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一章 暗波汹涌 ...
-
璀璨的金銮大殿,玄石为地,玉石为砖,层层锦黄色的暗纹云幔重重的垂在大殿的盘云龙柱两侧,质感十足,大气端庄。
正殿之上,檀香缭绕,烛火通明,一男子端坐其上,执笔伏案。
“陛下。”清幽的大殿门口,忽然传来一记软糯香甜的声音。“陛下连日为国事操劳,臣妾特意吩咐人煮了人参鸡汤,望能略解陛下疲劳之感。”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艳红带金的华贵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
她就是初登帝位的敬帝的正宫皇后——佟紫福。
敬帝搁下手中的朱笔,抬头望去随即淡淡一笑,“让皇后挂心了。”
这男子,高高在上,龙袍在身华贵俊美,眉宇之间王者之风昭然若是。这是她的天,她的全世界。“能帮陛下分担,是臣妾的福气。”
“夜深露重,皇后也早些休息吧。”清冷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更别提爱意了。他望着大殿之下盛装打扮的女子,突然思绪有些恍惚,脑海中出现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
“凤舞不夺人所好,让之。”……
佟皇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她端着参汤的手有些颤抖,却早有明了帝心的小太监上前恭敬的将她手中的托盘接下。佟紫福空着手,感觉一阵冷意袭来,可是她不得不微笑,“陛下,那汤要趁热喝才好。臣妾告退。”
她一福身,随即高贵的抬起头转身离去。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就连皇帝,也不能随便抹杀她的尊严!
他的清冷,再一次阻隔了她刻意的温柔和讨好。皇帝不爱她,再笨的女人也能明显感觉到。可即便没有皇帝的爱,她也依然是皇后,是后宫之主。
佟紫福十五岁的时候便入宫做了太子妃。这般平步青云的上升,原因无他,只因为她爹是两朝重臣——右丞相佟长亭。光是这两朝重臣的头号,就可以让佟紫福在宫中趾高气昂起来。
当时敬帝即位,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皇太后为了稳固帝基,再三思量,才同敬帝做出了决定,封佟妃为后。其真正的目的其实再明显不过了。
本来妃子称后,实乃为恩泽雨露的最佳契机,只是佟皇后虽然美艳动人却心胸狭窄,善嫉好妒,丝毫没有一宫之后应有的宽大胸怀和贤淑的作风,但凡她发现后宫有哪一个妃子过于受皇帝宠爱,这妃子私底下的下场通常都很惨,不是重病就是重伤。久而久之,谁都不敢再轻易冒头博皇上欢心,因为谁都希望自己能保住性命。
这些事,其实敬帝并非不清楚,只是现在眼下他最重要要解决的事情并不是后宫之中这些女人的争宠夺爱,而是他身下那有旁人在虎视眈眈的帝位。因此在敬帝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佟皇后就更加嚣张跋扈了。
当然,这只是皇宫一角的明争。这皇宫之中,明争并不可怕,最让人防不胜防的是暗斗,是人心。
翌日朝上,众臣垂首,唯有定远大将军慕容权抬着头,双目直射当今圣上。“陛下,西塞氓贼在边境肆意滋扰,烧杀抢掠常有发生,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望陛下速速做出兵降贼的决定。”
这一奏上的好。义正言辞、铿锵有力且声情并茂,无比展现定远大将军的爱国爱民风范和气节,只是……敬帝沉默了。
慕容儆龙袍长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握着,却依旧面不改色,“将军所言朕也明白,只是出兵一事朕实觉不妥,氓贼滋扰,我晁新出兵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以暴制暴也非长久之计,待朕再和众卿商议一良计,方可使两国和平共处。”
“陛下,那西塞本就是我晁新的朝贡国,陛下不必屈降国尊,出兵降贼此乃晁新分内之事。”王尚书出来复议。
“陛下难道明知边境百姓有难而不助吗?这并非我晁新处事之道啊。”礼部张大人出来复议。
顿时,许多大臣纷纷复议,恳求敬帝速速下令讨伐氓贼。
没有一个声音是站在慕容儆这一边的,他坐在大殿之上,虽是九五之君,却没有任何讲话的余地。慕容权这“忧国忧民”的一奏,上的他毫无反驳之地。
“朕说过,朕会商议以后再做决定!退朝!”慕容儆右手一拍龙椅,重重起身,拂袖而去。
~~~~~~~~~~~~~~~~~~~~~~~~~~~~~~~~~~~~~~~~~~~~~~~~~~~~~~~~~~~~~~~~~~~~
“呵呵,真是好办法!”暗夜屋中,茶香缭绕,暖气袭人。霍瑾轩坐在椅子上,毛毡披身,极为享受,除了脸上那抹不搭调的惨白。
“忧国忧民,他就料定朕……我没有办法!”慕容儆闭目张口,杯盏中已经见了底。
“可是他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西塞有你早就设好的一步棋。”霍瑾轩起身为他添茶,顺便活动了一下筋骨,常年装病躺着,就算再舒服也会躺出病的!
“哎,其实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让他帮忙。西塞现在的情况本就不稳定。”慕容儆叹了口气,其实自己那个“好弟弟”的这些小伎俩他还真的没有放在眼中。当日大殿之上那似乎被迫无奈的状况,也只是他不愿再多纠缠而已。
“可惜,咱们帝都的定远大将军却偏偏要用这不稳定来稳定他的位置!”霍瑾轩懒懒一笑,挑了挑烛火中的芯线,“慕容权在先帝在位的时候隐藏的极深,差点连你都没有看出来。可惜,纵使你发现端倪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先帝已经将兵权交于他手中。拥兵,那可是如虎添翼!这么些年下来,他屡立战功,保家卫国功绩显赫,这些大臣们可都是看在眼中的。累积到今天的实力,他不爆发也说不过去了!”烛火突窜,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摇摇曳曳。
“还查出些什么没?”慕容儆喝了一口热茶,若有所思。
“他身边来了一个谋士。”
“谁?”
“淮江隐士——夜观行。”
“赛诸葛?”慕容儆突然睁开双眸,跳动的烛火跃入眼帘,甚是闪亮。
霍瑾轩点了点头,“此人一向清高傲慢,待人做事从不为权也从不为钱,这次投入慕容权门下,我还没猜透他的用意。”
“你别说你怕他?”慕容儆嘴角一扬,很是期待将来的对决。
“怕他?哈哈……我说师弟,你都没有怕,更何况我!”霍瑾轩一甩纹袖,伸手一转烛台,对面的石墙突然移开了。“就让你的好弟弟忧国忧民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罢,他侧身而出。
密室的石墙再次缓缓的合上。
“切……抢我的话!”
明亮温暖的密室忽而一暗,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带着微风,仿佛这屋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啪!”
“啪!”
……
屋内,有两人悠闲的在对弈。
白子和黑子各占棋盘的一半,双方势均力敌,谁都不让谁,却也都乐在其中。
“殿下今儿个是势在必得啊。”一袭水青色暗纹长衫的夜观行慢悠悠的落下一粒黑子后又取起四颗白子。
这男子额高鼻挺,一张薄唇始终紧闭,哪怕是微笑,也看不出半丝的温度。薄唇男子皆薄情,这话倒是这男子面相的写照。
“呵呵,陛下准我领兵出征讨伐西塞。”慕容权也毫不示弱的落下自己手中的白子,夜观行坚守的盘面右下方已经几乎被慕容权占领了。
“恭喜殿下。西塞乃拥兵重地,若殿下夺取西塞,这又离胜利进了一步。”夜观行拱手作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令慕容权满意极了。
“还是夜先生出的点子好,夜先生真不愧是我权某的第一谋士!”慕容权拍了拍夜观行的肩,示意他不必多礼。
“能为殿下出一份力,我夜观行万死不辞。”这男子的头又低了几寸,半晌他听见远去的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
棋盘上的黑子所剩无几,夜观行望着慕容权挺拔的背影有些出神。
当初,慕容权花重金,不惜自己出面到淮江寻他。得知慕容权的身份,他趁夜替这位七王爷算了一卦。果然不出他所料,慕容权是九天玄冥的命,虽然有帝王之相却无帝王之命,只因真正的帝王拥有的是九天玄明的命。“冥”和“明”,因为字不同,命理也就因此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这拥有九天玄冥之命的慕容权却让夜观行想起先师临终前的一句话,“九天玄冥一出,淮江一派重现!”
师父毕生的心血志在重振“淮江一派”,只可惜他老人家还没来得及完成这项重任就仙逝归西了,而他深知淮江派术隐晦难通,若非真正有慧根者,凡人是学上三四十年都未必会出成果的。正因为如此,虽然接下了振兴“淮江一派”的重任,他却在师父仙逝第二年就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了。
只是,如今这慕容权自己找上了门,师父临终前的话又仿佛魔咒般响彻在耳畔。这一辈只要有一口气在,他终究是逃不出师父生前给他设定的命理的。也正是因为这样,隐居两年后,他随着慕容权重新出世,来到帝都。
只因他身上背着振兴“淮江一派”的命,而所谓“淮江派术”的精髓就是——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