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拿替身剧本》晏夕时

4、第 4 章

　　贴着唇线，韩澈言话语轻软：“周老板，我会是很合格的菟丝花。”

　　然后退开身子，轻轻舔了舔唇，他满意而笑：“这次不苦了。”

　　“菟丝。”

　　这两个字在周照辰舌尖玩味滚过，他的视线同样玩味，以一种即使仰视也是在审视的存在感，一错不错地看着韩澈言。

　　韩澈言也垂下眸子迎视他。

　　视线交缠间，呼吸也被彼此察知。

　　有极为浅淡的玫瑰香气浮动在其中，周照辰忽然低声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我没用。”韩澈言说，“如果要用香水是我们交易的条件之一，我可以接受。”

　　他慵懒地坐回了沙发上：“周老板喜欢哪种感觉的？我试试香调。不过太浓烈、太俗气的不行，得找调香师给我改。”

　　周照辰摇了摇头：“不用。”

　　韩澈言无所谓地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那，周老板，我们谈吗？”

　　看了他一会，周照辰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语音信息：“会议推迟到九点半。”

　　放下手机，他面向韩澈言，态度直白而冷酷：“在我之前，你试过多少人了？”

　　韩澈言挑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说什么呢。周老板当然是我的第一次。”

　　“没有找过其他人？”周照辰明显不相信。

　　任谁被人软禁，被人掌控自由，都会拼尽全力抓住任何一个可能脱困的机会，韩澈言说他之前从来没有试过其他的可能，周照辰明显有着不相信。

　　“和安分没有什么关系。”韩澈言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蜷坐得更舒适，“有没有用才是关键。除了周老板，我没有期待过其他的可能。”

　　周照辰沉吟了几秒。

　　再抬起头时，他眉眼间的锐利一览无余，是无可挑剔的决策者的状态。

　　“我不需要替身，也不需要人暖床。”

　　他的话出乎了韩澈言的意料之外，但韩澈言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神色，只轻轻“嗯”了一声：“那周老板是打算和我做什么交易？”

　　“演戏。”周照辰没有故弄玄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是以后要去国外注册的未婚夫。尤其……”

　　他停了停，态度更慎重了：“在我一个朋友面前。”

　　“朋友。”韩澈言唇边啜着意味深长的笑，“是医院那位吗？”

　　周照辰没回答。韩澈言挑了挑眉，带着点猜测的意思，却也很笃定：“他向你告白过了吧。”

　　周照辰冷声：“这和你无关。”

　　韩澈言嗔笑着摇摇头：“当然有关呀。要做一场好戏，最基本的是剧本合理、逻辑自洽。我不知道前因后果我怎么演呀。演不好，周老板会同意和我做交易吗？”

　　周照辰沉吟地看着他，似在审视。而韩澈言舒展笑意，言辞笃定：“所以，他告白了。”

　　他靠着沙发靠背，很感兴趣地问：“那，周老板是怎么拒绝他的？”

　　周照辰依然沉吟着，审视的意味更明确了。

　　“周老板，你别老让我猜啊，很累的。”韩澈言刻意地叹了口气，又笑道，“一般情况下，是他被周老板以专注事业拒绝了，所以继续表示只要陪着周老板就行了，反正周老板身边也没人？”

　　周照辰眼里有了波动。

　　“所以，周老板需要一个具象的人来做台阶，让那位体面的下台？”

　　手指轻轻抚着沙发的扶手，韩澈言继续说：“所以，我只要在他面前演戏就行了吧？”

　　周照辰看着韩澈言，似乎仍然在判断他是否可信。

　　韩澈言安静地和他对视，底色不同却势均力敌的视线无声交缠着。

　　“不止。”终于，周照辰开了口，“很多我身边的事情，他不该知道，但是他似乎都知道。”

　　“我懂了。”韩澈言轻轻点头，“任何时候周围有人，我都把你当做我真的未婚夫。”

　　他轻笑着，语带遗憾：“那位一定很爱周老板，但是奈何，周老板没有心。”

　　周照辰不置可否地看韩澈言一眼。

　　韩澈言用左手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峰：“不对，周老板很有心。为了让那位能体面下台，才会花大价钱让我做这个台阶。难怪外面的传言都说周老板能把命给他呢。”

　　“他帮过我很大的忙。我会照顾他一辈子。”周照辰言简意赅，“但是不包括感情。”

　　韩澈言轻轻一笑：“周老板，你有感情吗？”

　　周照辰直视韩澈言：“你呢？”

　　“我一个可靠的亲人都没有，爱人也没有，孤家寡人的，有钱拿不到，得靠人保护靠人养，怎么敢有感情呢。”

　　周照辰淡声：“别卖惨。”

　　“好吧，周老板不吃卖惨这一套，我记住了。”韩澈言右手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手背弯曲托住下巴，闲适的气质和周照辰的肃正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借我来下台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周老板肯定能出得起价。”

　　周照辰点点头，做出了确认谈判可以开始的，“请”的姿势。

　　“你已经把我从周睿家带出来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着我和给我钱花了。”韩澈言说，“钱的事，对周老板而言太简单了。”

　　周照辰摇摇头：“别说虚的。我不做慈善，也不签空白合同。”

　　韩澈言又笑了：“营养师、家庭医生，还有我过日子的一些小讲究，我请管家梁叔安排好就是了。总之我在生活上的一些小需求，可是随时追加，不设上限。”

　　周照辰示意他往下说。

　　“给我安排个专业的造型师，我现在也不怎么讲究了，一年服务费在七位数级别的就够了。助理不要话痨会烦我的，也不要太老的，最好有腹肌，帅一点，手要好看。”

　　“还有，所有你的东西，有纪念意义的你收起来，不收起来的我都默认可以自由使用和处理，不准因为这个跟我生气。”

　　“另外，每个月我要三百万现金。”

　　周照辰点头：“可以。”

　　韩澈言微微眯起眼，露出了点孩子气的天真神态：“就喜欢周老板这么果断的人。我会尽力演好我的角色。不过如果那位如果怎么都不肯走，不能算我违约。”

　　周照辰转开了视线：“这个不用你担心。”

　　“我还真的有点担心。”韩澈言忽然对周照辰勾勾手，“周老板，你过来。”

　　周照辰并没有动作。

　　“我得判断清楚合作的难度。我们两个都没有心，扮恩爱，很难的。”韩澈言再对周照辰勾勾手，又张开手臂，对周照辰扬扬下巴，“你过来，抱抱我。”

　　周照辰起了身，走近韩澈言。

　　韩澈言双手合围，环抱住了周照辰的腰。周照辰迟疑着，也环住了韩澈言的肩膀。

　　侧脸贴在周照辰小腹上蹭了蹭，韩澈言笑着仰起头。

　　他的表情甜蜜，笑容甜软，眼睛里都是看到喜欢的人而独有的如碎钻晶亮闪耀的光。

　　只是在和周照辰短暂对过视线后，那些甜和暖便成了委屈：“周老板，你也太僵硬了。”

　　周照辰漠然地松开手。

　　“这样吧，以后我碰你的时候你别反应过度避开就行，其他的我来。”韩澈言皱眉，无奈抱怨，“我还不如当寻常意义上的替身呢，暖床可比这简单多了。只要你不是一夜七次这么凶残，我的身体还是可以支撑的。”

　　周照辰转身坐回书桌前：“等我那位朋友接受了我和你的关系，我和你的合作就终止。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依然保证你的自由和安全。”

　　“不。”韩澈言态度坚持，“我不会接受主动权在别人手里。我和你，都能随时终止交易。”

　　周照辰思忖一瞬：“可以，但必须保证不会给对方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OK。这个月的三百万，明天上午让梁叔交给我。”韩澈言表示接受。

　　他满意地站起身，向书房门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了，他又忽而转过身来，恰恰对上周照辰看着他背影的眼睛。

　　他笑：“周老板，我还有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小的条件。”

　　周照辰点点头：“说。”

　　“我要周睿每次见到我，都恭恭敬敬叫我一声‘表婶’。”

　　这要求更像是个幼稚的赌气而已，韩澈言的态度却很认真。

　　周照辰问：“你喜欢过周睿吗？”

　　“凭他也配。”韩澈言嗤笑出声，“他要是一开始就堂堂正正和我谈等价交换，我还能对他客气点。他要演戏，那我就跟他耗着，反正他背地里气得恶形恶状当面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是不错的娱乐。能让我愉快的事情一直都不多。他叫我表婶，我就很愉快。”

　　“可以。”周照辰点了头。

　　韩澈言表现出了最终的满意。他伸了个懒腰，柔软的纯白毛衣下露出一小截细瘦腰肢，比白色的衣服更白皙。

　　舔了舔唇峰，慵懒地吁了口气，他笑：“既然周老板爽快，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让你的法务准备文件吧，等我死了，韩家的东西都给你。”

　　明明说着生死，他的眼眸里却有辉光，是对未来有某种执着的模样。

　　即使是面对大部分问题一直森然淡漠的周照辰，此刻也不想多看他眼里的光。

　　走到门口，韩澈言又给了周照辰一个韵味深长的临别回眸：“周老板，今晚，要我暖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