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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说到这里,阿银鼓足勇气地站到阿金身旁,狠狠瞪了不为所动的德亚特一眼。“反正他就是冷血无情!那个小孩被接走后,我们原以为他会有所改变,但还是什么都没有!陪伴于他而言是没有作用的,我们看他的确是像在看傻子,但他看我们……”

      阿银别扭地说:“又何尝不是在看傻子呢。只有木头才会对别人的付出一点反应都没有。”

      “行了阿银。”阿金打断他,“还是让我来说吧。”

      安萝拉顿住手上的动作,认真听他们讲话。

      “德亚特那天晚上没有呆在村子里,他向来神出鬼没,我们也习惯了。可他不应该把小孩也带上。最糟糕的是那天,他们遭遇了狼群……如果不是祭祀大人及时赶到,两人都可能有生命危险。虽然狼群是被他赶走了,但那个小孩还是陷入了昏迷。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她浑身是血地挡在德亚特面前,而德亚特,”阿金看着德亚特,“有人为了保护他生死不知,他却仍然呆坐着,如果不是衣服上蹭到了对方的血迹,简直就像无关人员一样。”

      “所以我才说他是害人精!是害人精就算了,成天诡异地走来走去,有时还会朝着天咕哝一些听不懂的话……”阿金说得渗人,崩溃道:“他为什么还不离开我们村子啊!”

      “你们……”安萝拉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们,嗓音干涩,“有没有想过,那小孩身上的血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德亚特的。”

      “德亚特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少年们叽叽喳喳,“怎么可能会是他的!”

      安萝拉闭了闭眼。

      他们的话就像一个开关,让她的记忆啪地一下被打开了。

      他们说得并不完全对,但误会德亚特也情有可原。毕竟那次以后……她直接被罗伯特接回了圣殿,那是他们见到的最后一面。

      自那以后,她再没有机会和德亚特相见。

      那天黑夜已至,是与今天相似的情景。不同的是,她那时手无缚鸡之力,只用一腔热血和冲动护住德亚特。正要和狼群决一死战,向来木然的德亚特却一把将她推开,当狼群真正一涌而上时,罗伯特确实赶到了,但德亚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狼群之前的试探咬伤。

      她看着他小腿汨汨流出的血液,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在茫然间却似乎有一股力量莫名涌入了体内,她觉醒了光的天赋。在治愈德亚特的途中,由于第一次力量的用尽而惫极,巨大的冲击又令她的心砰砰直跳,她竟然没坚持住倒地晕厥过去。

      后面醒来就是在圣殿,老人温和地告诉她,他决定正式收留她,她成为了圣殿的一份子。

      安萝拉不是没想过回原来的村子里看一眼,可圣殿沉重繁忙的任务令她抽不开身,每次想询问罗伯特路线时,老人却又狡猾地避开话题,并告诫她不要再回去。

      ……活脱脱像她有不能重返故地的难隐之言。

      “你们误会他了。”安萝拉艰涩道,“那个小孩是担心德亚特跑出去……不是他自己的要求。况且那血也是德亚特的。”

      像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阿金忍了忍,蓦地吼道:“你怎么这么冷漠啊!”
      “难道不是傻子的要求,为他受了伤就不关他的事吗?偏心到家了!你们分明也只是第一次见面……”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呢。”安萝拉缓缓问。

      “因为他一直呆在村落里,我也没见过你。”阿金对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

      安萝拉眉心一跳,还未接话,一旁的阿银也迫不及待地道:“你包庇得太过了,是不是他的血还真不好说,毕竟口说无凭。”

      她是当事人,有什么口说无凭的?安萝拉默默地想。但阿金的话让她有一丝混乱,她本来想坦然承认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被罗伯特接走的小孩,但多说多错,不好的预感令她下意识止住了嘴。

      “小孩醒来后怎么说。”安萝拉只能道。

      阿金都提不起气来跟她说话,一想到她和德亚特是一种人……

      他言简意赅,“小孩被祭祀大人接走了,所以我们也不清楚。”

      阿银在此时扯了扯阿金,阿金翻了个白眼:“啊,对,之前祭祀大人回来了一趟。”

      “阿金,阿银,不是说要找德亚特玩吗,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呀?”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身着沉闷绿色的少年跨栏而过,笑眯眯地站定。

      “阿木。”一见到他,两个少年都有些尴尬,眼神躲闪。
      安萝拉记得这个人。见他我行我素,微微眯起了眼。

      “你们不知道,我可担心死了。”阿木眼波流转,瞥了一眼德亚特,面露讶然,“哎呀,德亚特以后要住在这里吗?”

      安萝拉:“他平时住哪?”

      “当然是跟我们呀,小姐姐,”阿木笑着走近几步,“德亚特平时很乖的,我们一叫就和我们一起玩了,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安萝拉的目光定定放在阿金和阿银身上,那两人被看得低下了头。她握紧德亚特的袖口,说:“可他看起来不像跟你很熟的样子。”

      “他对谁都这样,”阿木无所谓地道,“而且……上一个自以为和他很亲近的人,已经不在啦。”

      “男女授受不亲,小姐姐,你不能不承认,这里除了我们,没人能照顾好他。”

      “是吗?”安萝拉一手解下匕首,塞进了德亚特手里。“我不这么认为。”

      德亚特迷迷糊糊地看过来。

      阿木眯起眼,又上前一步。阿银抖擞着拉住他,“阿木,算了……”被他一把打开。

      “我倒是想知道,”他冷笑两声,“一个跟我们村子毫无关联的陌生人,能管我们的多少闲事。”

      “他平常以什么样的方式对你,你就怎样回敬他。”与此同时,安萝拉轻声对德亚特说。

      德亚特没有回应,但缓缓收紧了手中的匕首。下一秒,他抬眼看来,红瞳内闪过一丝亮光。

      “好。”他说了第一句话。

      所有人都是一愣,但德亚特没有迟疑,双脚落地,速度飞快地冲向阿木。

      阿木侧身一避,德亚特下一招紧接而来,他的匕首直接刺向阿木另一只藏掩着的手,留下一道微小的划痕。阿木吃痛,被打磨得光滑的石刃“砰”地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黑袍袂飞,德亚特的眼神毫无波澜。见阿木趔趄跌倒,他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使用巧力打上他的肩部,阿木整个人腾飞地趴至地面,身上一重,德亚特已经跨坐在他的腰间,冷酷地高举匕首。

      德亚特虽然没有神智,但是身体本能的战斗意识还在,双方都没有使用法术,但即便用了也只会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罢了。事情发生得太快,阿金还来不及去想那个石刃从何而来,眼见德亚特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血腥惨剧即将发生在下一刻,不由得快步上前从他举起的胳膊下抱住他:“别啊!”

      他边拦边给看呆了的阿银使眼色。于是阿银也试图夺走德亚特的匕首。德亚特神情不变,将匕首换到另一只手,古井无波地将匕首刺入阿木的肩部。

      阿金和阿银感觉自己好似拖住的是一头牛。随着他的动作,两人被迫身体前倾,阿木疼得大叫。

      “啊——”

      他恐慌地挣扎,想要捂住受伤的肩胛骨,但甫一一动,刚抬起来的手就被德亚特牢牢固定在身体上方。阿金阿银的阻拦对他毫无作用,他仍流畅地做自己的事。德亚特拔出匕首,又要挥下一刀,阿银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大脑短路下忽然灵光一现,尖叫道:“姐姐——”

      “停。”

      刀尖对准胸口,倏地停留在胸前。

      “……”离德亚特最近的阿银听见他口中喃喃念了什么,随后阿木的伤口开始缓缓复原。多么神奇的一幕啊,翻开的血肉被重新缝补,渗出的血液就仿佛被吸收一样地回流,随着伤口的消失凝固成了衣襟上一道干涸的血点。

      ……而这一幕,都是他们无数次在德亚特身上实施并见证的。

      小的时候只是用石子,开始不小心扔重了或者捡了大了的石块后见到血会觉得害怕,后来发现被承受方的软弱与隐忍,毫无后果的代价使他们慢慢地肆无忌惮,害怕逐步发展成施加欺凌一般的快/感。

      人与人之间的恶意或许从不需要理由。只要一方不加以管制,它就可以变本加厉的肆意生长。

      他们或许没有那么坏,但同时他们也可以很坏。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疼痛的神经仍然在不断抽搐。阿木不自觉地伸长脖子,阿金没有想到安萝拉一句话就像神谕一样有效,抱着德亚特不禁怔住。

      而德亚特缓缓直起身子,他也就顺势滑了下去。

      德亚特斜睨一眼阿银,眼中意味浓重。阿银从没见过德亚特这么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他脑中一晃德亚特毫不留情扔刀而过的画面,下意识松开抓紧他手臂的手。

      德亚特将起皱的法袍捋平,再睁眼时那抹神采悄然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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