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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象棋,原子弹,侦探 ...

  •   你知道为什么福尔摩斯需要华生,波罗需要黑斯廷斯吗。
      那句话被人讲烂了。杀死恶龙的人,终变为恶龙。可是,利维,如果杀死恶龙一定要成为恶龙,我会这样做。不是与黑暗打交道带来的扭曲,不是以暴制暴的报应,更不是迫不得已的牺牲。人们总更愿意相信是脏东西污染荼毒了一个好人。
      然而,恶龙之血本就混于我的身体,在裁决的时刻便会扣下启动的扳机。那是根植于基因的本能。
      是我能嗅到恶龙气息的本能。利维,我是这样的人。
      你再清楚不过。

      1975年夏末。送行的亲友在岸边挥手,与解缆起航的繁忙声此起彼伏。由南开普敦开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远洋客轮甲板上,一个洋娃娃从拥挤的人群中落入了苍茫的海水,穿紫色洋裙的小女孩为嘈杂又添上一笔不痛不痒的哭闹。
      利维迎着火红的夕阳,沉迷于报纸上的数独游戏,周遭的喧嚣不能伤他分毫。他没有动笔,只在心里计算着,分出余力问我:“新助手怎么样?”
      我掏出怀表看了眼,口气冷淡:“一个凯尔特毛头小子,永远无法指望他准时出现。”
      “我记得你说这次的林荫公园凶杀案,他比你到得更早。”
      “仅此一次。”
      利维依然没有抬头,大概是习惯了我的坏脾气,声音带着平和的笑意:“你听起来一块冰淇淋含在嘴里都无法融化。我也有凯尔特血统,我以前也经常迟到。”
      “你不该拿自己和他比。”我语气尖刻,“如果他有你一半聪明,我会考虑原谅他。”
      “受宠若惊,塞德里克。可我并不适合当你的助手……”
      “搭档。”我纠正道。
      “好吧,搭档。上次我放走了犯人,也让自己瘸了一条腿。你父亲说得对,我应该安心从事教学和研究的工作。”
      利维三十出头就当上了数学系教授,我父亲是他曾经的导师。他的确体格有些文弱,看似性情孤僻,稍一接触就会发现温柔得过分。那次受伤后,他修养了很久,直到现在也不能有大的跑动,像维多利亚时期的绅士一样拄着手杖。
      利维不慌不忙从口袋抽出支笔,开始在数独的空格里流畅地填写,所有结果他已了然于胸,然后将报纸一把塞进了我的怀里。落日的余晖覆盖在他微笑的侧脸,脱俗而无与伦比:“我想我不能站更久了,回房间吧。”

      行李早已托人送进客房。我一面与利维闲聊着那起林荫公园的凶案,一面与他下棋。我们选择了西西里防御的加速龙式变例开局。
      利维听完我的叙述,若有所思:“所以现场什么也没留下,唯一的线索,是一枚沾了血的国际象棋棋子?”
      “没错。黑色国王,示威一样稳稳立在尸体旁。蛇纹乌木制,不常见。我让马克查过,应该是产自南美热带雨林,由阿根廷的一家工厂制作。”
      “你的助手似乎比你形容的能干许多。布宜诺斯艾利斯马上会举行冠军资格赛,我想这艘船上有不少象棋爱好者和职业棋手。”
      “就像我们?”我的嘴角溢出难挨的轻笑,一股激昂在我的血管中脉动,“如果凶手是个象棋高手,那真令人兴奋。”
      “棋子上的血迹呢?”
      “不属于死者。”我摆动着棋子进行短易位。
      “可是很难想象属于凶手。放任自己的血迹不管,挑衅做到这个份上无异于自掘坟墓,不像一个手法干净的人会做的事。”利维说着,忽然自信地笑了下,将黑格主教移到了f6。
      “棋子底部也有血迹,显然是没干涸时就摆在了地上。可是尸体周围并没有其他滴落的血……”我低语着,望着棋盘,不由皱了皱眉头。
      我执白方。利维那只黑格主教正咬着我的皇后。无论我将皇后撤到哪里,都无法避免兑换几个轻子和皇后,所剩子力相当,但我兵型很差,两组叠兵将让局面落于劣势。
      利维耐心地等待着我下一步棋,我思考了许久,做出决定,不动声色地捏住皇后将主教击倒。
      利维愣了愣,完全地预料之外:“弃后?”
      我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你打算第12招,就弃后换一只主教?”
      “我无法确保局面能死灰复燃,但这是最接近胜利的招法。”
      利维喝了口花茶,湛蓝的眼睛凝望过来:“我甚至不会动这步棋的念头……你的棋风真是和你本人一样危险。”
      “危险?利维,我是个抓住那些危险分子的侦探。”
      “是啊,你的确是个侦探,为了破案不惜手段,”利维笑得温柔而纯洁,“有次故意和一个女人接近,抓到犯人后什么也没解释就离开了她。你下棋的风格也总是很冷硬,像一台机器。塞德里克,没有什么能动摇你将杀的布局。”
      我没有辩驳,也没有反馈任何表情。
      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换别人这么说,我一定会对其冷嘲热讽。利维总有令我动心的地方。他迷恋数学时的旁若无人,他受伤的腿也抵消不掉的优雅,他对人心理一针见血的敏锐。
      我们暂停了聊案子,专注地继续对局。不知道是不是那步弃后打乱了利维的心态,之后他走了Be2的错招,成了败局的导火索。赛后他谦逊地复盘了自己的失误。
      在我看来,这是利维致命的弱点,尽管我们总体和棋居多各有胜负,但他的情绪波动常极大削弱他的计算与决策。
      中途马克来了,浑身散发着刺鼻的古龙水味。我怀疑他用的酒精浓度过高的劣质香氛。他见到利维时显得惊讶而兴趣十足,甚至询问了利维左手手背近手腕的那块小小的棕红色菱形痕迹。利维说那只是一块胎记。
      我问马克去了哪里,他说帮一位妇人寻找丢失的爱犬。这家伙总是一副夸张热情的模样,恨不得掏出他善良的心肠在众目睽睽下展示。我想他的肠子能把自己绞死。
      更重要的,我不喜欢狗。

      没过多久,马克叫嚷着肚子饿要去餐厅。时候还早,但他摆出副可怜的模样,闹得我不得不同意。利维是个精致讲究的人,说先回他的房间收拾一番,在餐厅碰头。
      餐厅的无线电播报着美苏阿波罗-联盟对接计划的消息。人们议论纷纷,对冷战时期双方的明争暗斗和这次航天合作是否是放缓较量的信号发表意见。这艘船上的确不乏国际象棋爱好者,对三年前美国棋王费舍尔从苏联人手中夺取了冠军头衔的事迹津津乐道,毕竟当时苏联已经垄断世界冠军二十四年了。
      旁边侃侃而谈的一伙人,从航天扯到核武器,又提到原子弹之父欧本海默,以及他与爱因斯坦在普林斯顿的那场象棋对局。我不大高兴,因为那局棋欧本海默输了。
      马克也听到了,向我发表高见:“让那能摧毁世界的武器诞生,欧本海默无疑是罪魁祸首。他的忏悔根本不能抵消他的罪过。”
      我不悦而阴沉地应道:“如果实现拯救要冒着毁灭的危险,总有人要化身死神。”
      马克正义凛然地争辩:“原子弹让这个世界陷入了惶恐!他是恶魔。”
      我垂眼看着这个长着张傻气面孔的凯尔特小子:“用原子弹屠戮生命的人才是。他是终结二战的英雄。”
      马克涨红了脸,正想说什么反击,身后一个优雅矜贵的声音步进。
      “说服他需要比原子弹更强的威力,马克。他喜欢欧本海默。”
      是利维。他换了套贺兰德谢瑞的深灰色西服套装,细软的红发梳到脑后,蓝眼睛如透亮的宝石,使周围的人群都黯然失色。他微扬头看着我笑了笑:“他喜欢那些性格跟他相近的人。”
      我脱口回答:“我以为你的性格没有与我很像。”
      利维摁着手杖假装思索:“但你确实很像欧本海默,尤其是上学时总不给教授留情面,去黑板上写算式,说‘这样会更好’。”
      不远处聚集着好些人,都向内探着脑袋,似乎是在围观下棋。
      我与利维对视了一下。他耸耸肩,不愿意往人群中挤,站在外围。我只好和马克努力向内部靠拢。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冥思苦想,拿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的鬓角有小片新伤的疤痕。那副棋盘昂贵得肉眼可见,精细的雕刻,坚硬的质地,若隐若现的花纹,那材质似乎是……
      餐厅的乐队奏起了小提琴四重奏。马克随着骤起的音乐向前踏了一步,打扰到了对局中的中年男人。这冒失的家伙!
      中年男人回头,看到了我们,顿时睁圆了眼,露出惊恐之色。他侧了半身,椅子在地面嗞出刺耳的噪声,攒紧了手帕,突然腾地起身逃跑!
      中年男子拨开人群冲出去,马克立刻反应过来追上:“站住!”
      他们追逐的方向,正是利维那边。马克跑过时撞到了利维,把他推倒在地,手杖甩到了一米开外。我赶忙过去扶起他。
      利维手悬在左腿上方,又收回:“没事。”
      一股不详的直觉在胃里搅动,配合上冲的血气翻江倒海。
      我确认利维没有大碍,回头询问对弈的另一方:“先生,这副棋属于刚才跑走的人?”
      一个鹰钩鼻的男人还坐在棋桌旁,茫然地点点头。
      我走过去,拿起一枚棋子闻了闻,有一缕淡淡的木质香气。乌木,不会错。我又掂量了一下黑方国王,它明显材质更轻,质地不同。我的心脏进一步雀跃地狂跳,敲起军鼓。
      “您知道跑走的那位先生,住在哪间房?”
      鹰钩鼻还没缓过神,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也不清楚……”一位路人向前一步,告知:“203,他碰巧住我隔壁。”
      我转过身,见那人不明所以的脸,却给来了情报,向他发出得来不费功夫的致意:“多谢。”
      我迅速走回利维身边。他已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展出理解的笑容:“去吧,大侦探。”
      我应了一声,只身赶往203号房间。

      嘈杂的人声和乐声逐渐淡去,客舱静得森寒。我尝试转动镀金的把手,门没锁,可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马克追人追去哪儿了?我屏息凝神,随之猛地拧动了门打开。
      鸦雀无声,一片漆黑。我寻着墙壁找灯的开关。来回摁了几次,电源线路却坏了。我蹑手蹑脚地往深处走,离开了走道从门框中投射的光亮照明区域,遁入了阴影。
      脚步声被地毯吸尽,家具隐约的轮廓尚且整齐,全是平凡无奇崭新游轮客房该有的样子。
      我暗暗思忖着。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逃跑?我从没见过他,他为什么会心虚。那样仓皇失措的中年男人,实在不符合狂妄自大而心思缜密的罪犯画像。
      但这间房……有种说不清的诡异。到底是什么?
      气味。这间房有股熟悉的气味,不应属于头等舱的,过于浓烈而粗糙的香味……
      我突然明白了一切。
      但晚了。
      暗中杀出一个人影,一记闷棍正中后脑,热流从鼻腔涌出。眼前黑色的虚影摇摇晃晃,我倒了下去……

      我醒来的时候,正在一艘救生小艇上。遥远的地方是绚烂的火光,和钢铁断裂的嘶鸣。我们乘坐的那艘大型游轮已一片炼狱的景象,有黑色残片在那片金光中摇曳,我分不清是挣扎的人影还是燃烧的灰烬。
      “救你我可费了好大劲。”利维疲惫地坐在一旁,揉着自己的左腿,“对康复训练来说,负担太重。游轮发生了爆炸。”显然,他划了很久的船,才离开海难的中心。他那套高档西服满是污迹。
      小船上还有两个人,一个犹太长相的妇人和一个穿紫裙的小女孩。妇人紧紧抱着女孩,眼神是受惊过度的闪躲,用身躯挡住女孩的视线。
      利维递给我一张手帕:“你脸上全是血。”
      我接过手帕,勉强坐起身,知觉慢慢充回身体。我清了清喉咙里卡住的血,问:“马克呢?”
      利维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遥远的地方传来求救的哨子声。利维立即操起船桨打算划船过去。妇人见状欲言又止。我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求助的也许不只一个人。”
      利维停手,严肃地看着我:“你要告诉我如果人太多,这艘小船自身难保?”
      我无言以对。如果不是利维救我,我已经沦为大西洋的祭品。利维悠悠说道:“塞德里克,已经很多人死了。爆炸原因不详,没有征兆,我们不能放着求救的幸存者不管。”语毕,他又接着划起了船。
      幽暗的海面,一个男人趴在浮木上,他如同看到了圣主一般欣喜若狂,拼命扑腾向我们靠来。离得更近了,他大喊着:“塞德里克!利维!”
      “是马克!”利维望了我一眼,可我一动未动,他只好加快了动作。
      马克丢开了浮木,游过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感谢上帝,我真是太幸运了!”马克激动地说着,手搭上了小船船檐。
      我站起来,一脚踩了上去。
      利维措不及防,不解地抬头:“你做什么?”
      “那你该问问他做什么。”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全身泡在海里的马克。他的头发湿透了,黏糊糊地耷拉在额头。这副丑陋狼狈的模样,可真适合他。他不只会因为迟到进不了天堂,他的罪恶无法被赦免。

      利维觉察到蹊跷,不知是本着对我这个老友的信任还是其他,他抓紧了船桨,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冷笑了一声,又用力地踩了一脚马克攀附在小船上的手,弯腰一只手捏住了他的颌骨。
      那个下棋的中年男人与我素未谋面,没有道理逃跑,只能是因为他看到了别的认识的人。
      追他的马克。
      至于他们在哪见过,结合他拥有的乌木棋子,这个答案呼之欲出——林荫公园凶案的案发现场。中年男人偶然目击了凶案,因为被真凶发现,慌忙间发生了扭打,随身携带的象棋散落,丢了一枚黑色国王。
      所以凶手根本不介意棋子上沾的血。那可是完成嫁祸与挑衅一石二鸟好把戏的绝佳道具。而那场凶案,总是迟到的马克早早到了。
      因为他本来就在现场。
      他布置了证据,引导我上这艘去阿根廷的游轮,在中年男人下棋的时候带我去餐厅,追人时故意撞倒利维,好拖住我,这样他才能去合理地灭口。马克啊马克,那中年男人还留下了什么证据吗?照片?所以你才返回了203号房间。
      马克,你挑衅的不仅仅是警场,也挑衅了我。可惜,你没算到游轮居然遇上了事故。你这一连串的算计真是浪费。
      我把马克的头甩开,直起身,拔出了枪对准他。
      “到底为什么?”利维又质问了一次。
      “他是林荫公园案的真凶。” 我冷冷地回答,把推断的一整套故事说出来。
      马克手上吃痛,大吼着:“信口雌黄!这都是你凭空的捏造,证据呢!”
      枪口抵在了他的额头。
      “证据?你在说什么胡话,马克。所有东西都已经随着游轮烧毁了。你是不是既难过你的计划大费周章又窃喜上天帮了你?”
      我没有证据。连那糟糕作呕的古龙水味道,现在也被海水洗得只剩咸腥。
      “或者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我击晕?”
      一只清瘦冰凉的手覆盖在我拿枪的手上,利维的声音有一丝战栗:“塞德里克,你不能杀他。”
      马克在海里冻得哆嗦,他看了眼利维,脸色介于居心叵测与屈服之间,一言不发。
      我把枪上了膛。
      “那你就和他成了一样的人!”利维狠狠地抓着我的小臂和手,幽蓝的瞳仁闪动着忽明忽暗的晶莹。
      “利维,我从不觉得我和他不是一样的人。把他这种人送进地狱,我很乐意成为冥王的信使。”
      利维,我没有你的悲悯和仁慈。
      一声锐利的啼哭划破了对峙,紫裙的小女孩哇哇地哭了起来。
      “你不能——”
      砰的一声。
      然后是女人惊惶的尖叫。

      子弹刺入了水中。利维奋力地推了我一把,我被击退。利维喘着气,因为惯性踉跄了一步。
      小女孩哭得更凶了,比下午她的洋娃娃掉进海里时哭得更撕心裂肺。抱着她的犹太女人害怕地吞咽着,极力抑制再发出声音的可能,蜷缩起来。
      “你不是一台机器,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利维深呼吸了数次,努力让语气柔和下来,“所以不要这个时候还一脸冷酷,好吗?塞德里克,我总在想,如果哪天你不毁灭世界,你就会毁灭你自己。”
      他朝水中的马克走去,想拉马克上来。
      逃过一劫的马克一把抓住了他,我暗道不妙,马克却塞了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在他手里。
      马克对他说了句什么,微弱到不可闻,然后用力推了下船,松开了手。
      利维诧异地倾向前想拉住马克,可是马克已经飘远,放弃挣扎,缓缓沉进了黑暗。利维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晃神。
      我对马克突如其来的转变毫无头绪。我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利维有这番举动,他们明明今天才认识。
      女孩的啼哭停下了,风荡进了月色。我缓缓靠近利维,问:“他说什么?”
      利维向我举起了那块银色的金属,是只手表。
      “他说‘对不起‘和‘谢谢’。我某年圣诞夜遇到过一个倒在路边的孩子。战后英国各方面都在衰落,药物问题泛滥,那孩子说他父母嗑药死在了家里。我没带钱,让他把这只表当了。”
      我脑中有些空白。林荫公园案的死者,也有涉嫌药物交易的案底。我无法去思考马克漂泊无依的命运,无法思考是否真空中也有暗物质,深渊里也有光芒震荡。只是在那一刻,我觉得一切丑恶在利维面前都自惭形秽。
      我走向利维:“船应该没有驶离英格兰太远。在这等救援队吧。”
      利维把那只手表重新套在了左手手腕,垂着头。顷刻,如同方才我从没举起过枪一样,他对我说道:“让我想想别的事吧,塞德里克,来下局盲棋。”
      同船的妇人或许是为了缓和不眠之夜的不安,竟抱着孩子哼唱起披头士的歌曲。
      利维,如果我的静脉中有恶龙之血,你一定不是屠龙的战士,而是个守卫人类之心的勇士。
      你立下了盾牌,而非举起利剑,坚定地告诉我我是个人类。你让我记住这件事,让我相信这件事。我很抱歉现在的我做不到为你的挣扎感同身受,因为逻辑是比情感更能说服我的东西。我不确定你能否每次都成功,但你让我愿意这样相信。
      盾之于剑,不是等着被击穿,或令剑折戟,而是成套出现。那些侦探故事里的搭档,一开始的确只是为了衬托该死的古怪侦探,可他们的意义不止于此。你是我人性的稻草,利维。
      我不知道我是否该庆幸我的子弹没有击中马克,但我很庆幸此刻有你在身旁。
      我静静地在利维身边坐下,开始新的一局:“e4。”
      妇人的歌声轻柔而质朴,在里斯本附近海域徘徊流淌。

      And in my hour of darkness
      he is standing right in front of me
      Speaking words of wisdom,
      Let it be.
      There will be an answer,
      Let it be.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象棋,原子弹,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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