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偷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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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时候路徊会克扣她的生活费，但林如芳还是会偷摸摸地塞到她的书包里。
她怕的是，卫予尘在路家住了这一个多月时间，依然没有归属感，仍旧把自己当做一个外人来看待……
那自己呢？
自己也把他当做一个外人吗？
路筝在心里反复诘问自己。
卫予尘来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自己有真正把他当做这个家的一份子吗？
她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特别是跟卫予尘在一起相处的那段时间，渐渐地，她好像觉得，自己并不排斥他的到来。
只是偶尔会在路徊关心他的时候，会有一点点酸酸和难过的心情。
她正在胡思乱想，眼前人的形象却愈发清晰，卫予尘那张脸毫无征兆地挺在她眼前。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路筝：“一份子吗？”
“当然了！”路筝的大嗓门吸引了教室里的其他人，她很快脸一红，转过头面对那边的墙。
过了一会儿背对着卫予尘，她又小声说：“反正你住在我家的事情迟早瞒不住，大家早晚会知道的……”
也对。
当初约法三章的事情，也是一时兴起。
路筝也没有料到今天的局面。
她有点挫败的感觉：我当初为什么要搞约法三章这种事情？好蠢啊！呀呀呀呀呀……
想着想着，她的身子逐渐缩成一团。
卫予尘见势不对，一只手揪住她的后脖领子，将人给提溜上来：“坐好。”
他说话的时候，让路筝有种错觉。
那种像是她自己犯了错，被老师抓包的感觉。
“哦……”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人，发现人家正一本正经地瞅着她说，“乌龟也没你这么能缩的。”
路筝坐好后，才后知后觉他话里的意思，当即反驳了他一句：“你才乌龟呢！”
“大王八！”
“臭乌龟！”
卫予尘听着身旁的谩骂，无奈地摇头，嘴角上扬。
早读一下，卫予尘就趴在桌上补觉，他似乎困得很。
“你……你昨晚没睡好吗？”路筝瞧着软趴趴的人问。
卫予尘或许是真的累了，他连眼皮都没有掀开，有气无力开口回了她一句：“打游戏忘了时间。”
路筝看着他质问：“你竟然还打游戏？！”
这次，卫予尘终于掀起眼皮，慵懒的眸子看向她，声音低沉：“怎么，在你家打游戏犯法？”
“那倒不是。”路筝盯着他的黑眼圈，“你以后还是早点休息……别玩太晚了。”
卫予尘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好的，我记住你的话了。”说着又重新阖上眼睛梦会周公去了。
第一节是李老师的语文课。
路筝在李芳馨进教室门之前，将卫予尘拽了起来。
下午就是家长会，李芳馨在课上又提起这次的期中考试，难得地夸赞了路筝。
“这次考试，我们班语文成绩总体还是不错的。但就作文来说，平均分都在43分。路筝这次作文满分。审题清晰，论据有理，希望继续保持。”
“谢谢李老师，我会的！”路筝站了起来，弯腰向李芳馨表示感谢，“主要还是您教得好。”
“古诗词填空注意点，”李芳馨道，“坐下吧。”
路筝：“好的，老师。”
路筝作文是班级里为数不多的满分，这次考试，强化班语文作文满分的也就三个人。一个是路筝，一个是语文课代表，还有一个他们班唯一的留级生。
卫予尘盯着自己的试卷，正在发呆。
路筝凑过来瞄了一眼：“不是吧，现代文阅读，你扣了差不多一半的分数？”
“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卫予尘胳膊一放，挡住了大半卷子，“费尽心思在那花时间抠字眼就为了那点分数，还不如我多做几道数学和理综题呢。”
桌下的脚毫不留情狠狠踩向卫予尘。
吃痛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路筝，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你踩我脚干嘛？”
路筝又变本加厉地飞快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一脸认真分析：“你可别小看这点分数，那也能撂倒一大片人呢。”
“可我还是觉得花时间抠字眼，真不如多刷几道数学和理综——”
话说了一半，瞅见路筝那抬起的手掌，他又默默闭嘴。
被人连瞪了几眼，卫予尘终于服软：“好吧好吧，我以后会好好做现代文阅读的，这样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路筝带着胜利的喜悦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我一定是听孟云樱那家伙聊小说故事情节入戏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路筝，醒醒！”她拍拍自己的脸蛋，努力将脑海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赶出去。
连上两节语文课，路筝一直暗中观察卫予尘。
发现这家伙除非困得实在不行掐自己一把外，其余时间都是强撑着在听讲。
看着身边上下眼皮打架的某人，路筝心里有点心疼，但距离下课还有十来分钟。她吸气呼气，然后大掌一挥，‘啪’地一声打在卫予尘的大腿上。
“啊——！！！”
卫予尘第二次在人前失了态。
第一次是前不久揍高子涵那次。
李芳馨看着站起来眼神还有点迷离的卫予尘，眼神一凛：“声音这么大杀猪呢？”
全班同学哄笑。
只有“罪魁祸首”路筝用课本挡住自己的半边脸，不敢正视卫予尘。
“对不起，李老师。”卫予尘彻底清醒以后，连忙坦诚：“我昨晚没休息好，下次不会了。”
李芳馨淡淡道：“坐下吧。”
就在路筝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李芳馨看着卫予尘又补充道：“刚才讲的古诗词下去抄十遍，并且背诵。”
卫予尘刚坐下，平静的心一瞬间又飙升起来，他“哦”了一声后，转头看向路筝，“这下你满意了？”
“……”路筝攥着小手不说话，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也没有想到卫予尘会惊地直接站起来。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她先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卫予尘，瞥着已经开始安静抄诗词的卫予尘，这才转头看着人小声说：“对不起啊……不过我本意是看你马上就要脑袋砸桌子叫醒你，不是看你出糗的……”
卫予尘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彩虹糖，然后在笔记本上撕下一块长条，用笔写了一句话，将彩虹糖裹起来，然后塞到路筝手里，说：“家长会后你再打开。”
路筝盯着自己手上的纸团问：“什么啊？还搞得这么神秘的……”
“反正、反正就是家长会没结束前你不许打开。”卫予尘有些难为情的一本正经说着。
瞧着他那别扭的神态，路筝便答应：“好了，知道啦。”
得到保证以后，卫予尘长吁了一口气。
下课铃声响起，李芳馨这次没有拖堂，几乎是踩着下课铃离开的。
教室里瞬间欢快起来。
路筝身旁的人又趴下补觉。
下午最后一节课，班委将写有学生名字的号码牌贴在课桌右上角。
教室里大部分学生都离开，只有一少部分人留下打扫卫生，抹桌子、擦黑板，拖地，布置教室……
班主任尤金升全程盯着教室里的学生，一会儿看着那个指挥，一会儿又盯着那个喊。
卫予尘看着张宇手中的学生成绩单，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说：“学委，商量个事情呗。”
“什么事儿？”
“就是……就是那个一会儿开家长会的时候，咱们能不能换个位置？”
张宇：“为什么？”
“……”卫予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事情的原因，只是心底迫切地希望他能答应。
“虽然我也想帮你，但……恐怕不行。”张宇拒绝他后，又解释：“你也知道，方明是我表弟，而且我俩同桌也是家里的意思，况且这次还是我妈来开家长会，她要是知道我俩不是同桌，回去肯定在家族群里说道，她一说，我跟方明都要倒霉。”
“好吧……”
卫予尘有些失望。
他慢慢走向自己的座位，低头看着右上角上的名字，叹了一口气后，视线又落在路筝的名字上。
他上前走进去，视线一直落在那个名字上。
纸质版打印的字体虽然工整，但还是没有路筝自己写的秀气可爱。
卫予尘抬眸，便看见学校操场上路筝正在和孟云樱打羽毛球。
好多不住校的学生都回家了。
因为开家会的缘故，学校这一天破例不上晚自习，除了高三的学生。
之前为了迷惑路筝，他故意在下课铃声响起后就直奔外面，其实是躲在外面，看着路筝离开教室，这才又溜了回来。
而他之所以溜回来，是因为这次的家长会，林如芳不会来。
第二小节下课的时候，他就抽空给林如芳发了一条短信询问。
没多久，对方就回消息。
说是工作忙，领导不批准，让他跟路筝说声抱歉。
卫予尘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忽然想起昨晚林如芳的样子，便放弃了。
午饭过后的那段时间，他出了一趟学校。
一个人背着背包，戴着一顶帽子和口罩，行色匆匆。
出了校门就拐进了一家女性服饰店。
卫予尘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女性服装店。
唯一记得的一次，是他六岁那年，爸爸带他一起去帮妈妈挑生日礼物那次。
长大以后，没想到第一次来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路徊不来家长会，对路筝而言，已经伤了她的心。
若是林如芳再不来，那对路筝而言，将会更加伤心。
他不愿看着路筝伤心的样子。
他刚一走进来，就有一个销售员迎上前，面带微笑礼貌客气地说：“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是帮您女朋友还是妻子看的？”
女朋友？！
妻子？！
卫予尘整个人被吓到，一下子给顿住，然后落荒而逃。
出了店门以后，站到店外一棵大树下，将口罩拉开一点，缓了几口气之后，又重新戴好。
“加油，卫予尘！”
“男子汉大丈夫，要相信自己可以的！”
他转身，目光坚定看着服装店，又做了几次深呼吸，跟着刚走进店门口的几个女生后面，这才同手同脚迈了进去。
刚才跟他打招呼的销售员看见他那奇怪的走路姿势以后，要不是因为职业修养的缘故，恐怕要当场笑出来。
不远处的几个女生看过来，指着他窃窃私语——
“欸你看那个男生，他走路竟然同手同脚啊……”
“捂得那么严实，不是帅哥就是丑八怪。”
“不会脸上长痘了吧？”
“难不成歪嘴？”
“去去去，瞎猜什么呢？”
“没准人家感冒生病了怕传染给大家，就自己个儿戴口罩防护呢。”
“也说不定偷偷给女朋友买礼物呢。”
……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销售，卫予尘猛然刹住脚步，抬起的手臂有些发抖。
“您身体不舒服吗？”女销售看他半天不说话，又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怕不是有病在身。
他连忙摇头，目光游离地扫过身边那些琳琅满目的货架，货架上全是五彩斑斓的女性服饰，看得他眼花缭乱，根本就无从下手。
垂下手臂，他磕磕绊绊开口：“买、买件衣服……”说着，他取出手机，指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像这个样式的，来、来一件。”
照片是林如芳本人。
她早上出门等电梯扔垃圾的时候，卫予尘偷偷躲在家门口拍了一张。
“好的，您稍等。”女销售看了他手机里的照片一眼后，就立马转身，帮他挑选同类型的衣服去了。
卫予尘在她离开以后，人直接靠在一旁小角落里，背对着店里的其他顾客。他摸摸祈祷着：快点结束。
没多久，女销售就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回来。
因为卫予尘没在原地等候，人家还专门找了一圈才找到他。
“先生，这是您要的款式，您看要多大？”
他也不知道林如芳穿多大的衣裳，沉思了一会儿，便说：“跟我身形差不多吧？”
毕竟这衣服是他自己穿的。
“好的，您稍等。”女销售看了一眼他的身高和身形，心里大概明了，几分钟后又拿出跟刚才一模一样款式的衣服，只是比刚才那件稍微大了一点。
“先生，您再看看这件如何？”
“我……我可以比一下吗？”他指着自己问。
女销售依旧面带微笑，用她那标准的职业态度回他：“当然可以，这边请——”
她将卫予尘带到试衣间门口。
那试衣间门口有一面大镜子，卫予尘拿着衣服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确定自己可以穿之后，便问了价格，付款之后拿着衣服快速离开现场。
出了服饰店，他又做贼心虚地进了一家化妆品点，大概十来分钟后，抱着背包一路跑回教室。
此时此刻，他盯着自己的背包。
“罢了……”
闭上眼，他在心里祈祷：“愿老天保佑。”
再睁眼，拿起背包，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头也不回地往教室外走去。
“哎，你回家啊？”张宇转身看着刚刚路过他身旁的人问。
卫予尘打着马哈：“嗯，回家！”
他动作潇洒地转身，然后一溜烟儿直奔学校最后面的荒草林。
与学校梧桐道不一样，长明二中也有一处荒草林。
据说是原来的旧址，后来学校改造扩建，因为不想浪费这块地方，就扩了进来，跟学校围墙一起，成为了学生们高不可攀的一大屏障。
如今，卫予尘就站在这屏障前。
他左顾右看，确定周围和附近一百米之内没有人后，迅速打开自己的背包，将里面的假发和帽子，以及女性衣服取出来换上。
一番捯拾过后，他还不忘拿出自己买的小镜子，仔细检查了一遍。
“假发，帽子，口罩，刘海……衣服也没问题，应该是可以了。”
“不过……”他忽然一只手捏着下巴沉思：“万一老师要跟我交流呢？”
“我不能开口说话，一说话准露馅。”
“得想个办法才是。”
“有了！”
“我可以装作感冒发烧嗓子发炎一类的病症，只要老师们跟我说话，我就一律写字……不行！写字的话，上次老班说他能认得大家的笔迹，还是小心一点儿，用手机打字吧。”
“万事俱备，就等着时间到了就出发去教室。”
他收了背包，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装在里面，然后斜挎在身上，爬上身后的一棵大树，找了一处方便躺着的地方，将背包放下，头枕在上面，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后，就闭目养神。
下午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尾巴扫过学校这片无人问津的地方时，卫予尘的闹钟已经嗡嗡作响。
他坐起，关了手机闹钟。然后跳下来，目视前方。
“幸亏家长会不让学生在场，不然被路筝看见，我铁定会被她打死的。”卫予尘自嘲地笑笑，然后戴上口罩，往高二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偷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