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痴愚之神后》浊树

13、第 13 章

　　赛乌余光瞥见，不满问道：“你笑什么？”

　　维克多收敛笑意，转而认真回他：“没笑什么。”

　　另一边，芙琳迟疑了一下，还是跑上来和安萝拉搭话：“你好。”

　　微弱的牵引力似乎想让她停下脚步，安萝拉发觉剧情对她依然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只是却不会让她完全的身不由己。

　　而且这种影响力依稀随着芙琳对她的靠近而逐渐增强，安萝拉不想被剧情控制，一言不发地加快速度，离芙琳远了一点。

　　难道是因为剧情的改变，才会让她现在拥有一定能自由行动的能力吗。安萝拉对芙琳的叫唤充耳不闻，如果不是导师还在前面，她现在已经直奔办公室了。

　　芙琳扯着嗓子叫了好几声，见安萝拉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由得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安萝拉听不见别人的声音吗？还是她的声音太小？芙琳心中疑惑从生，决定拍一下安萝拉的肩。手刚放下一半，就见安萝拉竟然小跑起来！她的手落了个空。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对方是故意的。未来的圣女就这个德行？！芙琳在心中怒吼，“系统——”

　　一道机械质感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了起来：【宿主。】

　　“我购买的那个万人迷光环是假的吗？！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没有受影响？”

　　【商城里出售的物品质量均有保证。】系统又补上一句，【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芙琳快气得冒烟，“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她是个什么情况。”

　　系统霸总似地回复：【这是你的问题。】

　　【请宿主努力提升自己。争取早日攻略完毕，回到自己的世界！目前攻略对象好感度为：0。】

　　说完这句话，系统再次消音，任芙琳怎么唤也不出声了。

　　不接近安萝拉是不可能的，罗伯特对她的偏爱太过明显，虽然安萝拉眼下还没有成为圣女，但无疑她在圣殿内有很高的声望，如果安萝拉站出来作出表率，不——她甚至都不需要站出来，只需要一个晦涩不明的态度，就可以令很多人对圣殿的印象发生反转。

　　等所有人进了办公室派对办理手续时，安萝拉终于被她逮住了。她向安萝拉问好，对方一脸不情愿地扭过头来，不情愿地回应道：“你好。”

　　“久仰大名，安萝拉，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您聊一聊。”

　　安萝拉想说“我跟你没有什么可聊的”，嘴巴却控制不住地说道：“好呀，你想找我聊什么？”

　　话甫一脱口，她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个距离太近了，整个屋子又站满了人，避无可避，她只能被迫体验似曾相识的无奈感，这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那个四处游走救济灾民的老人，想起了坍塌得支离破碎的家，想起了所有人极度惊惧下，响起的那一声无人道起的叹息。

　　她看向芙琳的眼神满是厌恶，可芙琳就像没有察觉到她的言不由衷一般，笑吟吟地定下了她们约定见面的时间。

　　也就是这一刻，安萝拉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一面想要阻止奥兰城再次落入那样的结局，另一面芙琳又在不知所觉地推波助澜。事上有些事，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加减法，并不是一正一负两件事，就可以轻易抵消掉最终那件事情的影响。

　　她要做的是和女主角完全相反的事，难以正面避开芙琳。既然如此，就必须得破坏剧情，以此来减轻对她的束缚。

　　安萝拉细细回忆剧情。其实很多都变得不一样了，光是整本文的开头不经意间就已经被纂改的面目全非。听完导师的叮嘱，安萝拉和芙琳分道扬镳，芙琳在身后叫住她：“您要去哪？”

　　两人已隔开走了一段路。安萝拉本来想不作理会，但是发觉可以操控自己的身体后，她还是转过身，说道：“去办理转宿手续。”

　　就从这么小的一件事开始。芙琳和她本不应该有一次单独的约见，虽然是女主角的心血来潮，但既然原剧情没有，那么她也欣然赴约。

　　芙琳坐下来，撑着下巴，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有着相似的身世。”

　　圣殿的闲置房间不少，芙琳本来将地点定在学院内，但苦于学生实在太多，最后还是根据安萝拉的建议把它定在了圣殿四楼。

　　顺便一提，由于罗娜的失踪，圣殿的顶层现在被封禁了。

　　关上门，挡住外边若有若无的杂音。

　　芙琳打量一圈周围，“您一定很熟悉这里。”

　　“毕竟身为圣女，理应熟悉圣殿的每一处。”

　　“正式圣女的选拔还未开始，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熟悉这里。”安萝拉特地坐远了一点，再加上前几天将住宿搬出圣殿的影响，她现在说话被影响的概率就更低了。

　　重生后这是她第二次见芙琳。是她的存在时时刻刻在提醒安萝拉，她的人生并不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命运让她重生，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是否也属于剧情的一部分？

　　“只是熟悉并没有用，我还是算了吧。”芙琳意有所指地笑道。

　　安萝拉皱眉，“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以后会明白的。”芙琳话题一转，“你可知，我出自哪里？”

　　安萝拉的过去与芙琳毫无交集。她当然不知道。

　　可光明神狡黠的笑容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动了动嘴：“凯约尔家族。”

　　“你居然知道。”芙琳吃了一惊，旋即笑着道，“没错，我是凯约尔家族的人，它在奥兰城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可我不是本家的人，我是第三者的女儿，被发现后就被赶到了分家——那里可是货真价实穷乡僻壤的地方，但在觉醒魔法天赋前，我从没有机会离开那里。父亲管得我很死，既不让我舍弃凯约尔的姓氏、也不肯放我流落在外。”她摇了摇头，“真是奇怪的心理。”

　　“我有时不懂，若世间真有神明，为何万般苦痛皆由人来亲身承担。分家的人笑我是不该出生的孩子，可我无畏。错的不是我，因此我本不该受到责骂。错的人是他们。”

　　“魔法天赋觉醒后，我被接回了本家。坐在行走于乡间的马车上，我探出头来眺望远方。看到奥兰城的第一眼，我就发誓我不会离开这座城市，就如同我离开分家那般。它是那样的繁华啊，街道上陈列着的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新奇事物。这里的居民待人亲和、友善，和那些见到就唾弃我的人完全不一样。”

　　“安萝来，据说你是来自离奥兰城很遥远的村落。你和我一定会有共鸣。你有没有想过，失去了魔法天赋的你，现在又会待在哪里。”芙琳说道，“我一直没有忘记，我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由于我拥有使用魔法的能力。没有它，我还是那个没有身份，连被生父提起姓名都属于一种奢望的女孩。我会一直待在那个地方，直至我死去。”

　　“所以你看哪，什么都需要靠自己。”见安萝拉面露不虞，芙琳心中稍微感到意外，本来想着安萝拉半道加入，对于信仰又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虔诚，没想到自己的怀柔策略好像丝毫没有撼动到她的想法。

　　她说到一半，连忙改口道：“当然，我不是想说神真的不存在。”

　　芙琳的话语确实有一种感染人心的力量，安萝拉逐渐理解了为什么芙琳会成为那个领头人。她始终没有打断芙琳，保持着捉摸不定的神情安静听着。

　　“倘若世间真有神明，”芙琳绕个了圈子，回到了老话题，“祂若不现身，一定是因为人扛起了太多，多到不需要祂出面了。”

　　圣殿的人世代侍奉光明神，能见光明神一面或许是他们最大的愿景。

　　“圣殿是人类力量的集结营。物极必反，当人类遭遇极端的困境时，说不定神明才会出手相救。”

　　“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芙琳深呼吸道，“还希望你不要出面阻拦。”

　　——部分剧情提前了。

　　坐在芙琳对面的安萝拉，如是想到。

　　虽然芙琳说的比较隐晦，可安萝拉已经听出芙琳背后的意思。不同于上一世被滤镜洗脑的她，她现在的言行是自由的，所以这一套缺乏理论支撑的空话被没有犹豫的安萝拉冷淡地拒绝了。

　　她甚至懒得多费口舌，直接道：“不可能。”

　　她根本不在乎神明是否出现，但要求她在圣殿危难间连阻拦都不做未免太过可笑。至于芙琳的身世，不过博取同情，本就与她无关。

　　见芙琳被拒绝刹那瞬间变得脆弱的神情，安萝拉仿若郎心如铁，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潸然泪下的小姑娘。

　　“你、你果然……”芙琳皱起鼻子，心中正后悔自己莽撞地过早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嘴上还不忘刺道：“……如传闻中一般，不好接近。”

　　安萝拉随意地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奥兰城几百年来的繁荣，就说明了人不需要借助外力也可以活得很好。为何仍需要唤醒光明？说白了还是贪婪作祟，拥有了太久就想要得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