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色沉迷》业笠翁

5、玄林 · 五

　　第五章书奴

　　江玄林的声音本就纤弱，若不细听，自然男女莫辨，何况他还未进入变声之期，二人便是嬉笑打闹的提着灯笼来到这湖边。方到这泱泱池塘的草枯子里，伸手一抓，便是机灵的逮住一只不大不小的癞蛤蟆。

　　“文也哥哥，你看这是什么？”江玄林便是将那□□捉住，翻出其暗黄的腹部把玩起来，他觉得这疙楞的东西着实有趣儿，想着世上竟有如此丑物，两只圆眼睛眨巴眨巴的，放在手心，摸着软塌塌的。

　　“这就是□□呀，城外的溪岭，随处一抓便是。”文也说道。

　　“真是如此？那可真是个好地方。”玄林嘻嘻一笑，好不羡慕。

　　两个孩童玩的正欢，而在那湖的对面，陈霄便是背手垂望，只见他脸颊偏侧，收拢着温怒之意，黑夜下倒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问道：“如此夜晚，怎还来的孩童？”

　　那小仆听了，先是瑟瑟的退了几个步子，斟酌答道：“回主子，看着身型，像是圣上给爷找来的书童。”那小仆毕恭毕敬，末了又补了一句，“是前几日进的府。”

　　“倒是有这回事，不提便差点儿忘了。再过几日便要进书院，行礼可都备好了？”

　　“回爷，是两位夫人亲备的。”

　　“别忘了清点。”陈霄吩咐道。

　　那仆人听了，倒也是殷诚，“爷此去书院，少说要有些个日子，自然身份上，也是少不了安排。”

　　“你知道便好，”谁知话音刚落，陈霄便冷目一横，犹如千弓齐发，扫向这身后的小仆，随后又道：“我看这两个书童，便不像是来当奴才的料子。”

　　那奴听了，便一撩前襟，跪地连连磕拜，求饶道：“爷，奴才不敢，是夫人吩咐了此乃两家贵子，不可与贱奴同房，便安排在西苑。若是此处办的不妥，奴才当下便去教训这两个毛孩子去。”

　　陈霄听完，若有所思，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今日已晚，明日再续。”说完，便将手背在身后，神情如常，吩咐道，“提灯。”

　　如此，那爬地的奴才从敢抬起头来，提起那身旁落下的灯笼，紧紧的跟在主子的身后。

　　翌日，江玄林与王文也便是一大早被管事给招领了去。两人未吃早饭，便是饿着肚子，在那鹅卵石铺的路面上，直直跪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

　　“可知是犯了什么错？”那掌事的奴才撑着一张跋扈的脸面，颇不耐烦的问道。

　　二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多出一声。

　　“不知道，就不要吃饭。”说完，便见那奴才从袖口中掏出一枚玉佩，在手中把玩起来。他的眼在江玄林与王文也之间徘徊，问道：“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是我的。”江玄林见王文也冷汗滴下，便自告奋勇答道。

　　“哼。你的？”那奴才篾笑一声。

　　“是昨日我两人迷了路，落在路上了。”

　　“迷路？好你个迷路。”只见那掌事奴才听了，便是一个箭步，甩手便是掴了一掌，不出片刻便，玄林那水嫩的脸上，便露出一只铁掌红印子。

　　“迷路？哈，迷路？昨日三更儿还敢跑出来玩儿？别忘了你进的是什么地方。进了少君府，便没人在乎你过去是个什么身份。少在这里装蒜！咱圣上派你们来伺候少君，便不是让你来这地儿养尊处优的。这次就是带你们涨涨见识，特别是你，”那奴才指着玄林，便将那靴踏在他的肩头上，“这回算好的，你给我记住咯，别有下次！”只见奴才将那玉佩随手一扔，转身就给看门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带进去。”

　　说这，玄林与文也便被下人拽着起了身，方才在那石头路上跪了少说两个时辰，膝盖已是疼的直不起来，却也是半推着进了里屋。

　　“见主子。”那奴才命人将二人放下，“我说见主子。”说完又踹了玄林一脚，玄林才意识到这话是说给他两人听的。

　　“少君”二人伏跪，低头问安。

　　“哼，便是你二人随我入国书院。”那少君冷哼一声，坐于高台之上，只见他手中摆一长串的玉珠，一颗一颗的数着，“方才外头是什么事？”

　　“回爷，这两小儿便是摸黑着偷出去玩儿，教着涨涨记性。”

　　“如此不省心，说说是什么由来？”

　　见少君问话，不及江玄林思虑片刻，王文也是先开了口：“是奴二人贪玩误事，还请少君责罚。”

　　只见陈霄将手头玉珠拍于案上，道：“这就对了。”说完便让二人抬起头来，一番盘问过后，陈霄便是对那江玄林稍有些兴趣，且不说他姓中带江，那面容倒是与那少女颇为相似。

　　“江玄林，你家中可有弟妹。”

　　江玄林听了，只是低声答道：“家中有一位嫡兄，还有庶出的弟妹二人。”

　　“你妹妹的年岁可是与你相仿？”

　　“回主子，吾妹尚且年幼，家中娘子看得紧，比我小个几岁。”江玄林答得一五一十，他双手抱拳，双膝跪地，那下肢传来的疼痛之感，颇为难忍，玄林便是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念，才算说的完整。

　　只是主子听完，却丝毫未露出满意之色，倒是颇不耐烦的，将二人打发走了。

　　路上，王文也便是驮着江玄林，他比江玄林年长，身子骨也要壮实些。这一路回了屋，才将江玄林在床上放下来。用手翻开裤腿，只见青青紫紫的瘢痕，在玄林那凝脂般的细细小腿上，从小腿的中段到膝盖儿以上的位置，好似开了花儿般，看着着实吓人。

　　“倘若再跪下去，怕是明日都走不了路了。”王文也叹到，“玄林你且忍一忍。咱们来这儿当本是作书童，如今却还不如差役。你看少君什么不问，偏偏问你家家长里短，其中只有那个女娘的趣味。果然是浪荡......”

　　未等王文也说完，江玄林便用手捂住他的嘴，一脸惊恐道：“哥，方才你也见了。咱们此次凶险，还是小心为好。”说完，便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正是方才那奴才瞧不上眼随手一扔的宝物。江玄林小心的在手中托着，将其交给王文也。

　　“这是......”王文也惊喜，“我以为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府中奴婢，哪一个不眼疾手快，多亏了玄林你。”

　　“这玉佩看着是哥哥的重要之物，自然应该全力保下。今日的事，都是怪我，要不是昨天我想去湖塘边玩耍，也不会有今天这出......”

　　王文也听了，将玉佩收去，他这回是学精了，仔仔细细缠绕在腰带后的里裤里，转身便安慰道：“不必如此，昨日之事不怪你我。要怪就怪这抬头天空，阴晴不定。往后的日子，咱便是扛也要扛下来，若有苦短，咱们一起担。话说，你昨日还说想听诗词，正巧有的是时间，我便教你。”语毕，王文也便是牵过玄林的手，将那掌心摊开，在其手心中比划起来。

　　“哈哈，哈哈哈，哥哥好痒。”玄林被痒给逗乐了，怎么都要抽出手来。可王文也是一脸正气，他也是拿这弟弟没办法，方才还看他一副愁眉苦脸的，如今却是全都好了般，“教你正事儿呢，别闹。”说完他在玄林那腿上，轻轻的扭了一下子。

　　“哎哟！不带这样玩儿的。”玄林一个支棱，又是狠狠一拍，两人在床上打闹起来，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