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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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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昭哭完后桌上的饭菜也都凉了,如今天寒地冻的云霜怕她吃坏了肚子便让人将饭食拿下去重新热一遍再吃。
忠勇侯府的丫鬟对她们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任何怨言便撤了席面,没多时便又重新上了一桌新的饭菜,七八道菜和一大碗汤,与方才那些都是不重样的。
白露和云霜有些咋舌,纵使姑娘自小锦衣玉食,也从来没有这般铺张浪费,很多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们都会将饭菜热一热又能继续吃,姑娘也不是特别挑嘴,依然吃得津津有味。
“姑娘,先喝碗汤吧。”
白露盛了碗鱼汤递到苏玉昭面前,苏玉昭轻轻应了声便舀了口汤慢慢喝起来,忽而门口处传来了脚步声,屋内三人的目光齐齐望去,见吕天璟扶着白绫覆面的宴青正往她们这边走来。
苏玉昭见到宴青的那一刻,她的心紧了那么一瞬,指尖控制不住的轻颤,手中的白瓷汤勺滑落在同色的瓷碗里,发出“叮”一声尖锐的声响,苏玉昭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宴青,恐惧毫无保留的浮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虽然昨晚他没有为难她,甚至还替她解毒,但她心里头对他的惧意丝毫不减。
白露和云霜低低喊了一声“侯爷”便退到苏玉昭身后。
宴青在吕天璟搀扶下在苏玉昭身侧落座,他自外边进来,身上笼了一身的寒气,夹卷着他身上特有冷冽的暗香袭向她,她鼻尖一痒又怕扫了他的兴便揉了揉鼻子,强忍了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不轻不重的打了个喷嚏,眼眶里被逼出了两颗晶莹泪珠来,泪眼汪汪的。
随后一只大掌捏住她的下颌,在她嫩白的脸颊上摩挲,摸到了微凉的泪水。
“啧,又哭。”
宴青的声音低沉清冷,在苏玉昭听来,认为他是在讨厌自己动不动就哭的毛病,她立即眨了眨双眸,最终止住了眼泪,随后磕磕巴巴的狡辩。
“没,没有,没哭。”
“吃吧。”
宴青放开她,等着吕天璟给他喂饭。
苏玉昭又拿起汤勺慢慢喝起汤来,她小脸上被他捏出了指痕,正在慢慢消退。
她偷偷拿眼觑了觑身旁的青年,他仍旧是一身蓝色宽袍,轻袍缓带,一头墨发没有束起,就这么披散在后肩,懒懒散散的,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吕天璟喂到他嘴边的食物。
这一顿饭,两人都没有言语,静得只能听见彼此咀嚼的声音。
“厨房有点心,想吃便让下人去拿。”
苏玉昭愣了一下,因他突然回来,心中恐惧,时时刻刻都在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下一刻忽然大开杀戒,她喝了碗汤吃了几筷子菜就没吃了。
难道他知道她没吃饱?
只是,她深刻的感觉到,跟他一起吃饭实在是如坐针毡。
宴青不再理她,过了一会儿让人抬了热水进屋来,吕天璟给他拿出了干净的衣物,看样子是准备要沐浴。
吕天璟退出去前还特意支走了白露和云霜,屋内只剩宴青和苏玉昭两人,苏玉昭捏着衣袖有些不知所措。
随着门扉拉开又合上,宴青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她开口。
“扶我过去。”
苏玉昭踌躇了许久才移步向他走去,扶着他绕过屏风来到了热气氤氲的木桶旁。
宴青双手张开,“宽衣。”
苏玉昭:“……”
她战战兢兢的开始去解开他身上的腰带,摸索了半天却没成功,她长这么大还没怎么伺候别人,偶有两次替父亲换过官服,每次都是状况频出,不是腰带扣错了就是将系带系成了个死结,从此以后,父亲再也不敢让她表孝心了。
她此时垂头认认真真的去解他的腰带,解得越久她就越心急害怕,一害怕就手抖,手一抖就越是解不开。
“呵,还真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宴青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一手握住她沁着冷汗的玉手,一手在腰带某处轻轻一扯,轻易的解下了腰带丢在地上,他一边脱去身上的衣袍,一边欺身上前,苏玉昭头皮有些发麻,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下意识的就开始一步步往后退。
她连退三步,脚跟被身后盛满热水的浴桶堵住了退路,随后男人健壮的身躯向她靠来,双手搭在浴桶边缘,将瘦小的她困在他窄小的领域之内。
周身全被男人的气息笼罩,苏玉昭的个头只到宴青的肩膀,瘦瘦小小的,与男人高大健壮的身材形成鲜明对比。
他躬下身将自己的脑袋放低,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气息交融,屋内安静得能清晰的听见彼此砰砰的心跳声,暧昧的味道逐渐浓烈。
她微微仰起脑袋看他,白绫之下露出了男人英挺的鼻子和好看的薄唇,唇角的弧度透着一抹不明的笑容,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对自己做什么,紧张的紧闭双眸,双手不自觉的扣着浴桶,扣出了些许木屑,她怕他一发起疯来就将自己按进水里将自己活活淹死。
良久过后,听到水声响起,苏玉昭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宴青已经将自己剥了个精光,正在浴桶里悠闲的泡澡。
看来,今晚他并没有要淹死她的兴致。
“听说你想回苏家?”
苏玉昭一愣,怯怯的看着眼前的宴青,他已经取下眉下的白绫,露出他全部面貌,他的脑袋靠在浴桶边缘,他生得高大精壮,这个按照寻常人设计的浴桶对他来说尺寸还是小了些,他坐在里边手脚有些束缚,一绺青丝调皮的浮在他胸前,缕缕墨丝之下是他半遮半显的矫健身躯。
他合着凤眸,神情懒倦:“说话。”
苏玉昭感觉脸颊仿佛被大火炙烤一般滚烫,红着脸迅速移开视线,转身背对着他,试探的问,“可,可以吗?”
她的确是想回苏家,一刻也不想待在忠勇侯府。
“呵,许多人都说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可知道?”
“我不要名分,我不在乎……”
宴青轻笑一声,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说:“给你二哥写封回信,我让人带给他。”
“我二哥哥他……”
“去吧,多写一些鼓励他继续活下去的话,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他还能撑下去,撑到与你这个好妹妹相聚。”
苏玉昭不明白她二哥哥究竟在遭遇怎样的境况,只是从宴青的话中听出来了些实情,那就是苏昊此时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鼻尖一酸,含泪转出了屏风外。
写好信,宴青也刚好沐浴完出来,他身上套着的雪色里衫松松散散的,露出大半块垒分明的胸腹,鲜卑族人自幼肤白胜雪,女子美艳,男子俊郎非凡,此时的他在微黄柔和的灯光下映得身躯莹白如玉,尚有几滴未擦干的水珠自他下颌滴落至胸腔,缓缓滑下。
他站在屏风处朝她抬手,“过来。”
苏玉昭乖乖巧巧的过去扶他到床边坐下,将手中写好的信递到他面前。
“写好了。”
“嗯,先放枕下。”
苏玉昭没有异议,听话的将信放在他的枕头下边压住。
“坐下。”
苏玉昭又听话的在他身边的软榻坐下,只是还没坐稳,就被一只大掌捏住腰肢,轻易的将她往他怀里带,最后稳稳的坐在他的腿上,她受了惊吓,白着一张小脸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怀里。
“白日时我已经让人去居安堂传话了,让她对外宣称你已经和离,并且为了感谢你嫁过来冲喜救了她儿子一命,有意要认你为义女,彻底解毒之前,这几日你还住在侯府里。”
苏玉昭听着他的话,脑子里一团乱麻,她慢慢梳理她与晏家之间的关系,冲喜儿媳变义女,前夫变义兄……
这关系似乎有些乱……
宴青碧眼微垂,他盯着怀中的人,她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叫起人来应该很好听。
“来,叫声哥哥来听听。”
苏玉昭:“……”
她虽然惧怕宴青,许多事情都按着他的意思来,但这一声哥哥她怎么也喊不出口。
苏玉昭怯怯的仰头看着宴青,见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冷,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般捏住她的下颌,她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宴青感受到怀中的娇躯一阵颤栗,见她粉嫩的小脸逐渐褪去红润,遂觉得无趣,提着她的细腰放在床边坐下,正要起身去外间,忽而听见院子里传来了狼嚎声。
“天璟,怎么回事?”
隔了一会儿,吕天璟从外边推门进屋来。
“主子,是下边的人疏忽了,让那两头狼跑了出来,属下这就让人去捉。”
“那两只畜生只服你我二人,你亲自去吧。”
“是。”
吕天璟领命退下,出去时复又将外边的门关好。
宴青将浸好药汁的白绫覆握在手中,正准备抬步去外间歇息,忽而被拉住,他疑惑回头,只见自己的衣袖被一只纤纤玉手攥在手中,再抬眼,见她可怜兮兮的正看着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又蓄满了,泪珠子欲掉未掉,盈盈挂在眼睫上,正闪着柔光。
啧,这女人果真是水做的!
“怎么?”
苏玉昭仰着脑袋看着他,贝齿轻咬着樱唇,沉默许久才开口。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她惧他怕他,可她更惧怕他养的那两头狼,她宁愿被他掐死,也不愿被两头恶狼撕咬致死,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害怕?”
苏玉昭眨巴了下眼睛,缓缓点头。
男人轻笑了声,“行吧,我不走,那我睡哪里?”
苏玉昭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看地上,紧接着便听到男人不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玉昭,这里是我家,你害怕凭什么让我睡地上?”
苏玉昭惊慌的抬起脑袋,见男人的脸色又黑又臭,她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她直接往床上的里侧缩去,随后抬了抬手,指着另一侧,眨巴着一双杏眸。
“要不,要不你睡这?”
话刚说完,苏玉昭就后悔了,她怎会因为被吓着了就说出这样的话,这岂不是要与他同床共枕了!她此时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并且暗暗祈祷晏青接下来会拒绝她这个荒谬的请求。
只见宴青剑眉一挑,好看的薄唇微微扬起,那笑容有些妖。
“行吧。”
晏青的语气淡淡的,似乎还有一点勉为其难的意味,听着就像是他睡这吃了亏似的。
苏玉昭愣愣的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在自己身侧躺下,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