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宴》楚子溯

3、叁

　　2000年2月27日 S市特异刑事侦察组
　　特异刑事侦察组的成员又一次面色凝重地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屏幕。
　　苏凝死了，躺在浴缸中，静静地躺在已被血水染红的浴缸中，脸上，却浮现出虔诚的微笑……
　　“死者苏凝，女，28岁，死亡时间在2月26日23时到24时之间，死因，由于割脉导致的失血过多，但是是否为自杀还要待尸检结果出来才能下最终结论。”廖文俊敲了敲桌子，“都打起精神来，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到底要不要办案了？”
　　“可是，老大！”吴芳懒懒地趴在桌子上。“都调查了快半个月了，连胎儿的影子都没看到，到底该说我们侦察组办案效率低，还是该说凶手作案手法高明呢？”
　　“就是啊！”张浩也不甘示弱地插上一句，“苏凝这件案子并不象特异案件，不该是我们侦察组的范畴吧？”
　　“等你看了这份报告，你就不会这样想了。”陈斌拿着尸检报告快步走进会议室，“经过初步检验，死者属他杀，根据这份从他家找出的体检报告看，她已经怀孕3个月。”陈斌顿了一下。“但经解剖发现，死者子宫有一道裂痕，腹中胎儿不知去向，但体外却无任何伤痕。还有，在死者胃中发现有□□的残留物，还有些棉絮状肉类，而且这些棉絮状肉类与死者家餐桌上发现的汤内成分相同，经检验，汤内的肉状物体是刚成形的胎儿。”
　　“什么，胎儿？”整个会议室一下安静了下来。
　　“天，怎么现在这个社会还有人吃人的现象？好恐怖啊！”田甜一脸惊恐。
　　“对了，田甜，你说查到的旧档案呢？”
　　“啪！”一大叠照片被扔到会议桌上，侦察组的成员疑惑地看者化身为哥斯拉的田甜。
　　“照片上的死者名叫叶涛，五年前死于本市有名的森林迷宫——小阴山中，死因流血过多，而且当时她已有5个月的身孕，但被发现时死者腹部已被剖开，腹中胎儿不知去向……”
　　“会不会被狼给叼走了？”张浩问道。
　　“怎么可能？”田甜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死者腹部切口整齐可以看出是利器切割，正对子宫，分明是人为，不可能是被狼叼走？”
　　“被利器所割？这不是传闻吗？”陈斌有些疑惑。
　　“这可是尸检结果，况且，当时还有两人在小阴山上走失……”
　　“还有两人？”廖文俊问道。
　　“是的，另外两人就是这两次死亡案件的被害人，何倩，苏凝。根据档案来看，叶涛是在何倩她们离开小阴山13天后被一位上山砍柴的农夫发现的，况且何倩她们在山上已被困了10天，但下来时却发现叶涛不在，按理说叶涛身为孕妇，更应该是重点保护对象，而且当警方问及她们是否发现叶涛死前的异常情况时，她们神色不安，但都一口咬定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可是……”田甜深吸了一口气，“可是BBS上有知情人士发布消息说叶涛是被何倩等人害死的，而且叶涛的腹中的胎儿是，是被何倩等人吃，吃掉的。”
　　“哎哎，田甜，网上的传言可不能当做证据。”吴芳摆出一副大姐的样子细心教导。
　　“那个知情者还说，五年以后，叶涛，叶涛会带着被她们吃掉的孩子再来找她们报仇的！”
　　“什么！这，这是谣传吧！”众人瞪大了眼睛。
　　“嗯，”田甜扔出一份资料，“这是我上次熬夜找出来的资料，上面就是那个‘知情者’发表的文章，还有这个，”田甜指着某一页上的一张图画，“经过比对，这花纹与何倩、苏凝两位被害人背部的彩画纹理一样。”
　　“这个是……这个是吃过蛊虫之后特有的反应特征”陈斌语出惊人。
　　“吃过蛊虫？难道……难道这两起案件有关联？”廖文俊的眉头越皱越紧，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哎……”侦察组再一次陷入沉默中。

　　2000年2月26日苏凝
　　“妈-妈、妈-妈……”何倩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洋娃娃。
　　“好精致的娃娃！”何倩感叹道。
　　只要举起放下娃娃的右手，她就会叫声“妈妈”。空旷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这机械的叫声……
　　“妈-妈、妈-妈……”梦里，有人声声地呼唤，何倩睁开眼，一双泛着幽幽蓝光的眼睛映入眼帘。
　　“啊！！”何倩尖叫着跌下床去。
　　“妈-妈、妈-妈……”断断续续的哭声还在继续，像在哭诉，又好像在叹息。
　　“妈-妈、妈-妈……”童音袅袅地回响着，何倩鬼魅般地慢慢走近。黑暗中，一只手在不知疲倦地上下翻举着。
　　“轰！！”一道白光在天上划下一个诡异的笑脸。何倩猛然发现，那上下翻举着的手中，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刺眼的白光晃得双眼生疼。
　　白光过后，是一片寂寥的漆黑，“妈-妈、妈-妈……”小小的黑影步步逼近，闪着寒光的刀刺痛了何倩的双眼。
　　“不要！！”何倩挣扎着躲开刺向她的到，但还是被逼到了墙角，小小的黑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肚子里传出的阵阵悸动……
　　“啊！何倩，何倩……”苏凝从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衣服。
　　“怎么办，怎么办！叶涛，叶涛一定会来找我的！”苏凝焦急的摇着头。她，她是在做梦么，何倩自己将肚子剖开，一个刚刚成型的胎儿从那道口子中爬出，而何倩却没有丝毫痛苦，但她的脚下，却是一片血水和支离破碎的内脏……
　　“哗！”苏凝趴在洗手池边喘着粗气，一想到梦里的哪个画面她就忍不住想呕吐，太痛苦了，每次一想到孩子，就可以看到那个从何倩肚子里爬出来的湿淋淋的胎儿，并且，自己的肚子也开始痛了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尖锐的笑声像魔咒般直直的钻进大脑，死亡的气息直逼苏凝。
　　“嘎吱！”浴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你，你是谁？”苏凝惊慌地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呵呵，小凝，你这么快就忘记我啦？我和我的孩子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噢。”说着便扯开自己的衣服。
　　“你，你要干吗？”苏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女人的腹下裂开一道口子，深红色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白瓷砖铺着的地上，晕成了一张张诡异的面庞，并且那道口子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出来。
　　“叽！”刺耳的声音似乎要划破苏凝的耳膜，只见那个女人像挤牙膏似的从裂口处挤出一个婴儿。不，确切的说那是一个的胎儿，而那个胎儿的额头上，不知被什么捅出一个眼睛大的洞，透过洞口，还依稀可见跳动的大脑。
　　“妈——妈，妈——妈……”那个胎儿睁开了双眼，紧紧盯着苏凝，露出一个奇怪的笑脸。
　　“别叫了！别再叫了！别叫了！”苏凝捂着耳朵大叫。但女人尖锐的笑声和婴儿咿呀的呢喃还是一阵阵充斥着整个大脑。
　　“呜，好痛。”苏凝摇摇头，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李霖焦急的面庞。
　　“凝，你醒了。我听到屋里有响动，可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开，然后就听见你在尖叫，我只好砸门进来，但却看见你躺在浴室里，你到底看见了什么，快告诉我！”
　　“何倩她来找我了，”苏凝低泣着，“一定是她，一定是！”
　　“你还记得5年前的事么？”李霖的面色有些狰狞。
　　“5年前的事？5年前……”苏凝一脸惊慌失措。
　　“五年前，你，何倩，还有叶涛一起去小阴山探险却迷路，被困了十多天是吧？”李霖缓缓开口道。
　　苏凝只是点头，但眼里却是惊恐。
　　“但你们下来时，叶涛却失踪了，她13天后才被发现死在一个山洞中，而她腹中的胎儿却不知去向，警方介入调查却毫无线索，现在还是一件悬案。但是BBS上有一个自称‘知情者’的人士宣称，叶涛腹中的胎儿是被人取出来吃了的，而叶涛和她冤死的孩子将在五年后找她们报仇……”
　　“不，不要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苏凝痛苦地蹲在地上，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认识的什么叶涛，也不知道什么小阴山，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这样，在休息一下吧！”李霖低着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饿了吧，我去叫晚饭。”李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苏凝才发现，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大概有8点了吧！今天，几号了？
　　门外门铃声响了起来。
　　“谁呀？来了来了！”苏凝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见门外站着个清秀少年，黑色的制服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出幽幽的紫光，让苏凝心头不由得一紧：“你要干什么？”
　　“您好，这是您的订单，请您签字。”少年递上一张单子。
　　“苏凝小姐，这是李霖先生为您订的餐，他还嘱咐，要您等他回来后再打开。”一辆银白色的餐车缓缓推了进来，诱人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谢谢您的订餐，欢迎下次光临。”少年转身隐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咕嘟……咕嘟……”餐车上的汤盆中发出古怪的声音，苏凝好奇地凑上前。“咕嘟……咕嘟……”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响彻整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