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观察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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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珍稀病例，西同留下来了，并且获得了圣女大人的亲自看护名额。
“真的很少见呢。”坐在对面的少女面容精致纤巧，弯腰时几缕黑发落到额前，更称得肤白胜雪。
——听自己说话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啊。
西同不语，只是任由对面的少女像打量一件稀有物品一样地观察她。
“为什么，不愿意说话呢？”少女想伸手，却不防面前的人向后缩了缩，“啊，对不起，我不是想读你的想法。”
西同摇头，没什么可对不起的，她是一只自愿送上门的图谋不轨的实验品。
“别怕，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魔族，你……”
西同想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啊，对不起，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太好……不过我们还有时间。”她只是微微一笑，却晃得西同眼都花了。
“母亲也同意哦，我们可以呆在一块儿。”
——“母亲”？
西同疑惑。通常圣女替补都是小时候被遗弃在神殿门口，并经由神殿抚养长大的女孩。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了。”她伸手，洁白如百合初绽，竟似比腕上的银色手环更加耀眼。
意外得到一阵沉默作为回应，女孩的眼里划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这种欺负人，不，欺负自己的感觉很不好。
西同看着面前那停顿在半空的手，犹豫了半天，终还是伸出了手握住，心里默默道：
——“请多指教”。
少女笑了，如同晴空下的流岚，纯净无暇。
于是，得到了特许的某只，开始了与圣女大人同住同行日子。
“圣女”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在西同的观念里，“圣女”=“圣母”，由此还可衍生出一系列贬义词。至于以上观点是否正确，有待实践检验。于是为了确认以上等式是否成立，某只开始细细观察圣女大人的一言一行。
开始的时候某只还把自己裹得严颜实实，潜行、隐身统统用上，但她很快就发现，此法根本不可行，也没有必要。
不可行，是因为她这只披着人皮的魔族在敌对地盘的大本营中四处游荡实在危险——虽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祈祷室门口一样设有古老的侦测结界，但若总在这么一个圣光四溢的地方徘徊，西同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净化掉一层皮。
没有必要，是某只几天以后得出的结论。自从她来到了神殿后，非常诡异的，整个神殿的人似乎都对她的存在视而不见——即使偶尔有投到她身上的目光也会很快移开。
而且最最关键的问题在于：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圣女大人的身边——才是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
完全没有让人难受的圣光，只有传说中的圣女天然气场——人神魔共爱，凡是靠近就觉得亲切、温暖，适宜。
——果然信奉迦那神就是好啊，通行三地无阻……
于是某只开始大摇大摆地跟在圣女身边，披了件白袍当侍女，成为了耀眼光辉下的隐形人，得以尽情瞻仰观赏。
圣女的日程简单而又规律。
——上午：冥想室
清晨四点，晨曦微露，圣女大人起床洗漱。十五分钟内整理用餐完毕，穿单衣一件，前往冥想室，后跟神职人员一串，其中包括睡意朦胧的生物一只。
四点二十五分，圣女大人用圣水洗净双手双脚后开始跪地板，起调赞美诗第一篇章。某只开始闭眼点头。
四点三十分，赞美诗颂唱完毕，圣女大人开始诵《圣章》。某只彻底倒地，中途被提醒无效。
六点，因为室内环境阴暗，某只开始做噩梦，多次发出声响。经劝阻无效，被圣女大人亲自禁言。
十点，冥想结束，圣女大人回房休息，准备午后工作。某只则被抬回。
——下午：祈祷室
下午四点零五分，某只被冻醒，四肢冰凉，暖身活动十五分钟后，急急前往祈祷室后台。恰逢圣女大人中场休息。
“辛苦了。”圣女大人接过某只递来的茶，微笑致谢。
——不辛苦，你才是。
某只是真心如此认为。
五分钟后，新一轮的“忏悔”开始。某只隐身角落。
前来的信徒是一位中年妇女，面色微有憔悴，身材稍有发福，但依然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位相当出色的美人儿。
“圣女大人，我希望忏悔，祈求您的聆听……”
“迦那神应你的祈求派我来此。”
“圣女大人，我祈求您宽恕我的罪行。”
“虽然迦那神无所不知，但是只有能够正视自身的错误虔诚信徒方可获得他的宽恕。”
“圣女大人，我有罪啊！”
——倒底说不说啊！啊？
一旁竖耳等听奸情的某只忍不住想掀桌。
相较之下，圣女大人的涵养与耐心就好了许多。那挂在面上的微笑自始至终都未走形半分。
“我等是迦那神的耳，愿随时聆听世人的忏悔。”
“我……”
忏悔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其中五分之四的时间被女人用于作语无伦次的陈述，剩下差不多五分之一时间则被其用于嚎啕大哭。
某只听了半天，总结出来就是一个“A爱B，B爱C，C爱D，D又爱上了A”的四角恋故事。当然，如果“A=妻子，B=小叔子，C=丈夫，D=小叔子的妻子”的话，这个故事就比较惊悚了。
——婚外情的典范。
某只边听边不住地点头。而纯洁的圣女大人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微笑。
——晚上：冥想室
又一次来到此地，只不过这次某只的意识非常清醒。
晚上和白天的工作并不相同——看看那华丽丽地躺在地板上的一排人便可知道——都是通过各种途径谋求圣女救治的濒死人群，以贵族居多。
——毕竟“名额有限，一日十个，先到先得，救完为止”啊。
圣女大人走到第一个人面前，用手轻按他的额头，喃喃念了几句咒语，随即一阵强光亮起。某只见状不对，立刻窜出房间——再晚一秒眼睛估计就会被重度灼伤。
房中再次传来清晰地吟唱声，大约过了五分钟，有强光从门缝中溢出。
——重伤患。
下一个，没听到什么动静，也没见发光。
——极有可能是挂了。
许久，门内再次传来清晰地颂唱声，没有光。
——一路走好。
某只在门外默默祈祷。
一个晚上过去，除去神职人员，最后活着走出来的只有三位。
无需跪穿地板，只需要发光发热即可。
以上仅为某只个人的结论。
不管怎么说，经过一天的观察，某只开始对“圣女”肃然起敬。
——究竟需要多少的爱才能撑得起这么一个高投资零回报的职业啊……
当西同看到圣女大人微笑着走出冥想室时，如是感叹着。
“明天也一起吗？”回到房后，圣女大人突然问道。
西同刚要进入侧手边的卧室，听到这一句便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到少女依然在微笑，仿佛只是询问。
但她分明听出了一丝期盼的意味。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啊，那太好了，谢谢你。”少女眼神闪亮而真诚。
不是虚伪，没有丝毫勉强。这样的纯净到让她感到了几分不自在。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你的治疗呢。”
西同顿觉心虚。
她没病没痛，手脚冰凉纯属天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混进了神殿。话虽如此，为了将戏继续演下去，她只得乖乖接受“治疗”。
拉伊娅将手按在西同的额上，然后缓缓注入一股柔和的白光。过程非常简单，连颂唱都省去了。
西同闭眼，只觉得随着一股暖流的注入，四肢居然真的一点点地暖和了起来。这样的力量居然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既遥远又让人怀念。
“好了。”
这个过程很快结束。但是西同睁眼时，却见少女明显露出疲惫的神色。
——“谢谢。”
她用意识告诉她。
“不用谢。”拉伊娅微笑，“要不是母亲大人提醒，差一点就忘了，真是对不起。”
西同愣了愣。
——为什么要道歉呢？圣女……都是这种神奇的生物么？
满心的爱，没有丝毫仇恨。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观察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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