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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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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该传达的消息依然要传达,白玛夫人缓过一口气来,刚想驱动念力向师兄传讯,却遭族长打断。
夷澜贡布摇头:“罢了,夫人,嘉米尔本就在等待一个时机不再置身事外。”
两人似想到什么,不约而同沉默,片刻,夷澜贡布继续道:“刚才,夫人可看到了那两个孩子……”
“……哦……白礼和赛奇……那两个孩子也长大了。可你的意思是……”
“是的,冥王与海皇联手的消息,让他们两人去向雅典娜传达吧。顺便……让我们见识一下那位雅典娜究竟有多大的决心!也让我们看看,我们的师傅,那位黄金巨蟹座的师傅,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将黄道十二宫中唯一有可能沾染黑暗的巨蟹座圣衣留在嘉米尔!”
一座村庄在暴雨中覆灭,逃荒的人们被淹没在路上。
这种事在世界各个角落发生,到如今,维登堡外已经围满了灾民,致使城内贵族怨声载道。
神学院最近因仿佛无尽的暴雨陆续选择了停课,积水将城内巷中道路冲垮,使得一些学生没法来上课;城中的商业亦受到了影响,商铺渐渐关停。虽然造成不了大危害,可日复一日下去,城内的秩序迟早会崩溃。
显然,维登堡不是个例,在更贫穷、更为混乱的地区,名为国家或者氏族的秩序已经开始崩坏,取而代之的是流民的聚集与反叛,如果要说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大概就是一个米德兰的农奴领袖聚集了进不了城避雨的农民趁雨夜攻陷了一座城堡,向当地的领主发出威胁。而在那些海岛之国,伊比利亚岛上的两个国家的贵族还在商议伊莎贝拉公主与西班牙查理王子的婚事,对于那些贫民,则只能躲在坚固的海涯之下祈求上帝平息怒火。
赋闲的后果是人民日渐增长的惶恐,青年学生的热血躁动,最近的教会巡逻频繁,一方面是在抓那些宣传新教纲领的异端,另一方面则是安抚这些冲动且没有事干的年轻人。曼哈德教授自然是其中的一员,在多数课程暂停的当下,他也显得清闲。
可是,自从上次从圣域回到人间,伊捷尔仍然时不时在想前两段在圣域的见闻,那个和自己下落不明的弟弟同名的射手座,相似的黑发……无论如何都值得怀疑。况且,伊捷尔抬头看向被暴雨覆盖的天空,几天前暴雨刚开始下,化作金饰缠绕在他颈窝的地狱之蛇便显得格外怠惰,似乎是这雨蕴藏着某种异能在抑制它的行动。几天后,地狱之蛇懒懒地告知了自己的主人这场雨的内幕,“我嗅到了……大洪水的气息。”它吐着蛇信,“真奇怪,海皇波塞冬似乎要复现那场灭世的洪水,按理来说,冥王不应该阻止他吗?而且……似乎,你被你的主人遗忘了,像我一样。”
“遗忘?”伊捷尔不明白他的意思。
“冥王在召集他的战士,你作为冥界三巨头之一,哈迪斯最信赖的判官,居然没有被召集?”
地狱之蛇啧啧称奇,从他衣领中抬起头,打量起他来。“嗯……当然,那位大人或许有自己的打算。毕竟你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对此,伊捷尔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金红色的眼瞳:“确实,我的能力到现在都未完全显现,就像我的心并不纯粹。蛇,我是有罪之人,生来本应向冥王、上帝赎罪,我冥冥之中有那样一种感受,就仿佛……”
“安静。”蛇突然阻止了他,“有人来了。”
伊捷尔还以为来的是巴德尔,转身,却看到自己的同事,这位同事冒着大雨赶来,浑身衣服湿透,脸庞却发着红,格外兴奋:“曼哈德!你的信!”
同事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在伊捷尔的帮助下脱掉外套和里面湿透的衣衫,才从怀里小心翼翼解出一个包裹:“这是神圣罗马帝国向你寄来的信函,据说是邀请你作为修士,去西班牙的修道院修行!嘿!这鬼天气,还有外面这糟透的环境,你早点离开早点好!”
……
暴雨第四天,雨势稍小,却像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一辆马车带着教授从维登堡离开;与之同时,嘉米尔高原上的两位少年系好行囊,郑重向族长辞行。
临行前,赛奇依然忍不住频频回望脸色苍白,浑身缠满白布的师兄安多兰塔,相较于他回来的那天,安多兰塔的伤势已稳定不少,然而,白玛夫人以安多兰塔还需要静养为由把他留在了嘉米尔,只让白礼与赛奇一同去圣域为雅典娜助力。
“兄长,你说这次出去,我们真的能得到足够的修行吗?”
赛奇拢了拢短发,看着走在前面,用念动力形成雨罩,为两人遮住雨水,从而显得分外悠闲的兄长,疑惑问道,“我总觉得族长在支开我们,而且还不能确定加入雅典娜阵营真的能为嘉米尔带来什么好处。我可听说,那个圣域,现在乱成一团了……”
“族长也没有说一定要加入圣域嘛,”白礼双手向后交叠,抱着头,“我倒是对那位失踪许久的师兄很好奇啊!你难道不好奇白羊座圣衣为什么不在安多兰塔师兄身上,它又去哪了?而且看母亲的表情,事情好像很严重哦!”
白礼的话让赛奇一头黑线,这位胞兄虽然只年长了些许,却过分活跃。
“而且,雅典娜又是怎么样的呢……?嗯?”
两位少年的合力打开了一道时间裂隙,使得圣域的景象如穿越虫洞,近在咫尺,接连的暴雨将圣山脚下的村庄淹没,不少青铜白银乃至候补生正在帮助村民向圣山的高处转移,“看起来圣域的状况确实不好啊。席奥多纳呢?那个双子座黄金圣斗士呢?”
两位少年对黄金圣斗士的印象不多,除了至亲之人,便只剩下对那位不速之客的记忆。
“雅典娜……好像在淋雨啊。”
白礼指了指千里之外的影像中,正垂着头站在雨中的浅紫色长发少女:“她应该就是雅典娜了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见教皇?不过我没看到那个像是教皇的人呢。”
“如果不能确定,那就去见雅典娜吧。”赛奇走上前,和他并肩,“毕竟我们的任务是告诉雅典娜冥王要和海皇合作了。”
“嘁,她看起来好狼狈,她身边没有人吗?”
“嗯?那个人是谁?他身上的小宇宙有些诡异。”
“嘘,先看看。”
……
“安多兰塔。”
支开了两位少年,族长与族长夫人终于慎重地谈起了他来的目的,心疼依然溢于言表,可三人之间的凝重也甚嚣。“圣域应处于紧急备战时刻,教皇不会允许任何战斗人员出逃,否则就是背叛,你又为什么回来?还有,盖特嘉德是什么回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安多兰塔的情绪已稳定许多,只是一些深层次的东西在他眼中熄灭了,这位神鹰送给嘉米尔的义子跪倒在地,听闻此言,背旋即低低匍匐在地,脊梁弯出一个坚定的弧度:
“族长、夫人,当年你们在巨爵座圣杯中看到的预言……其实应该是盖特嘉德继承了白羊座圣衣吧?”
两位族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彼此抿紧的唇。
白玛夫人率先开口:“依据当年在巨爵座圣杯中看到的形象,盖特嘉德确实披挂了黄金圣衣,而那件雕刻座圣衣则被身为兄长的你所穿上。但在盖特嘉德即将触碰到圣衣时,你抢在他之前继承了圣衣。孩子,这是你的心魔吗?”
“不!夫人,无论是雕刻座还是白羊座,这都不是我当年决定出走的真实用意!”
安多兰塔双拳紧握,支撑在额头上,“我与你们看到的预言景象不同,盖特嘉德穿上黄金圣衣的景象之后,我看见了一个黑暗的未来!就和现在的雅典娜一样被迷雾笼罩,不清楚自身的真实处境!我害怕如果那个未来成真,盖特嘉德可能会……”
“……他一直记恨我窃取了他的圣衣,所以在海界,我们去救莫雷尔时,他出现在海底,把白羊座圣衣收回,但是,我不觉得这有错!有错的或许是当年的预言,如果我看到的未来才是虚假,那么抢夺了盖特嘉德圣衣的我,致使圣域陷入如今地步的我……就是……罪人啊……”
“所以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如果那个未来是虚假的,那就——”
由我来赎罪,从我开始。
人类为了自身的利益对抗神灵,而神灵为了未来,对抗命运。人类的时间与种种被设想的“未来”,在神眼里,只不过是自然秩序更替的节点,并不可选,但足够诱人,向前追求的欲望化作了人类歌颂已久的勇气与前行的动力,也促使……新的,为人类所信仰的神灵诞生。
巨蟹座席奥多纳看着圣山脚下那抹白发的,焦急在候补生与村民身影寻找的男人,手指间缠绕的枯黄长发彰显着生命的流动与逝去,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始终在唇边悬噙,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他已经用了所有手段安排这一场陌生的兄弟之间的会面,至于命运的巨轮将会如何行驶,并不由他控制。占卜师只不过比人类能够看到更往前的节点,并且抢先用时间去兑现他们所追求的未来。白玛啊,这就是我们师兄妹之间的差距,我并不用寿命兑换那些窥见节点的机会,不会预知那些在神眼中已经注定的命运之线,我只会尊敬神的意志,将一切带到它应有的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