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皇城》小山落叶

4、第 4 章

　　守卫军已被我成功地引走，我撑着最后一口真气在前急弛。只想着死也不能死在这些人的手上。

　　直到我筋脉俱断，再也跑不了多远的时候，我才避进一间普通的太监房里。原先睡觉的小太监早在看见我满身是血地走进来时就尖叫着冲出去了。追兵很快就会发现了吧。

　　不跑了，我盘着腿做在地上。已没有任何力气再跑，就这么坐着等死吧。

　　忽闻头上方传来一声叹息，我惊觉：谁？

　　横梁上跳下一长身玉立的男子，凤目入鬓，风神俊朗，月白色的长衣和发带因为这一下之势被轻轻撩起，端地有翩然出尘之感。如果不加上他嘴角那抹邪佞的笑的话。

　　那人像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只见他边轻摇折扇边对我说，在下姓百，名琴川，常州人士。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嘛，西西，我是跟着你进来的。

　　看我不信，那人又继续说道，你没察觉不是因为你受了伤，而是我的轻功比你好上百倍不止。就连你师傅也说我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你是这一代的玉笔判官，百晓生的孙子？我问。隐隐知道他必是常州专门记录武林佚事的百家传人。

　　聪明。他倏地收紧折扇，挑了挑眉毛，不过，应该说百晓生是我爷爷才对。

　　看他如此泰然如山，仿佛所在不是皇宫，他也只是在一间普通房屋与人饭后闲聊一般，我心念一动，脱口问道，以你的功夫必是不把这皇宫放在眼里。

　　当然。他答。

　　如果带上个人呢？你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他一撇嘴笑道，你都是快死的人了，出去也无用。

　　不是我，是我的小师妹小手。我脑中闪过树上小手无争的睡颜，说，我希望你能带她出宫。
　　百琴川充满怜惜地看着我，摇摇头说，我只是个旁观者，不能参与记录中的武林事。

　　我的心下沉，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除非，百琴川忽又扬声，让我的心也跟着揪紧，除非，你用什么东西来交换，逼得我非得破例不可。他朝我眨眨眼睛。

　　我知道他这是在暗示只要出得起他满意的价钱，小手就有希望。

　　于是我指了指身旁通体幽光的乌云软剑，说，它可值得逼你破例？

　　百琴川挑剑在手，眼中闪过一抹赞赏，却故意皱着眉头，说，剑是好剑，只是还不值条人命。
　　我在大利钱庄存有百万白银。

　　满身铜臭，不值不值。百琴川说罢还作势在鼻边煽了煽风。

　　那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了。我无奈。

　　百琴川似正等我这句话，他诡异一笑，说，不是没有，只是怕你舍不得。你不是有颗红叶山庄的琉璃珠吗？

　　你怎么知道，我一惊，随即恍然，原来小手的穴道是你解的。她用那颗琉璃珠换你为她解穴？
　　聪明。百琴川颇为得意，那你愿不愿意用它来换你心上人的命？

　　百琴川的问话我恍如未闻。心里只一个声音问自己，小手啊小手，你为什么一定要赢这场比试？为了它你竟连我们的定情之物都舍得。

　　喂，你到底愿不愿意啊？百琴川在我眼前摆摆手，看似很不耐烦。

　　我咬牙，好，可是有一个条件，我要你帮小手赢了这场比试。

　　既然这是你要的，小手，我就给你。

　　成交。百琴川扯着嘴大笑，像是刚谈妥了一笔大买卖。

　　将怀中捂热的琉璃珠缓缓递给他，看着他痴迷的目光，我不禁问道，你会将这场比试怎么记录？

　　百琴川忽又打开折扇，捂着嘴角，神秘一笑，说，江湖人想是什么我就记什么，让大家皆大欢喜岂不妙哉？

　　如此甚好。我笑。师傅，就当这是徒儿最后一点孝敬吧。

　　看着百琴川怀揣着我与小手的感情，拿着乌云软剑走到窗前，我的心感到无比的荒凉寂寞，这一刻我甚至有种看着知己离我而去的感觉。

　　第一次泪流满面，为了那烛光中亮如星辰的眼，为了那烟花下的明朗灿烂，还有我短暂却仍绚烂的二十五年。

　　百琴川在窗前停下来，转过身看见我哭得像个孩子，有一瞬间他的眼似乎也盛满苦涩，却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调笑，他说，作为临别赠礼，让你死得瞑目——

　　你小师妹的师傅承诺，只要她赢了，就能和你在一起。

　　……………
　　云枢哥，你可以放弃这场比试吗？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

　　云枢哥，带我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云枢哥，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云枢哥…云枢哥……

　　小手的笑、小手的泪、小手最后的梦境伴我走完人生最后的路。闭上眼，脑中开满五彩的烟花，我笑，因为我相信，以后的你还能看见最美最美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