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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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评判审定尤望的伴侣，也包括你自己吗？”
陈贴看着不争不抢，对双胞胎哥哥陈晋“未来干不下去就回家继承家业”的言论不置可否，实际上他偏爱挑战。
他和蒋迟无冤无仇。
但蒋迟在意护食的神情，蛮有趣的。
并不是陈贴一时冲动说故意气人的话，他不至于那么无聊。
大概是......尤望这样的人，以他的运气也许再也碰不到第二个。
船檐上挂着彩绳编织的风铃，一股一股，串着大小不一的河蚌珍珠和小贝壳，风一起叮当作响。这是装饰用的，也能提醒船夫起风了。
为了增加气氛，三人头顶的小灯是明火。
此时火光摇曳，投在尤望脸上明明灭灭。
蒋迟也就算了，陈贴来凑什么热闹，他的意思是蒋迟也会喜欢自己吗？可多荒谬，他和蒋迟认识几年了，他能看不出他对自己是否有意思......
吗？
尤望突然不敢确定了。
“你不必把话题重点转移到我身上，”蒋迟面色不改，丝毫不为所动，“你最近是不是放假太空了，没事干的话，回你家厂找个班上吧。”
陈贴早知道蒋迟的性子，旋开保温杯的盖子呷了口，回道：“蒋二少爷周末不回蒋宅，陪同桌出来游山玩水，看来一中作业布置得不够多啊。”
两句话的功夫，火药味四起，让小舟的氛围焦灼到极点。
再来一抹油星子引爆剂，就会掀翻粉碎整个气场。
人在江湖走，说话不要那么狠......
等等。
等一下。
陈贴和蒋迟认识并不奇怪，两人都是江临高中圈响当当叫得上名号的人物，但“蒋二少爷”实在不该是一个揶揄的说法。
还有以前蒋迟说他爸“做建筑生意”、他.妈“已经不工作”，外加他了解吕家和陈家这种大家族背景，像尤望这样的平头小老百姓就完全没有渠道和手段能够接触到这些信息。
对了，一中宣传片的稿子里有一句。
红枫园的图书馆是本地一个“蒋姓富豪”捐的，还捐了那好些老枫树。
回想当年，某人浑身湿透捂着颠成四瓣的屁股来到他家，为了赖上他床不惜说“这是他睡过最软的床”，实际上也就是在硬板床上垫了一层棉花再铺的凉席而已。
不会太硬，也不会大夏天睡在棉花上，光是发汗就能把棉花打湿。
后来蒋叔叔把蒋迟安置在他家，说的是“家里孩子没人管”、“没见过世面”，每年从江临寄来一些江临特产，也不会过分名贵。
某人天天往尤望跟前凑，说自己很穷没钱。
买不起衣服问他讨体恤裤子穿，买不起文学用具就要用他用剩下的，买不起薯片饮料只买得起村头小店的糖果还要和他分着吃。
更重要的是，蒋迟在安钧一切接受良好。
不是所有外地人都能忍受他们那儿的生活。
尤望清楚地明白。
安钧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出去打工的人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这穷，未来几年十几年可能一直很穷，而且他们这还陈腐、保守、迷信。
但蒋迟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自在，住了几天就全然适应了。
尤望这才没有把蒋迟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对等起来。
——即使，他的素养和气度就告诉别人，他不是普通出身。
结果，回了江临变成少爷了。
真是装太像，好演技。
“蒋二少爷。”尤望细嚼慢咽着这四个字，他抓起桌上用老荷叶包裹的鸭腿，不去堵蒋迟的嘴，反塞自己一口。
毕竟富家少爷了，别说鸭腿，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蒋迟有些慌，想要说几句。
正巧的是船到了就近的一个渡口，陈贴一会儿要走便先一步撤离，船夫几声吆喝把蒋迟的话堵了回去。
剩下的两人沉默着在河道里继续漂了一会儿。
直到篷顶小灯的燃料烧完，船夫阿梁叔进来添了一次又退出去，同时叮嘱他们：“晚上风大的嘞，湿气重温度低，你们要是受不住或困了就和叔说一声，叔带你们去就近的口下船。”
就怕他们想夜里游个遍。
那种适合白天。
蒋迟把厚外套递过去被拒绝了，想了想又把桌上的青提奶酪小心翼翼推到尤望面前。
这东西只有淮南有，用一个小竹篮兜着几大勺的青提乳酪，上头浇上奶霜，放两颗青提撒几粒茉莉花苞，口味清淡香甜又回味无穷。
方才走在来坐船的路上尤望已经把他的那份吃了，这份是蒋迟的。
“望哥，我错了。”
熟悉的开头。
尤望只觉得自己被骗了，还被骗得很惨。
如果他是古代进京赶考的书生，走在半路就得被骗得分文不剩，扒完衣服卖了都不够回家的钱。
他以为蒋迟手头同样不宽裕，才计划了好久的出行......
“你错哪了，好好说。”
“错在有事瞒着望哥，”蒋迟这回学乖了，“但不是有意瞒的！望哥对我很好，阿爷阿奶也是，我怕把我家那点事说出来，你们对我就变了。”
“最开始是那样，后来，我不敢说了。”
尤望抿着唇不说话。
但他仔细想想，当年这小子进他家，如果告诉他们蒋家家底殷实、钱多到花都花不完的程度，他恐怕会让蒋叔叔把小蒋迟领回去好好安顿。
就怕怠慢，伺候不起。
和现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了。
“算了，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尤望心烦意乱。
不止如此，在狭窄的船舱空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也惹得他气血躁动。
尤望想回去了。
他需要一个稳定的、无声的环境，好好消化一下今天无意中攫取到的消息。
听到他们不想继续坐船了，阿梁叔笑呵呵地说好，把他们送到附近渡口。
一个闷头往前，一个紧随其后。
上了岸，冷风吹过尤望千万根发丝，头皮都被冻得发颤，同时他的大脑却被吹得处在高度活跃状态，持续分泌浓度超标兴奋素，刚才陈贴和蒋迟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浮上心头。
他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他们入住的酒店。
刷开房间门的时候，尤望暂时抛却脑后的“冒犯”问题重新占据思想高位。
想起今晚他要和蒋迟住一间房。
出门前多要的一床被子就平铺着压在另一床的上方，尤望过去把两床被子都掀开，整理成一边一床。
蒋迟刷卡进门的档口，尤望正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某人手里拎了七八个袋，是靠边停船后，阿梁叔在后头喊住他他才发现他们走得急把吃的东西都落在船上了，返回去收拾才晚一点回来。
这会儿尤望对零食们已经大大丧失了兴趣，平平地“哦”一声，找了个借口说奔波了一天早就累了想要先去洗漱，就带着换洗用品又钻回了卫生间。
轮到蒋迟，他今晚在浴室待得格外久。
等蒋迟也洗完出来，看到床上的两床被子，眸光一闪。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没有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就连身旁床垫下陷的幅度也几乎感受不到。
蒋迟捻了捻指腹。
才几天啊，就开始贪恋能随手触碰到尤望的夜晚和清晨。
不过原本说早累了躺下就能睡着的尤望，闭眼硬嗑了将近一个小时，毫无睡意。
拜托！
怎么会！
是适应性差拖了后腿，还是蒋迟洗澡太久太吵，难不成是灯没关，环境太亮了？
下一秒，蒋迟伸手把他那侧的床头灯关了，这片空间迷失在了长时间的晦暗和沉默里。
尤望发现，是自己的心在狂跳，没完没了。
睡不着了。
酒店内部温度恒定，蒋迟和尤望掌心津津的汗，沿着线条纹路和皮肤肌理不断滋生。
两人心知肚明对方依然清醒没睡着，撑着不说话。尤望此时此刻诚心发问，大周末的，大晚上的，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八点多，就没有一个人这个时候给他和蒋迟发信息打电话吗？
他们俩都不擅长应对尴尬，一方先卸了绷着的劲。
“望哥。”
蒋迟翻了个身，侧过来对着尤望。
被存在感极强的视线注视，尤望的四肢和躯干禁不住僵硬起来，笔挺挺地躺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出声，却依然闭着眼：“哈哈，淮南的风景真好看，和江临市区里好不一样，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陈贴......”
“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别人吗？”
“......哦。”尤望张了张嘴，识相地选择住嘴。
难得开的话口又关了。
蒋迟整理了番思绪，“我并不想那么早让你知道的。”
这两年，他开始有了许多顾虑，要是换做从前，他做就做了，哪管别人眼光和说三道四。
但阿爷阿奶把他当亲孙子看，小姑刚熟悉起来，尤望半个月后要和队友们赴青大集训，还有个今天看来特别讨厌的陈贴一起跟着去，蒋迟自己再过四个月才满十八岁不会再被当成小孩子了......
凡此种种，现在告白都那么不合时宜。
他没有想要隐瞒。
他比谁都想诉说爱恋。
尤望深吸一口气，同样转过身和蒋迟面对面，和他相距不过二十公分的少年满目紧张，隐约带着期盼和某种他不知晓的情愫。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只是把我当做哥哥。”直面孩子对自己情感问题的时候，尤望蓦然冷静了下来，他换了种思路理性分析，“蒋熠大哥和你差好几岁，又是读医，上学时候就很忙没怎么陪伴你。你来安钧寄住我家，是不是把我想象成了你哥哥的角色。”
“尤望，要我明说吗？”
蒋迟轻呵了声，把一颗心掰开来揉碎去，压抑多年想说的话变成了：“尤望，我喜欢你，这辈子最喜欢。”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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