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
-
在已经有明确偏向的情况下，尤望第一次还在犹豫到底如何选，他不能否认没有蒋迟的因素存在。
曾经他憎恨过尤孜学和吕疏文生了他但不养他，为了某些上流社会教授名媛才子佳人的虚名，十几年从未回过安钧。
江临有那么好？
好到让人留连忘返，以至于别的所有东西，包括家和亲人以及过往的回忆可以通通抛弃。
连带着同样无法理解小姑的坚持和选择。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受到这些人的影响，尤望先前对这座城市并不抱有一丝好感。
他对蒋迟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来江临，是带着明显的情绪去说的。
妄图用那股劲儿去反抗，去证明，他即便在齐扬安钧也能过得很好，没有父母小姑的存在，他也能在阿爷阿奶的照顾下成长起来。
尤望至今仍然对他们有埋怨和不认同。
不过和他已经没关系了，他也无法改变。
小姑来到江临的年份几乎要等长于她在安钧的那些年，尤孜学和吕疏文埋葬在了这片他们视作人生最高终点的地方，吕家二老年岁已大，他们生活在这里，以后也会在这里故去。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新生活。
他是时候放下了。
对江临放下成见，抛开所有陈年顾虑，尤望作出的每个重大决定，应该以个人发展前景为重，毫不迟疑地选择那条要更适合、对他以后的帮助更有利的路才对。
可他犹豫了。
因为蒋迟。
“好巧啊，是吧，今年亚洲物理竞赛会在四月份举办，如果确定的话就要在三月初去往青大参加封闭式训练，满打满算才走一个月，”尤望把自己目前已知的可以告诉他的信息说出来，“蒋叔叔说，磐宁的那个项目也在三月份启动，一直要到八九月。”
“尤望，你是在为我考虑吗？”
蒋迟听懂了他的意思。
两个选择，他都要离开。
区别是，一个只离开一个月。
另一个，要走半年。
蒋迟确实害怕分别，特别是自从尤望来了江临之后，因为得到过，所以更怕失去。
去国集集训的一个多月就让他很难捱了。
简直不敢想他一走要走半年。
蒋迟把尤望拉下塞进被窝里，掖好他另一边的被角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才道：“你如果要去磐宁，最舍不得的人是我，所以你才会纠结，对吗？”
凝视着蒋迟的双眼，尤望鬼使神差地颔首，“对，因为你。”
好比听到了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除此之外，其他声音好像在此刻不再重要。
蒋迟忽地坦然了。
他仰躺着，左手在战栗中寻到了尤望的手，顺着指骨滑进缝隙握住。他们在晦暗的沉默里偷偷牵手，无人追问下，请允许他占有一个夜晚。
“想去磐宁就去，”蒋迟又重又长地舒了口气，“半年，真长啊。”
“嗯……”
“不知道何宇峰何老师听到你这个打算，会不会难过到几天吃不下饭。
好不容易四个人进入国集，结果只有尤望进了国家队，杨澄桥就差一点点今年就能再往上走一阶。
虽然这个成绩已经是近年来一中拿到的最好成绩了，但何宇峰作为主教练和领队，有四个进入国集的基础上当然想要更多的人能进入国家队。
现在好了，唯一一个亚奥的尤望还不打算去了。
要是知道蒋迟插了一脚从中作梗，何宇峰估计要追鲨上门。
尤望纵容蒋迟牵着他的手，时不时摩挲一下他的指节，没一会儿掌生潮热，想抽又抽不回，尤望只好说些话来转移注意。
“实际上，我想去磐宁还有一个理由。小迟，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学物理竞赛吗？”
对于这事，蒋迟还真不清楚。
他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音节，示意尤望继续说。
“尤孜学考出大山，那会儿他没钱，是阿爷阿奶给他买了一张飞机票，从此离开了安钧。”
五六岁时候的猫猫头尤望，总是会搬一张小凳，坐在院里望天。
一下午，大山里的天空能飞过好几架飞机。
他想，这些铁片焊接起来的大家伙是怎么飞上天空，又是怎么长途跋涉到世界的另一端……他连一只纸飞机都飞不远。
是因为飞机的不同吗？
还是这片天有所不同。
尤望调整了一下姿势，和蒋迟一样仰躺着，“蒋叔叔带我参观研究所，这应该是连你也没有过的待遇吧。不止如此，他还让我用了天文望远镜。”
“所以你对天文物理开始感兴趣？”
“嗯，算是但又不完全是，还有研究所的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比较擅长这个，从小督促着我练。”尤望也没想到，最初玩闹一般的试试，能让他走到今天这步。
还有了去亚洲物理竞赛和磐宁的机会。
蒋迟捏了捏尤望指腹的软肉，说：“我一直以为叔叔最爱的是我，没想到他去了安钧之后，开始偏心你了。”
“你确定在此之前蒋叔叔最爱的是你？”尤望转了一圈眼珠子，“我还以为蒋叔叔第一爱工作，第二爱那个祝修承，你最多最多最多只能排到第三。”
“工作也就算了。”
这个蒋迟承认。
“但祝修承凭什么！”对这个人排第二，蒋迟不服。
祝修承没和任何人说过他和蒋方旬是什么关系，叔叔也没同任何人承认过祝修承伴侣的身份。
躲躲藏藏。
偷偷摸摸。
鬼鬼祟祟。
只知道私下里纠缠叔叔。
不要脸。
尤望见他突然起了情绪气急败坏，笑得不行，“好了，你第二可以吗？早点睡吧，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来一次蒋家就睡过头的客人可不像话，而且你明天早点走不会被人发现，这是一楼，出去就会被人看到。”
-
翌日，尤望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不算太迟也不算太早。
糟糕的是，身边蒋迟还没走，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间睡得正香。
好消息是，今天蒋父蒋母出门，前院的那群远亲已经都走了。
但随之而来又有一个坏消息，大哥蒋熠今天放假，他又不是个爱跑外面玩的性子，尤望出房门的时候，蒋熠正坐在偏厅的茶室喝茶看平板电脑。
听到声音响起，就见尤望从客房里缓缓走出，他的身后闲庭信步地跟着一个不知收敛为何物的弟弟蒋二。
尤望停在原地，蒋迟脸皮厚厚，注意到蒋熠的目光，还顺手打了个招呼：“早。”
“你们再早起半个小时，能赶上爸妈去天星寺祈福。”
说着，他又把注意力放回手里的平板上。
“大哥怎么不去？”
蒋家每年年后都会习惯去一趟天星寺祈福，初几不一定，具体看寺里住持是否有时间。
前些年大哥蒋熠还是去的，这几年就只能看他上完白班接夜班，夜晚轮完就在家休息两天。
全年无长休假，说的就是这份工作。
“人的生命攒在自己手里，病患的命依靠的是医生的技术和良心责任心，要是当了医生还要求神拜佛，不如许个愿看看病人能不能自己好起来，”蒋熠头也不抬，喝了口茶悠悠地继续看病例报告，“蒋二，别搞迷信。”
先前确实搞出些迷信小花招的蒋迟：“......”
两人在餐厅吃了早餐后离开蒋家。
尤望因为手机确实太过老旧，并且之后还要离开很久的原因，打算去商场买只新手机。
他不需要功能很强大的，存储量够、能让他上上网查查资料、发短信通电话开视频就可以了。
市中心的门店逐渐开始恢复营业。
蒋迟以资深数码人的身份帮尤望选了半天，挑中了一款价格合适的手机，最重要的是颜色和他是同款。蒋迟手里的那款也用了两年了，想换，但在尤望的警告下没有成功实施。
回到家后，尤望宅了几天。
他先是告诉蒋叔叔他的决定，确认三月下旬会回安钧，并沟通了何宇峰和青大的老师他已经接受了磐宁的邀请不去亚奥了。
因为这种情况特殊，青大把事项相关提交给了物理竞赛协会的理事老师们。
协会的人早就已经从蒋方旬那了解了，虽然遗憾尤望不能出征亚洲赛，但他们尊重每一个竞赛人的选择，也由衷希望尤望能在磐宁也能取得好的成绩成果。
意外之喜是，因为排在第九的尤望不去亚洲物理竞赛了，缺少一个人的亚奥队，采取后顺位替补的形式，收容第十四名的杨澄桥进入国家队。
之前没有这样的先例，哪个参加物理竞赛的学生最终目标不是奔着这个位置来的，往后顺延替补还是头一回。
学姐打电话给尤望的时候，电话那端的喜极而泣让尤望不知所措。
虽然是让出来的名额。
虽然杨澄桥从未抱怨过任何一个人、遗憾自己没能再努力一点点。
她实力确实不足，但既然有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就要再付出百倍的努力去值得这个国家队的头衔，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说闲话。
小插曲过后，转眼就要开学。
一中是正月十七开学。
正月十五过完元宵节，正月十六让大家收拾好返校的行囊、收敛收敛玩心。
而尤望回安钧的倒数一个月，也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第58章 第 5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