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偷偷 ...
-
出电梯门后，卫予尘小心翼翼打开路家的门，发现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
是林如芳。
她侧身缩在沙发一角，垂下的手臂半搭在客厅的矮桌边上，手里还攥着手机。
卫予尘先是关了门，然后走到她身边大概一米左右的地方站住，轻轻唤了一声：“阿姨？”
对方没有反应。
他又唤了一声：“阿姨……”
这次，林如芳终于有了反应。
她挣开疲惫的双眼，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在看清卫予尘以后，道了一声：“是小尘啊，你回来了……”
“嗯。”卫予尘上前，扶着女人的手臂，等到她坐起后才问一句：“叔叔还没回来吗？”
来这个家已经一个多月了，卫予尘因为不住校的缘故，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到林如芳在等陆徊了。
十次？
还是二十次？
他记得以前第一次碰见林如芳在客厅沙发上等陆徊的时候，就问了一句。
那时候，林如芳回答他：“公司新来个领导，有意提拔他。所以工作经常加班应酬也正常。”
“应该是快回来了。”林如芳起身，往厨房而去，走了一两步又回头看着他问：“你吃晚饭了吗？阿姨做了很多，你叔叔回来估计也吃不完。”
他晚自习在学校食堂吃了，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听见林如芳那样的话，心里忽然窜起一股莫名的伤感。
“是有点饿了呢，阿姨，那我吃一点。”
林如芳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人气：“那你看会儿电视，阿姨热好了饭菜再叫你。”
“阿姨，我们一起吧。”卫予尘放下书包，跟着林如芳进了厨房。
冰箱上层有一格都是林如芳做的饭菜。
丰盛的晚餐一点也不比自己刚到这个家的那天伙食差。看得出来，林如芳对陆徊很重视。
饭菜在微波炉里加热的时候，林如芳又趁机加了两个菜。
“这个苦瓜炒蛋，你叔叔也爱吃的。”她一边炒菜一边看向守在微波炉旁边的卫予尘，眼神里充满了幻想和温柔。
卫予尘其实不想此刻跟她聊关于陆徊的饮食喜好问题，而是想聊聊关于明天的家长会。
因为他实在不记得路筝是否有跟陆徊或者林如芳提过这件事情。
这是他从明华一中转到长明二中后的第一次考试，也是他来路家以后的第一次考试。他表面上当着路筝的面，表现地不那么在乎，实际上心里却很在乎这件事情。
父母在他刚上高一的时候就走了。
高一的家长会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那么多次，那么多回看着别的同龄人在父母面前撒娇的样子，他不是不羡慕，只是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一年以后，正在上高二的他，被陆徊找到。
之后，便是转学，来到这个陌生的家里。
“那个凉拌木耳，小尘，我打算再加一点葱沫和蒜沫，你介意吗？”林如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正在从微波炉里面取东西的卫予尘问。
他摇摇头，表示：“阿姨，我不忌口的。”
林如芳听他那么说，当即一笑：“你跟鹿鹿一样，吃饭不忌口。”
“她也不忌口吗？”卫予尘问了一句。
林如芳点点头，不过转瞬之间，像是想起来什么，神色暗淡：“其实以前，鹿鹿吃饭口味是很挑的，不过自从小颉……走了后，她好像就不挑食了……对了小尘，鹿鹿在学校里的伙食怎么样？有好好按时吃饭吗？”
“有的阿姨，您放心。”卫予尘将取出来的饭菜放到一边，又将另外一碟菜放了进去继续加热。
他想起每次去食堂吃饭，路筝的伙食都是不错的。
至于林如芳说的那个小颉……
他是谁？
路筝的哥哥还是弟弟？
怎么没有听路筝提起过这个名字……
饭菜全部端上桌后，已经快十点了。
林如芳让卫予尘先吃，自己起身去给陆徊打电话。
望着阳台上脸上笑意逐渐凝固的人，卫予尘拿筷子的手再也提不起来。他放下筷子，闷头喝了一杯水。
等林如芳回来的时候，他低头看着满桌基本没吃多少的饭菜，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阿姨，叔叔几点回来？明天……”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颤。
陆徊是他父母离开以后，第一个对他好，给他买礼物的人。所以他好好学习，以期望考个好成绩来回报陆徊对他的喜爱。
他甚至想象过陆徊帮自己开家长会的情形，应该也会因为自己的成绩而骄傲的。
林如芳终于意识到他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儿，她坐下，直视着卫予尘，问：“小尘，明天怎么了吗？”
卫予尘抬头，望着她轻道：“阿姨，明天就是家长会，不知道路筝有没有跟您说过？”
“家长会啊？”林如芳讶然，“鹿鹿好像之前说过，不过这么快就到了吗？”
卫予尘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路筝应该是跟林如芳提过，但看她说话的样子，似乎又忘了这件事情。
“我刚来长明二中的时候，路筝跟我说，这边是月考要家长签字，期中期末要开家长会的。这次是期中考试后要开家长会……”
林如芳：“这样啊。”
她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手机，面色有些为难：“你叔叔这段时间一直加班，明天肯定是去不了了。阿姨、阿姨也没提前跟领导打招呼……是这，家长会是明天几点的？”
“下午四点半左右。”卫予尘回她。
林如芳拿起手机又看了看，不一会儿抬眸看向卫予尘，说：“是这样，小尘，因为阿姨没有提前跟领导打招呼，所以得明天去了公司当面跟领导说一声请假，阿姨的电话你有吧，到时候阿姨联系你，你看可以吗？”
卫予尘点点头。
“不吃了吗？”林如芳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问了一句。
卫予尘点点头：“阿姨，我吃饱了。”
“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学校呢。”林如芳嘱咐道。
卫予尘：“嗯。”
早上起来的时候，林如芳已经做好了早餐，卫予尘吃过以后，拿着桌上的热牛奶便出门了。
入冬的早晨虽说有点冷，但他背包里那瓶牛奶却依旧热乎。
一路脚下生风，到学校后，他又快速地把自行车停好。
早读还没开始，教室里却已经有了同学在默默背诵单词和古诗词。
卫予尘动作轻盈地走进去，坐下后将背包里的热牛奶飞快地塞进路筝的桌兜里。
早晨的教室异常安静，就算有人，也不会大声朗读。
教室门大开，外面是鸟叫的声音，叽叽喳喳地此起彼伏，像是一群小鸟再开演唱会，斗乐一样。
卫予尘拿出自己桌兜里的课外书，安静地翻阅着。
早读铃声响起前，路筝跟孟云樱终于赶到教室。
卫予尘望着坐下后还气喘吁吁的路筝，问了一句：“起晚了？”
路筝摇头，回头看了一眼跟她一样气喘吁吁的孟云樱，撅着小嘴说：“还不是因为她，昨晚熬夜追小说，今天死活起不来，我只好掀了被子拽她起来。”
“那你吃早饭了没？”卫予尘看着她问。
路筝叹了口气：“赶时间没来得及。等会儿早读下了，再去买吧。”
说话的功夫，卫予尘从背包里取出一袋零食递给她：“先将就应付一下吧，桌兜里给你放了阿姨热的牛奶，趁热喝。”
路筝两眼放光，看着卫予尘将零食包装袋撕开一个口子递给自己，又伸出一只手摸向自己的桌兜，一番摸索之后，终于在一群书籍当中，摸到了一瓶热乎乎的东西，她抓住拿出来一看，是自己在家常喝的那个牌子的牛奶。
卫予尘帮她盯梢，路筝放心大胆地在早读的时候吃零食。
听着耳边嚼零食的声音，卫予尘忍不住笑笑，但又不忘提醒她：“你声音小点儿。”
“哦。”路筝嘴上沾着零食沫，一脸无辜看向他，说：“我现在合理怀疑你是不是会算卦？不然你怎么就刚好准备了零食和热牛奶？”
卫予尘被她问的有些无语。
替她擦点嘴角的零食沫之后，卫予尘一板一眼正经解释：“第一，热牛奶是阿姨早上热的，咱俩都有份，我不过是顺手帮你带的；第二，零食我是包里早就有的，放了不止一两天了，本来也是打算来回路上自己吃的；第三，我更不知道你早读会差点迟到。”
听了卫予尘的话，路筝“哦”了一声，然后问：“下午家长会，是我妈来吗？”
卫予尘点点头：“我昨晚跟阿姨提了一句，她下午应该会来。”
“好吧。”路筝吃完最后一块饼干，拿起牛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完了后就一直盯着卫予尘看，几秒钟后凑到正在看书的卫予尘跟前，小声道：“是只有我妈一个人吗？”
卫予尘点点头。
昨晚林如芳的话，已经很明确的暗示他，陆徊不会来的。
“怎么了吗？”看着身旁人焦虑不安的神色，卫予尘问了一句。
路筝满脸担忧：“如果只有我妈一个人来，那你住在我家的事情不是就暴露了吗？”
直到此刻，卫予尘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之前他们两人曾约法三章。
其中一条，便是不许透露住在路家的事情，可现在家长会一开，这件事情必然瞒不住了。
“那要不我出钱到外面雇个人来装装样子？”卫予尘看着她说。
从前还在明华一中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就有不少因为考试成绩没考好怕父母知道，专门用零花钱在外面雇了个“父母”来开家长会。
卫予尘那时还是班委，有幸见过。
路筝满脸拒绝看着他：“不要。”
“可是不这样的话，我住在你家的事情就会瞒不住。你不是说……”
“不要紧的。”路筝难得那么认真地看着他：“花钱买不来真正的父母。既然你住在我家，那就是我家的一份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偷偷
，还差 