久不能散去。不过没关系，这笔账她可以等过门以后好好和他算个清楚！

　　“大姐，其实霍……我是说霍大哥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人，值得托付终身的，他的病相信再细作调理，一定能痊愈的。”钱凤舞握住了如意的小手，姐姐出嫁前，她是无论如何要给姐姐些勇气的。

　　“他……”钱如意挺直了身子刚想说，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算了，没事，总之我嫁出去以后，这个家你们俩要多上心了。”钱如意低头看去，手捧的杯盏中的蜜茶已经微微有些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